第20章
浴室的门被唰啦一下推开，五条悟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前，他只是打了个响指，随即，那咒灵像是被虚无的黑暗吞噬了一般，扭曲着消失在了地面上。
随即，从下水道的入口处，似乎传来了老鼠的叫声。
织田空裹着浴巾，他皱起眉头，转而看向门边，弥漫的雾气一下子被开门进来的冷气冲去了不少，但是视线仍然是被阻碍了很多。
“空，是被吓到了吗？”
“没有哦。”织田空说道，“这种程度的根本不可怕。”
织田空用余光去看了下那个咒灵留下来的痕迹，它看上去并不像是普通种类的，残留着的灰烬似的东西好像即将凝聚起来，却又顺着水流淌进到下水道里。
织田空说道：“不如说，你不敲门就进来比较可怕。”
六眼能够清晰地看出织田空的动作，织田空看过来，他微微皱起眉头，脸颊被蒸腾得雾气熏得更加红润，湿漉漉的银发贴在脖颈处，滴滴答答地往下掉着水珠，将雪白的浴巾润湿了大片，在他伸出手拉住磨砂面玻璃门时，贴合着身体的浴巾随着他弯腰的动作下滑，露出了背部大片白皙的肌肤。
织田空穿着拖鞋出来，他在篮子里翻找着，找出来自己之前拿到的衬衫，毫无顾忌地扯下浴巾放在一边，伸手将它套上去，这件衬衫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衣衫的边缘几乎已经到了他的大腿中间，如果他是女孩子的话，或许可以当裙子穿。
织田空站起来，他踩着的拖鞋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发出啪嗒的响声，他走到五条悟面前，抬起头，说道：“麻烦让一下哦，悟。”
五条悟摇头，说道：“不要。”
织田空说道：“所以说为什么监护人要和被监护人一起躺在一张床上？”
床头灯被打开，这间卧室不像是常常住人的样子，床褥带着点古典的味道，而且是单人床。
怎么想也不可能挤两个男人啊。
“谁叫你要乱跑呢，空？”五条悟反问道，他倒是满不在乎的，毕竟有反转术式和六眼在，他的休息时间很少，基本007。
织田空说道：“不如我打个地铺吧。”
“不同意。”
真是好坚决的态度。
织田空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撑着床铺坐起来，虽然说是豪门家的床，但是这一张单人床总给人一种很是拥挤的感觉，织田空倚靠在床背上，酒精制品的浓度已经散去了一些，他逐渐有些清醒过来，现在就是——
——非常震惊。
最强本人似乎是不用休息一般，即使已经盖上了被子躺在了床铺里，他苍蓝色的瞳孔还是睁开着的，当织田空下意识低下头去看他的神情的时候，就会与那双眼睛对视。
织田空不由得移开了视线，他拿起一旁伪装成畅销书的《死灵之书》手抄版，没有翻阅开来，而是想着，自己的灵感获取的提示。
不论是浴室里那一闪而过的，那并不是咒灵，而像是改造过的人类，还是刚才路过宅邸书房的时候，余光从窗户望出去，瞥见的灰蒙蒙的雾气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站立在远处的浓雾这样的预示，都让他不由得警惕起来。
五条悟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带着茧子的手很是温暖，将凉意似乎驱赶殆尽了。
织田空皱起眉头，他撑着下巴，看着自己手背上的令咒，对于召唤自己的英灵出战是几乎约等于不可能的事情，那么只能自己学一点魔法勉强苟活下去的样子。
但是织田空想了想自己恢复后仍然濒危的san值，觉得这个想法也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死灵之书》 很厚实，如果完整地阅读完它，大概需要66周的时间，那太过于长了。
织田空垂下眼眸，他撑着下巴，打了个哈欠，问道：“五条悟，你睡了吗？”
那只手掌在他的手背上摩挲了一下，随即抓住了他的手，迫使他合上了那本打开的书籍。
“你觉得呢？”五条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六眼能够看见书籍的内容，繁复古老的文字里透露出一种诡谲而怪异的感觉，似乎能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恐惧。
“好了，我知道你没睡了。”织田空说道，“你为什么要去高专当老师呢？”
五条悟笑了一下，他的话语有些漫不经心，仔细听起来却很是认真。
“因为我想要改变咒术界，杀光现在的那些老东西是不够的，必须培养聪明人去代替他们。”
但是腐朽是经历了漫长的演变后必然生成的，数千年的历史显然证明了这点，当树木烂到根骨里的时候，只有把它挖空才能改变一切。
织田空偏过头来，说道：“你有着那么强大的实力，为什么还要融入普通人的社会，用普通人的规则去改造咒术界呢？”
五条悟抬起眼眸，他拿起织田空的手，覆盖在自己的眼眸上，说道：“是呀，我可讨厌正论了。我为什么要弱小的家伙们操心，嗯——”
织田空的手掌感受到五条悟眨动眼睛，细长的眼睫在手心上扫过，带起轻微的触感。
织田空说道：“因为你是个好人？”
五条悟似乎觉得这句话很是好笑，他笑起来，不置可否，一时间织田空的手心感受到了水珠般湿润的触感。
“你呢？”
“我？”
织田空想了一想，他转过头，看着窗户上一滴滴雨珠滑落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雨，雾气消散了，透明玻璃上尽数是雨痕。
“小时候想要成为考古学家。”织田空笑了一声，“因为我的父亲是这样的职业。但是后来就放弃了。”
“他把金钱都花在了那些无用的信仰上。”
“我只想做个普通人就好了。”织田空说道，“我是没有什么志向的人啦。”
他的眼神似乎在那一瞬间冷下来，带着不真切的怨恨和仇视。
织田空关上灯，躺进被子里，转过身，背对着五条悟。
织田空柔顺的银发顺着背脊滑落，散落在床铺上，像是绽开了的花，带着洗发水清新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