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章让本座为她做最后一件事……
“裴姑娘, 关闭这裂口吧，否则，”掌风打出去那瞬间, 青年声音悠悠飘了过来, 仿若就她耳畔，“海啸怕是要来了。”
从裂口中落下攻击合起来, 很快便造成了巨大反应。
海浪一浪高过一浪，几欲要与天际平行，打眼望去，竟是看不到头，海上几乎要铺满了海中生物尸体。
那越来越高海『潮』朝着海岸而去, 若是再这般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裴姝心中一凛, 再看到那巨浪扑向海岸时, 能地执起剑，一剑劈了过去。
只听轰隆巨浪声起。
刹那间，那犹有山高海『潮』被一巨剑一分，攻势立刻缓了下来。
然而, 裂口一时不合, 这海『潮』便不会散。
而就这时, 只听更上空忽然传来一血『色』红光, 天地瞬间之变『色』。而后，一声轰然炸响, 天空中忽地完全暗了下来。
裴姝心头一动，那巨『潮』之中，猛地抬头看去。
——那巨大裂口竟然慢慢合了起来，最后只留下了一微小细缝, 然后……彻底消失。
而随着那裂缝消失是一熟悉白影。
“龙凛！”
她抬头看去那刹那，只看到了那踏进裂缝白『色』背影——他掌心朝前，一个巨掌朝着姬不夜分神推去。
巨掌之势犹如排山倒海，便是姬不夜分神也抵挡不住，竟然只能被那巨掌狠狠地推进了裂缝之中。
而想要把一个大乘期修士分神彻底推出这片空间，自然要全力以赴。
姬不夜重新落回缝隙那一瞬，白衣青年也跟着塌了进去。
裴姝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
她声音似淹没了那些嘈杂之音之中，也不知青年有没有听到，只是这一次，那他没有回头。
不过瞬息，那裂缝便彻底合上了。
那些激战仙魔、那些术法攻击……以及那个白衣青年，全都消失了。裴姝仰着头，漆黑夜空中，只有一片从上空缓缓落下白『色』碎布悠悠落了下来。
她不由自主伸手，猛地把那白布拽了手心之中。
“……龙凛他进去干什么？那里是魔界啊！”小豆芽惊讶声音狂风巨浪中有些不稳，他拽紧了荷包，小脸上满是疑『惑』担忧，“姝姝，我们快去把他拉回来吧！”
那空间裂缝乃是因灵力魔力碰撞，最后冲击造成。
想要关闭它，自然不易。
须得至有一个大乘期大能使用全身灵力才能修补，而方才仙魔之中，除了姬不夜，便无任何一位大乘期修士。
可那高高上问月剑尊眼中，凡人命又算什么呢？
所以这裂缝不是问月剑尊合上。
而是……他。
——那个又坏又傻大恶人。
青衣女子『色』渐渐冷了下来。
她没有回答小豆芽，而是再次转身，重新抬起了手中剑。
天际裂缝虽合上，可天上惊雷闪电依旧不绝，余威犹。地上巨大海浪前仆后继，再次呈压倒之势朝前方扑了过来。
即便隔得这般远，可那一声声模糊惊叫声依旧传进了她耳朵里。
以她眼力，便是相隔数里，也看得见。
这般大动静，自然早就惊动了海边居住人。下方，灯火通明。伴随着惊叫与哭泣声是一个个跪地上虔诚祈祷人族。
“是神仙发怒了吗？！”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是神仙，我们惹怒天神了。天神要降罚于我们。”
“海啸要来了吗？我们快跑吧！”
“老天爷啊，求求您不要生气，我们愿献上祭品，求您收回惩罚吧。”
“天神大人，求求您了。”
所有人眼中都充满了恐惧担忧，尤其是年长一辈人，除了恐惧之外，还有绝望。他们仰着头，看着那比山还高，几乎要与天际齐平海浪，听着大海怒吼声，只觉得浑身发软。
眼泪成串落下来，他们甚至连逃跑也做不到了。
毕竟，又能逃到哪儿去呢？
人又怎么可能胜过天？
他们只有两条腿，根跑不过洪水海啸！
他们跪地上，『色』惨白，满脸是泪，用力磕着头，只求上天网开一。可那海『潮』却是越来越高，怒吼声几乎要淹没了他们哭声。
就他们绝望时候，却陡然听见了一撕裂破空之声！
“那是……神仙吗？”
他们能地抬起头朝着天上看去，只见那要朝他们淹没过来海『潮』忽然一瞬间便停滞了下来。
那前方，有一个小小青影。
隔得太远太远了，他们看不到那青影脸，只能看到那青影背对着他们，乌发随风凌动，是个女子模样。而且天『色』太黑了，若不是时不时有闪电划过天际，他们甚至连那青影也看不见。
那恐怖得让人身心发软海『潮』就停了她前。
但即使停了下来，但是那怒吼声依然不绝，像是张牙舞爪野兽，恨不得立刻便把人撕碎，吓人极了。
“……她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便见那停滞了一瞬海『潮』再次涌动，然后，那小小青影竟突然飞入了那海『潮』之中，瞬间淹没其中。
众人忍不住再次惊叫出声，有些人甚至直接大哭了出来。
可就这时，却见那海『潮』中间忽然形成了一个漩涡。
一巨大金『色』剑光从海『潮』之中冲天而起，霎时照亮了整个天空。
然后，一青影从里飞跃而出。
像是一束惊虹，照耀了整个世界。
剑光所朝之处，海『潮』竟然被分成了数股，它们想要朝城里冲过来，可是前方却像是被一层看不见壁垒阻挡，只能朝后退去。
然后，彻底退回了大海之中。
世间瞬间恢复了平静。
乌云散了，惊雷闪电没了，天空慢慢亮了起来，竟是不知何时被乌云掩盖月亮再次出现了天空之中。
这漆黑夜点亮了一盏明光。
仿佛，之前那恐怖一切从未发生过。
众人都仰着头，怔怔看着天上——那青影似是挽了一个剑花，那柄『逼』退了巨『潮』剑被她收进了剑鞘之中。
从始至终，那青影没有回头看过一眼，随即，便犹如一颗安静流星飞入了那夜空之中，再也看不到了。
后来，即使过了很多年，这一幕依然深深印了他们心中。
他们口口相传，传子传孙，都没有忘记，曾有个穿着青衣女神仙。她以一剑退巨『潮』，拯救了他们家园，也救了他们所有人。
那个女神仙，是真存过。
海边，青衣尚抬头，看着恢复了安宁祥夜空，紧皱眉头缓缓松开，闭眼轻轻念了一声佛。
他身边，除他之外，没了任何人。
“天外天，人外人。”片刻，他睁开眼，喃喃，“裴姑娘，愿我们后会有期。”身佛门中人，又自幼修炼，玄悟自是知许多普通人不知隐秘。
人间界之外，还有其他界。
只是，这也是他第一次清楚看见其他界生灵，却不想，竟是一场战争。
“阿弥陀佛。”
他再次轻念了一句，又仰头看了一眼，便倏然转身朝回。
周围全是嘈杂人声，而他租下那个小院子里却是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声响发出来。
玄悟没有再睡，而是盘腿坐床上念着佛。
直到天际亮白，太阳升了起来，他这才重新睁开了眼睛，然后出了屋子。院里，依然是静悄悄，没有任何人气息。
他抬眸，只看见石桌上竟放着一朵开得鲜妍粉『色』野花，上残存着一股淡淡魔气。
是草叶。
那粉『色』小野花乃是这里特有花，并不珍稀，到了初春，路边上便开了一大堆。它没有名字，却有一个独特含义——
谢谢。
据传魔尊申屠凛万魔窟时，与城主木羽大战，生死不知、下落不明。自他失踪后，魔族便又变成了盘散沙。
三大殿主修势力相，谁也不服气谁，各自政。
魔界群龙无首，对于修仙界来说，却是个极好机会。
因此，才平静了几年仙魔两再次开战，这一次，没了魔尊魔族死伤惨重，节节败退。可魔族凶悍，便是如此，也拒不认输。
战争越演越烈，不过几月时间，便死伤无数。
三大殿主中两死一伤，魔族力大损。
修仙界以天啸门首，决定乘胜追击，彻底消灭魔族。因此，便以问月剑尊姬不夜首，带着仙诸人直接攻进了魔界。
却不想，这一次魔族竟抱着同归于尽之心，两族大战，竟是打破了空间，有数不清修者魔族被卷进了空间裂缝中凄惨死去。
那裂缝不仅对于人间界是灾难，对于修不高修者魔族来说，也是必死之地。
好，此刻那裂缝终于合上了。
魔界是有黑夜白天，只是白天太短，而黑夜却太长。此刻，便又到了夜晚。该是黑暗一片，可如今，却是各『色』明光照亮了整个魔界。
方一踏进来，便能嗅到浓重血腥味。
有魔族，也有修者。
魔界魔宫最高宫殿之上，两个白衣人相对而立。
姬不夜分神回归了体，此刻，然恢复了正常人族大小。只是『色』极冷，看着对之人目光更是充满了杀意。
他执起问月剑指向对之人，冷声念了一个名字：“申屠凛。”
只见对白衣人忽地笑了一声。
不知何时起，他身周竟萦绕着一股浓重魔气，如今再看，怕是再也没有人会把他认是人族了。
而此刻，那双应无神眼睛竟重新有了光彩。
从踏入魔界那一刹，他身体里被掩埋住魔气便重新爆发了出来，眉心魔珠急速运转，他竟是再次恢复成了半魔之体。
是以，他眼睛自然也恢复了。
相比姬不夜，青年唇角溢出了鲜血，身上白衣也被血染红。
想要关闭空间裂缝，非大乘期不行。
他强行恢复修，就遭了反噬，又与姬不夜战了一场，伤势越发严重。
“尊倒是没想到，堂堂魔尊竟然会潜伏我弟子身边，装一个人类。申屠凛，你目是什么？！”姬不夜厉声质问。
想到裴姝与申屠凛亲密，姬不夜上冰霜之『色』更浓。
“座也未想到，身正之首问月剑尊竟然会不顾无辜之人『性』命，私自打开空间裂缝。此奇事，着让座难以置信。”白衣青年上笑意更浓了一些，只那双黑眸中却是无波无澜，犹如一滩死水，“这些你拼命人可知，他们敬若神明剑尊大人，其不过是个了私欲疯子？”
不姬不夜回答，他又笑：“也对，剑尊现不算是人了，而是半魔。”
“至于我什么会裴姝身边，与她又是何关系，”他似笑非笑看着满冷厉姬不夜，不疾不徐地，“此事与剑尊又有何关？你别忘了，她跳下万魔窟后，便再也不是仙中人，也不是你姬不夜弟子了。”
“她是我……”不知想到了什么，峻秀眉目间有温暖怀念划过，魔月下，白衣青年唇角鲜红越来多，可他上笑意却是越来越深。
隐隐绰绰间，他元灵似有异动，有一点金光飞速掠过。
那是……姬不夜『色』忽然大变，即怒喝：“申屠凛，你竟敢动她，你找死！”
话音未落，急速朝龙凛攻了过去。
两人再次交上了手，若是往常，两人修相，想要分出胜负不易。可此时，姬不夜毫发未损，正是强盛之时。
自那日从人间界回到修仙界，他便发誓一定要一雪前耻，定要让龙凛付出代价！
只是因人间界法则阻拦，他即便压制修也再也去不了人间界了，所以这才索其他法子。打开空间裂缝便是最快法子之一，但是这却不容易，只凭他一人之力定然不行。
是以，便有了这一场仙魔之战。
想到曾便也是前这人，因他攻入修仙界，启用轩辕鼎，才致使裴姝不得不以身化器，最终沉睡三年。
若不是他……便再也不会有其后之事了！
而如今，这个魔头竟然敢……
“定是你诓骗了她，你骗了她……我要杀了你！”姬不夜黑眸越发黑沉，竟像是一望不见底深渊，那是化魔之兆。
“我骗了她？”交手间，白衣青年笑了，“剑尊，她那般聪明一个人，你说座真骗得了她吗？”
姬不夜动猛然一滞。
世人谁不知，万灵仙子冰雪聪明，玲珑剔透，无是天赋还是心智皆是万里挑一。她那般聪慧，又怎可能会被骗了去？
除非……唯有她心甘情愿。
便如曾。
姬不夜心口一震，那一瞬间，竟像是被人用利剑刺穿了一般。他抬眸，冷厉目光直直『射』向那带浅笑青年，眼里竟是恨意妒忌。
下一瞬，问月剑陡然化成万千剑影，刹那间便把龙凛包围了起来。
那是绝杀之剑。
用他百年修，半身精血，凝聚了绝杀之剑！
这天地间，至今还未有人从这一剑中全身而退过，或者说，未有人从此剑中生还。若是全盛时期魔尊，倒是还有一线机会。
可如今……
“申屠凛，你逃不掉了。”姬不夜声如寒冰。
白衣青年没有回答他，只是笑着望向了方才裂缝之处，轻声唤了一个名字“裴姝”，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对不起，怕是……再也见不着了……”那轻淡声音很快便被吹散，了无痕迹。
那一刻，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一大一小——一个青衣姑娘带着一个胖乎乎圆溜溜小娃娃。
他们一同骑马上，她青衣如画，白马坐骑，哼着歌。
他看不到，可却知，那定是极景『色』。
“说好了，我们要一起！你们谁都不能离开。”
小胖娃娃一边一个，抓着他们手，让他们一同许下了那个诺言。
可惜。
他或许要食言了。
希望到时候那个小胖子，不要哭吧。
那时，他肯定会骂他是个大骗子。
龙凛低低笑了笑，随即，他忽然大吼了一声。
下一瞬，龙角升起，龙爪划出，朝着那剑攻了过去！从决定重新踏进魔界那一刻，龙凛便清楚，有些事情终究需要做个了断。
“她说过，她真不想再见你。”剑光他身上留下了无数剑伤，可青年动未停，犹如一利箭急速朝姬不夜飞了过去，“既然剑尊听不懂话，那便也不用听了。让座她做最后一件事吧，我想……”
他想，再听她说一声，谢谢。
也想，再听她说一句——现，我很开心。
哪怕，他再也没有机会听了。
反正……他就早该死了。
白衣青年身上骤然爆发出了一阵耀眼银光，身周魔气急速涌动，那模样竟像是……自曝！
姬不夜霎时变了脸『色』。
他反『射』『性』想退，可是这一刻根退无可退。他半身精血、百年修尽数这一剑，若是退了……既然如此，那不如战下去！
姬不夜咬牙，心念一动，竟是再次挥出了一剑！
而随着这一剑挥出，一丝血线终是从他唇角溢了出来。他要赶申屠凛自曝之前，杀了他！
自从上次人间界一战后，知那龙凛乃是半龙后，姬不夜便去查过了典籍。
半龙虽不是真龙，但弱点却与龙族一样，只要找到他们七寸，便能取了他们命。至于他们七寸所……
那第剑，竟是朝着白衣青年肚腹而去。
海岛上，裴姝忽然顿住了脚步。
小豆芽正跟她身后，猝不及防之下，脑袋一头撞上了裴姝腿，顿时疼得叫了一声，好险稳住了圆乎乎身子没摔倒。
“姝姝，怎么了？你找到界门了吗？”
小豆芽『揉』着自己脑门，仰头问。
然后，却见青衣女子『色』忽地苍白了下来，眉头紧蹙，竟像是忍受着什么痛苦一样。小豆芽立刻急了，忙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受伤了？”
想要阻挡那巨『潮』自然不是易事。
即便裴姝然化婴，可终究还是个人。
就疲累至极了，但还要撑着身体去寻找界门。
听着小孩焦急担忧声音，裴姝回过神来，伸手轻轻『揉』了『揉』小孩头，摇头，轻声：“不用担心，我无碍，只是……”
她说着，情不自禁地抚上了心口。
只是，有一瞬，心脏像是被什么扎了扎，竟忽然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