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郑宝珠害怕这个长得跟曲直极为神似的男人瘟到自己，赶紧叉掉图片退出了微博。
她吃完早餐，叫了辆车去影视城。
开车的师傅是个中年男人，发际线已经岌岌可危，郑宝珠上车的时候，他正对着车里的后视镜打理自己脑门上可贵的头发。
两个人简单确定了彼此的身份，师傅就把车开了出去。
a市的影视城不是国内最大最有名的，但胜在离郑宝珠近，而且过去还有高速，开车十分畅顺。
司机似乎也喜欢这种自由奔跑的速度，还放起了音乐给自己助兴。
他听的是一个音乐电台，这会儿正在放苏明美的《初恋》。
这是电影《春日不再》的插曲，男女主角第一次见面时，背景音乐就是这首歌。《初恋》是当年的年度金曲，获奖无数，大街小巷都在放，就连后来苏明美自杀，都没有影响它的热度。
甚至时隔快二十年的今天，音乐电台依然放着她的歌。
“……偷偷地抬头看一眼，这感觉是否初恋？”郑宝珠跟着电台里流淌出来的音乐，轻轻哼了一句。司机师傅刻意抬眸朝后视镜看了一眼：“小姑娘，你也喜欢苏明美的歌？”
郑宝珠笑着道：“是啊，这首歌很有名啊。”
“那是。”聊起这个话题，司机可就更精神了，“当年苏明美可是火遍大江南北，上至几十岁的老头老太，下至几岁的奶娃，全都是她的粉丝。”
郑宝珠轻笑着问：“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我可一点都没有夸张，当年因为苏明美，我初恋女友都跟我分手了！”
“哦？是不是因为你太喜欢苏明美，人家吃醋了？”
“不是，当年我们两个人好不容易搞到了苏明美见面会的门票，但只有一张……”司机说到这里，有些洋洋得意，“幸好后来我抢赢了。”
郑宝珠：“……”
那师傅你这是凭本事分的手啊。
“哎，就是可惜红颜薄命，你说她怎么就想不开，自杀了呢？”司机师傅说到这里，忍不住摇头叹息。
郑宝珠没再说话，司机又抬头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咦了一声：“小姑娘你是去影视基地，你是明星啊？”
“哪有。”郑宝珠摇了摇头，“我这连门都还没摸着，就是想着先去长长见识。”
“我看你肯定可以，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像苏明美？”
郑宝珠故作不好意思地捂了捂嘴：“是听人这样说过啦。”
“是吧！你刚才上车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眼熟！”得到肯定的答复，司机更加激动了，“你看你的眉眼，还有脸型，真是越看越像苏明美！”
“是吗哈哈哈。”
司机跟郑宝珠聊得十分投契，把她送下车的时候，还拍着胸脯保证她将来肯定会红。
就是没舍得少收她一块钱的车费。
下车以后，郑宝珠先去自己租好的房子看了看。虽然她不太打算住这里，但万一遇到半夜收工的剧组，她晚上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影视城周围的房子都比较一般，郑宝珠选了其中最贵的，也只是勉强满意。房里的生活用品她都请房东帮她换了新的，她检查了一下没什么问题，便按照自己之前查的攻略，去演员工会办理演员通行证了。
演员证办理不难，只要参加个常识考试和简短的培训就行。郑宝珠拿到演员证后，加了现场一个管理员的通告群，之后剧组有什么群演需要，管理都会在里面发通告。
通告一般都是提前发，现在群里的消息都是前一天的。郑宝珠想着来都来了，干脆去了演员服务部，听说那里可以“捡鸽子”。
“捡鸽子”这个说法也是刚刚她在办证的时候，听那些老群演说的，如果有人放了剧组鸽子，你就有机会“捡到鸽子”去当替补。
服务部里里外外聚集着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郑宝珠一过来，大家都朝她多看了几眼。郑宝珠装模作样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站在外面没有进去。
刚站了没两分钟，一个块头结实的大哥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看见门口的郑宝珠时他愣了一下，犹豫几秒才上前跟她搭话：“大妹子，你也是来当群演的？”
郑宝珠点点头：“是呀。”
“那正好，我这里缺几个人，你待会儿跟我走。”大哥跟她说了一句，又朝里面吼了一声，“差五个群演，男女都行！”
人飞快就凑齐了，郑宝珠跟着大部队上了剧组接送的面包车。郑宝珠心里有些激动和兴奋，大哥心里也对她充满好奇。他看了看身旁的郑宝珠，还是没忍住打听：“我说大妹子，你这条件去当个网红完全没问题啊，咋就想不开来这里当群演呢？”
郑宝珠道：“我不想当网红，我要当个正正经经的演员。”
大哥笑了一声：“当群演很辛苦的，而且也难出头。你看这里每天这么多人，来了又走，谁一开始不是怀着梦想来的？但时间一久，要么放弃了，要么就成了在剧组混日子的混子。”
郑宝珠笑着看他：“大哥，我今天才第一天来，你别泼我冷水啊。”
大哥也跟着笑了起来：“行，待会儿你演个前景，知道前景是什么吧？”
“知道。”刚刚在培训的时候，郑宝珠听老师讲了，群演也是分三六九等的。群众是最普通的，好点的就是前景，再好点就是特约。大哥说的前景，就是站在场景的前方，会有镜头甚至台词，工资也相对来说要高些，但是对演员的长相和身高都有要求。
前景是很难抢到的，郑宝珠今天一来不仅捡到了鸽子，还是个前景，她觉得自己运气真不错。
车子最后在一条民国街停了下来，在车上的时候大哥已经给他们说了，这是个民国谍战片，今天他们过去就是演街上的路人。郑宝珠去服装师那里领了衣服，是一条红色的旗袍，她换上后服装师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群演的服装是非常普通的，这条红色旗袍之前有不少人穿过，但看上去就是跟它价位相配的平平无奇。可这会儿郑宝珠一换上，她感觉这旗袍都昂贵了起来，像是专门为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量身定做的。
郑宝珠做好造型后，又等了一会儿导演就叫人过去开拍了。看见郑宝珠走过来，导演拉着身边的小高问：“这姑娘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小高道：“就服务部叫的啊。”
导演拍拍他的肩：“这姑娘不错啊，我都怀疑这衣服不是我们剧组的。”
“嗐，谁说不是呢，我在服务部门口看见她，都不确定她是不是来当群演的。”尤其是她身上穿的衣服十分讲究，他估摸这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千金来体验生活的。
“你仔细看，觉不觉得她这个神韵有点像苏明美？”
小高听他这么一说，也后知后觉地点点头：“还真是。”
“不过她看着比苏明美更明艳一点。”那个年代的美人，总是多多少少带着点忧郁的气质。“那姑娘，对，就是你，你过来我跟你说说。”导演朝郑宝珠招招手，把她叫了过来，“你待会儿是我们这个镜头的前景，你就站在那个摊位前，随便看看，然后随便拿个东西问老板多少钱，明白了吗？”
郑宝珠点点头：“明白了！”
郑宝珠摩拳擦掌地站到了导演指定的位置，这组镜头是从她这里拍摄过去，然后女主从咖啡厅走出来，从她身边走过。女主角来的时候，郑宝珠特地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她身上也穿着旗袍，但明显比自己身上的精致得多。女主的表面身份是个当红歌女，但实际上是我党的一名联络员。
郑宝珠在看女主的时候，女主也正好看到了她，然后眉头一点一点皱了起来。
“这群演谁找来的？”女主角问了一句，声音听上去十分不满，“怎么找的人啊，长得这么丑也能当前景？”
郑宝珠：“……”
现场安静了一秒，带郑宝珠来的小高弱弱地问了一句：“这、丑吗？”
“不丑吗？你眼睛怎么长的？”
又被骂了一次丑，郑宝珠忍无可忍：“你够了吧，别张嘴闭嘴就丑丑丑的，我看你也是个女的不想骂你，但你也别上来就对别人外貌羞辱。”
女主角嗤笑了一声：“羞辱？哦，现在实话也不让人说了是吧？”
“呵。”郑宝珠脾气也上来了，“论捂嘴不是你孙婧最在行吗？别以为你换个造型我就不认识你了，在微博上告网友的不就是你？演技不好还不让观众说了？”
“你！你说谁演技不好？！”孙婧最忌讳别人说她演技不好资源咖，这下音量都跟着高了八个度，“刘导，你们要是用这个群演，我就不演了！”
“别激动别激动，我们这就换人。”导演想息事宁人，只能换掉郑宝珠，“小高你赶紧带她去把衣服还了，然后重新找个人来。”
“不用你们带了，我自己去！”郑宝珠在心里呸了一声，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了。
郑宝珠走后，现场很快又恢复了秩序，导演看着身边的小高，低声埋怨了一句：“你说你，找个这么漂亮的群演过来，不是挑事吗？到时候观众是看女主角还是看她？”
小高：“……”
导演，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我找个哪样的啊？”孙婧这一闹，把小高给整不会了。
导演道：“你是不是傻？找个好看的，但不能比孙婧好看，懂了吗？”
“懂了懂了。”
小高又去找群演了，路上看到了气冲冲走在前面的郑宝珠，顺势开口喊住了她：“哎，大妹子。不好意思啊，你看今天这事儿闹的。”
郑宝珠回头看了他一眼，跟他道：“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运气不好。”
亏她之前还觉得自己运气真不错，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小高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拿出手机跟她道：“这样吧，我推个前景群给你，你自己加一下，里面不定期会发通告信息。”
“好啊，谢谢大哥。”郑宝珠也拿出手机，扫了一下群二维码。进群要审核，小高给群主发了个消息，让郑宝珠等等：“他看到消息就会给你通过的，不过前景很俏，机会都得靠抢，你手速要快点啊。”
“哦哦好的。”
“我顺路把你捎出去吧，你自己走还得走好一会儿。”
“那谢谢大哥了。”
出了拍摄地，郑宝珠自己叫了个车，回了星光农场。
今天忙活了一天，结果都白忙活了，不过也不算是完全没收获，至少还加了个群。郑宝珠这么安慰着自己，走进酒店就看见一个颀长的背景站在前台，正在办理入住。
那风衣看着还有些眼熟。
“宝珠小姐，你回来啦！”前台的小钰瞧见她，兴奋地喊了她一声，“这位先生是你的朋友！”
“我朋友？”郑宝珠疑惑地看向那个背影。
曲直回过头，正好对上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