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
然而，精灵女王似乎有不同的看法：“我想你也感觉到了吧？神山那边的异常。也许她确实是神器的主人。”
麦尔斯垂下了眼帘：“您说的对。但即便如此，我们还是不能轻易将神器交给她，您忘了神器的主人是谁吗？”
圣光使者。
世界历史上，唯一一个得到神明眷顾的生灵，她是人类史上的荣光。但……人类会为了让历史好看些而隐瞒真相，但精灵族不会，精灵族是一个即便祖先做下蠢事，也能毫不留情嘲笑的刻薄种族，更别提圣光使者并不是精灵族。
他们知道所谓“圣光使者追随女神而去”的真相，只不过是为了掩盖年轻的圣光使者受到恶魔污染，最后被她的守护者无情镇压。
史上第一位精灵骑士赛维尔将神器带回来后，什么也没有说，只告诉当时的精灵王，总有一天神器的主人会来将它取走。
虽然赛维尔的背叛令所有精灵都感到不耻，但他们也明白，如果不镇压堕落者，那么耗尽所有生灵心血才赶走的恶鬼，恐怕会卷土重来。当时的世界，已经太过疲惫，再次承受恶鬼潮的话，恐怕会直接崩溃。
总而言之，如果这个女孩真的是传说中将会取走神器的人，那不就意味着，她就是圣光使者本尊吗？
“如果她真的是圣光使者，神器更不能交还给她。”麦尔斯说道。
精灵女王皱起眉头，似乎忍耐住了什么话，反而说道：“说说您的想法。”
“她是一个被污染者，神器如果交到这样的人手里，会给世界带来怎样的麻烦？”麦尔斯说道，“在这件事上，精灵族得对这个世界负责。”
“而且，赛维尔阁下只说了神器的主人会来取走它，并没有指明是圣光使者。您别忘了，神器是神明赐予，原本也并不属于圣光使者，赛维尔阁下怎么会让一个堕落者取走神器？”
精灵女王吃了一惊：“您是说，赛维尔阁下的意思是，光明女神会亲自来取？”
“这是我的猜测，”麦尔斯说，“但经过多年的调查与研究，我认为这最接近真相。”
精灵女王思考过后，语气变得更郑重：“您说得没错，神器不能交到一个被恶魔污染的人手里。但……时间已经过去一千年，也许污染已经被净化了，而赛维尔阁下说的‘神器主人’到底是谁，我们也不好随意猜测。”
麦尔斯垂下眼帘，温声说：“您说的当然也有可能，如果是那样的话，神器理应交还给她，毕竟那能算是她的东西。”
“嗯。”精灵女王的神情好看了些，“是的。”
随后，她的神情又变得沉重：“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的麻烦就要开始了。”
麦尔斯知道，她说的是奥术黑洞，和必定会到来的文明倒退。无论是精灵族的安全还是安抚民众，这都不是简单的事，而女王还未成年。
麦尔斯微微眯了眯眼，晨光将他的眼眸印得冰冷。
一切危及精灵族的事物，他都会将之扼杀在摇篮之中。
这件事很棘手。他确实掌控着话语权，但对方身份敏感，从明面关系来论，可以说是造就了精灵族优渥生活的人，他不能明着来。
正好，几天前他从奥术师那儿得到了一些厉害的东西……
……
奥尔瑟雅和精灵女王会面了。
这是她见过的精灵族第二任首领。这很奇妙，在人类的历史上，她恐怕是唯一一个，能亲自见到两任精灵族首领的人类，毕竟精灵的寿命都长。
友善的会晤结束后，她们有那么片刻的安静，一边喝着新鲜的果汁，默默打量对方。
精灵女王的年纪还小，即便表现得优雅得体，却还是遮不住眼中的好奇。
奥尔瑟雅想，即便对于精灵族来说，她恐怕也是传说中的人物了，会被这样打量是理所当然的。
她想了想，开口说道：“自上次拜访精灵族也有一千年了，上次会面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您继承了您曾祖父完美的容貌……嗯……”
……奥尔瑟雅竟然一时语塞，是太久没干外交了吗？
正在她尴尬反思的时候，精灵女王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说：“您不用费心夸奖他，每一次与他族的会晤，我们历史上都有详细的记录。第一次见面就对您说‘勉强够格成为我的伴侣，给你一个求婚的机会’这种话，曾祖父确实也有够自恋的，太失礼了。”
奥尔瑟雅嘴角抽了抽。什么都敢说真是精灵族的优良传统。说起来，这句话威力也是够大的，再次被重复，她脑海里都有画面了，那家伙的嘴脸想忘都忘不掉，艾理斯听了都想打人。
“虽然您与精灵族素来交好，但如果您想要拿回神器，我们还是希望您能够证明自己已经净化了恶魔的污染。”精灵女王提出了她的要求，“过去的事我们感到很遗憾，但我们必须要确认，神器会得到妥善的使用。这是我们对世界的职责。”
“当然，我很理解。”奥尔瑟雅微笑，她轻轻甩了甩手，将一群漂亮的圣光小精灵送到了精灵女王的眼前。
“不可思议。”精灵女王惊叹。
麦尔斯冷不丁说道：“奥术师也能召唤出奥术精灵，这不代表什么。”
精灵女王反驳：“但每次数量也不超过两个，而且会耗费极大的魔能。”
“圣光之心——我是说，你们说的神器，它是纯粹的圣光能量。如果我仍然是污染者，它会绞碎我。”奥尔瑟雅语气淡定，“我敢找过来，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那么，我还必须接受什么考验，才能拿回我自己的东西？”
气氛微妙了起来，精灵女王的态度仍然温和：“请不要误会，我只是希望，你在拿回神器之后能够帮……”
麦尔斯忽然打断她的话：“神山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进去了，那里危险重重，如果你真的是传说中的人，一定能够亲自将它取出来吧？”
奥尔瑟雅眯了眯眼。
精灵女王未成年，恐怕还没有掌握全部权力，所以这位游侠将军的话，大概率也代表了大部分高层精灵的态度。
“当然没问题。”她不能拒绝。
……
神山位于日光城侧面，精灵女王和游侠将军亲自将她送到神山入口。
“他们没有问昨天晚上的事。”苏西忽然说。
奥尔瑟雅笑了：“为什么要问？谈及圣光之心给他们带去的便利，可不利于对方的谈判。而且他们……或者说他，并没有打算放我们离开。”
苏西紧张起来：“那这一路上……？”
“我们不会寂寞的，放心。”奥尔瑟雅渐渐深入了神山。
这座山上的树木旺盛得过分，无论是花草树木，长得都异常巨大，甚至都没有明显的路能走。
“这座山里的植物可真奇怪。”苏西抱怨。
奥尔瑟雅一边走一边回答：“不奇怪，‘圣光之心’蕴含丰富的生命能量，这里的异常正好能证明它就在这里。”
她用圣光能量割断了挡路的藤蔓，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这对于一个养优处尊的人来说，实在很不容易。
苏西忍不住说道：“要不让我来吧？我外出考古的时候经常走这样的路。”
“你能操控的圣光能量有限，只会更慢。”奥尔瑟雅拒绝了。
苏西似乎很沮丧，她是一个藏不住话的人，碎碎念着自己对未来的担忧和怀疑。
奥尔瑟雅习以为常，她从前有不少学徒，这样的担忧常能听他们提起。手中可掌控的资本太少，总是会令人不安。
但幸好苏西的大脑和别人不太一样，转眼就聊到了别的地方。比如精灵女王的美貌，比如随便一个精灵路人都长得很周正很礼貌，如果她是精灵的话，不知道会美成什么样子。
然后苏西忽然静默了很久，就在奥尔瑟雅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她又忽然开口了。
“喂，温妮是谁啊？”
奥尔瑟雅一愣。
“我那天听你们提到我，‘温妮’这个名字，你也不是第一次提起了。”苏西说，“我长得和你们认识的人像吗？”
奥尔瑟雅沉默，好一会才“嗯”了一声：“你们确实很像，所以南希才会怀疑你和温妮有血缘关系。”
“温妮……吗？”苏西似乎在品味这个名字，好像想从自己的记忆库里寻找某个历史名人，“历史上似乎没有记载，她是谁？是一个怎样的人？”
气氛又沉默了一会，奥尔瑟雅才终于开口：“温妮……她是战争孤儿院的院长。也许直接跟你说她是希欧多尔的妹妹，或者圣光使者最好的朋友，你更容易理解，但我想，她更喜欢被提及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价值。”
“她曾经拼了命努力，终于成为了实习牧师，但很可惜，她没有半点圣光天赋，连普通的治疗都做不好，最终被光明教廷辞退。”
“她很普通，但她并不平凡。”她说，“希欧多尔为了她的安全，把她寄养在姑妈家里，但她偷偷跑了出来，差点把哥哥气死。你根本无法想象，在那个恶魔横行的年代，她一个娇弱的女孩越过了千山万水，沿途建立了一座又一座隐秘的孤儿收容所，直至抵达前线战场。她的力量很弱小，但她是个英雄。”
就像无数个并没有被历史记住的无名英雄。
“你应该珍惜你的天赋，哪怕它只有那么一丁点，也许是别人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东西。”
苏西不知想了什么，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她真了不起。”
奥尔瑟雅继续往前走，忽然脚下踩到了什么，地面突然亮起刺眼的光芒。
“这是什么？！”苏西吃了一惊。
那些光芒迅速蔓延，最后凝聚成一个蓝紫色的光之牢笼，将她们牢牢困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