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好用么？”季澈似乎毫不在意，只是继续低头看着手里的报纸。
少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头再次打量起了文黎。
“……你就是为他？”少年挑起一边的眉峰。
“是又如何。”季澈终于放下手里的报纸，也看向正在喝杯子里的饮料的文黎。
确实饮料味道还不错，感觉有浓厚的果香，虽然尝不出是什么水果……可他俩这哑谜是什么意思？
文黎撂下杯子，面面相觑。
“为我？怎么了？你要买的东西是给我的？”
少年没等季澈回答，直说道：“季风从没待一个人这么上心过，哦，实际上他对任何人都不会多看哪怕一眼。”
少年耸耸单薄的肩膀，站起来，“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特殊卡让季风这么器重，只希望你不要在新图里拖大家的后腿——我叫‘利刃’，叫我‘刀’也可以，我只进最危险的图，季风花了大价钱请我，所以下一张地图我会和你们一起。”
“谢谢，合作愉快。”文黎听完这话上前一步，大方伸手，“虽然还不熟悉这里，但拖后腿是不会，希望我们都还能活着回来。”
少年一愣，似乎没想到面前他会主动握手，他看起来不像是新人，他似乎一点也不害怕。
他犹豫了一下，握住了文黎的那只手。
“……难怪季风对你痴迷。在这里，我确实没见过第二个像你一样不怕死的新人——我应该是第一个。”
“刀，带路吧。”季澈低沉的音调提醒他不要多话。
利刃比文黎矮了一个头，握手的时候他近距离抬眼看过了文黎的脸，再转身时却有些不肯挪开视线，的确，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直到利刃瞥见季澈低气压的眼神，这才耸耸肩，转过身带路了。
“……”季澈一把抓住文黎的手腕，五指扣紧，好像文黎下一秒就快要跑了一样。
文黎略微挣扎了一下，小声道：“我腿不好又跑不了，不用当街擒拿我吧？放开点。”
季澈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力度失控似的，闻言瞬间放松了力度，用拇指在刚刚捏过的地方缓缓抚过：“对不起，疼么？”
“……”文黎没好气：“你要是真把我当哥们儿，就把我那张卡的名字牢牢记在心上，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你对着我脖子再试试刚刚那个捏法，下一张地图你就只能跟那小帅哥一起去了。”
季澈眼底闪过一丝一闪而逝的不悦：“小……帅哥？”
文黎自然地抓着他的手臂做扶手往前慢慢走着，“怎么了，人家难道不帅？”
利刃僵了一下，转过头看了看文黎，笑容很不熟练：“谢谢，你也很……”
季澈的眼神有些可怕。
“啊，这边走。”利刃只好兢兢业业地带路。
穿过两条小巷，再拐入一条暗巷，就到了他们的目的地——利刃的住所。
文黎发现黑市里的建筑并不像乌城大部分的灰白色建筑一样，黑市的建筑明显带着手工建造的痕迹，是一块青砖一块青砖垒起来的，除了砖瓦，还有木质结构的，各式各样的形态，墙上时不时有一些质量非常高的涂鸦，走在街上就像是进入世界建筑风格文化长廊。
果然是“天才”的城市。
刚感慨完，三个人就看见暗巷的角落里有个人正对着墙角撒尿……看见有人来了也是不急不慢地系好腰带，踱着步子往外走，似乎喝了酒。
只要低着头，我不看你，你也看不见我。
利刃站在原地静默了好几秒，忽然张开手掌，可还没等他下一步动作，季澈就按住了他的肩膀。
利刃：“……可那是我家门口。”
“……”
“行吧。”
文黎眼睁睁看着他的手指尖又从灰黑发亮的金属色变回了柔软干净的少年指尖。
看来他的特权卡是把身体的部分变成钢铁，难怪叫做利刃。
利刃这才抬脚朝巷子里走去，季澈和文黎紧随其后。
木质的屋门镶嵌在砖屋墙壁上，打开以后里面却别有洞天。
整间屋子除了角落睡觉的床，正中央制作用的桌子，地上铺的深黄蓝色的圆毯，整个屋子里堆满了金属制的……废品。
大大小小的零件，各种木质的架子上面也摆满了东西，像是被拆卸又组装的，还有些是利器，看得文黎一个刑警心惊肉跳。
一种类似机油的气味迎面扑来，但这种味道比机油味道更淡，还带着一点点芳香，并不十分难闻。
文黎和季澈没有地方下脚，进门后只好站着看他一个人进去在众多杂物中间叮叮当当地穿梭。
最终在里面的一个架子最下层带锁的抽屉里，利刃拿出了一样东西。
不大，他一只手就能托着的大小，但看起来应该是很贵重的东西，利刃这样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也十分珍视地拿着。
他带着东西又回到他俩面前。
季澈点点头，示意他打开。
利刃解开包着东西的白色薄布，包了一共三层，足见重视，解开的瞬间，文黎按捺不住好奇去看——
一只白色的塑料手镯。
“……塑料？”
季澈伸出一只手，从利刃手中拿起那只手镯，对着屋内昏黄的灯光看了看。
“对方开出的价格。”季澈道。
利刃手里捏着那三条手绢靠着旁边的架子，伸出三根手指：“——这个数。”
文黎：“是在说时间？”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又猜：“三……三个月？”
利刃抿唇，满不在乎叹了口气，道：“三十年。”
“三十？”文黎震惊，“三十年不是能直接出去待到老死都不用再回来？这塑料的东西有什么作用，敢这么要价？”
“……”季澈没有回答，只是把那只镯子拿在手里摩挲了几下。
“告诉他，十年，否则拿回去吧。”
利刃还是一挑眉，似乎意想不到：“十年？你肯出？”
“对我来说，时间是毫无价值的东西。”季澈说着，拉过文黎的右手，当着利刃的面，把那只镯子给还没反应过来的文黎套了上去。
“十年，你就给他？”利刃似乎很不可思议，他像是看怪物一样看季澈的文黎，“黎明，你跟他睡了？”
文黎差点没被口水呛死，闹着红脸强装严肃：“……咳、你个小孩怎么年纪轻轻的说这种话，别瞎说！我哪知道他给我的，我不能要，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怎么能随便让我拿着——”
季澈坚定地攥住他的那只手腕，包括那只镯子。
“就是给你的。”
“看吧，石锤。”利刃添油加醋，在一旁摆弄着架子上的金属小弹珠。
“你——”
“好了，时间的事明天我会来黑市和对方交易。”季澈拉住文黎，准备离开。
看起来他压根没考虑过卖家有“拒绝”的可能性。
当然了，十年，也没有任何一个“反乌城派”人士会拒绝这样的条件。
不是所有人都能随遇而安，总有些人会渴望回家，渴过沙漠饮水。
十年，别说是一个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用上的道具，就是拿半条命换，他们都肯。
文黎踉踉跄跄地跟着季澈走出了暗巷，季澈揽着他的肩膀，两个人挑人少的背巷走。
“我一张新手地图才换两个小时。”文黎说。
季澈捏了捏他的肩膀，“我的时间很多。”
“看出来了。可你的时间也不多了，你现在在这里这么挥霍时间……”文黎说的和他是两回事，季澈也心知肚明。
“好吧，不说这个，我会帮你一起找办法，总会有办法的。”文黎用戴镯子那只手拍了拍自己肩上的手背，“你过了多少图，攒到了多少时间？”
季澈正笑了一下，准备随口说个数，文黎却道：“经常受伤？”
季澈的话便没说出口。
他站定在原地，回望着文黎的眼睛，文黎的眼睛是浅褐色的，在黑市纷乱的灯光中折射出琉璃或是琥珀的颜色，炫目又带着安定的力量。
“……说啊？不会真的天天受伤吧？”文黎皱起眉。
做刑警这行，受伤的情况已经是极度危险，更何况在那些生死决于超自然力量的地图里？
“还好。”季澈像是被他叫醒，终于回过神来，移开视线。
“你没冲我笑，你撒谎了。”文黎确信。
季澈很无奈，拿他没办法，只好揽紧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巷子外走，拐了几条巷子，竟走出了黑市，不远处正停着那辆“季风专车”大吉普。
季澈把文黎扶上副驾驶，自己则转而去驾驶座。
文黎扣上安全带：“不用总扶我，我发现你离我越近，我那腿就越动不了，反而没跟你在一块呆着的时候走得挺好。”
季澈：“对不起。”
“……没让你道歉啊，唉，腿伤也不全是你没递情报的原因，再说你也不是故意的，别总是一副欠我的样子，我也不需要可怜……快开车，去哪？”
季澈：“新人区，你的公寓。”
“哦，那你把我放路口就行，你这车太招眼。”
季澈启动车，“我今晚和你一起住。”
“哦……”文黎随着车的启动后背紧贴车座，一声疑惑而巨大的“啊？”顺着急速远去的车窗飘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