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章 只给你放烟花
熙熙攘攘,皆为利来。
张家内堂。
“挖心魔头一事我看就暂告一段落吧!”张言丞伤感的说道,他身前的正是唐玄子的尸身。
“张言丞,为何你和陈友义都没出来抓捕挖心魔头,是否太过可疑了呀!”申屠无疆在一旁喃喃道。
堂内气氛一窒,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张言丞,张言丞缓缓说道:“追捕挖心魔头,大家都出了力,我和陈叔叔却因误中了魔头的奸计,被引开了,其他的兄弟们也散开来,才让他们……”原来不仅是这些武林中的好手,一些江湖上的侠士也遭了毒手。
张言丞面有戚戚之色,不似作假。
陈友义也帮腔道:“昨晚之事,只能怪那挖心魔头实在太过狡诈,没想到竟是调虎离山之计,把我们都分开了。”
“现在王揽风和丁无异还是没有踪迹,当务之急应先找到他们为好。”楚星月默默的说道。
“是极,我已让手下去找了,想必不日里就能找到。”张言丞神色忧郁,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
令狐戡战突然大笑起来:“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张言丞,我来就是为了那落栖剑,结果到现在,不仅连个影都没看到,连属下门徒为了那挖心魔头死了好几个,你必须给我个交代!”
“令狐前辈,我说了,谁杀了挖心魔头,那落栖剑就是谁的,你们当中没一个人杀了挖心魔头,所以这落栖剑我是万万不会交出去的。”张言丞字字铿锵,不容置疑。
令狐戡战讥讽道:“难道那几个死的不算吗?”
“当然不算,真正的挖心魔头还没死。”张言丞不给令狐戡战留有余地。
“今天你不给也得给!!!”令狐戡战和其手下都把剑抽出,想用武力使张言丞屈服。
“我看谁敢!”陈友义同样抽出长刀,声势骇人。
张府的宅卫也把令狐戡战一行人围了起来。
张言丞脸若冰霜,在主位上纹丝不动。
双方对峙了好一会儿,令狐戡战最后也只能冷哼一声,无奈离开。
其它人也陆续离去,不知道众人在想什么。
“呼――陈叔,你家儿子也有十八了吧!”张言丞像是累了,忧多于喜的说出这句话来。
“张侄子,我家那确实十八了,可惜不中用,整天不学无术,我后继无人呀!”陈友义说,又想了想道:“不过还未婚配,张侄子是否有意?”
陈友义看着张言丞,从他那疲惫的眼神中看出答案了。
张言丞只是怆然的笑了,说道:“现在挖心魔头还未抓到,这些江湖人又已是一盘散沙,我现在只有将吾妹交给一个令我放心的手中才能安心。”
陈友义像是早就料到了,只是说:“正好吾此来也有此意,没想到张侄子也是一样,岂不是一拍即合。”
“那就劳烦陈兄了,不日先把婚礼办了,我总觉着不安。”张言丞愁容中带着一丝担忧。
“那行,我就先行云南预备着,张侄子,一有消息就可以先通知我了。”陈友义兴致勃勃的走出去,心中的一件事终于落地。
张言丞默默的喝着茶,眼神一闪一灭,好像有什么在其中掩藏。
时间回到昨天,南宫文到手的无情剑决只有无我,无天,无地三门内功,无我调息内力转换内劲,无天用内劲逼迫身体极限,发挥最大力量,无地则是修复筋脉,淬骨。
这三门内功跟剑决完全不搭边,不知道李摘星放在这有什么用意,不过三门上面的练功之法,简直闻所未闻,其上的口诀心法,也是晦涩难懂,若是练到大成,恐内功之深厚,举世无敌,但一时半会是炼不出的,好玉得慢磨。
在这入谷这几日,张小丫头都没找过我,想必蜀地定发生了什么事,正好酒也没了,我先下山看看也无妨,反正在此也杀不那大蛇。
一路走来,却看到山下来了两人,一人是那丁无异,一人是那王揽风。
南宫文躲在一旁的石头堆里,偷偷观察。
这二人在窃窃私语,南宫文听不真切,却也是听到剑决二字,心头一震,倒不是怕他们,只是他们怎么会知道呢?这定是有人告诉了他们,这剑决除了自己和那六个不知道面目的黑衣人知道,更没有其他人知晓。
起了疑心,南宫文不免要跟踪一番,才没几步,一个白脸谱的黑衣人就拦住了这二人的退路。
南宫文没听清那三人说了什么,只看到三人忽然打了起来。
最后那白脸谱就要杀了其中一人时,南宫文欲出面阻止,不料一道人影凭空而起,正是那孙柏阳,杀向白脸谱,王揽风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情,见机和丁无异逃蹿而走,只是苦了那孙柏阳,一人对抗白脸谱。
南宫文岂会让这二人逃去,赶紧冲出来,白脸谱以为帮手,手中剑刺向南宫文。
南宫文见二人跑远,又见这一剑刺来,心头生起一股无名怒火,一刀砍出,绝不留手!
白脸谱只是稍稍退了几步,心想这人也是小宗师之境,而且还有一个帮手,可能敌他不过他,心里权衡了一番后,快速逃离了。
南宫文也不想追他,孙柏阳可是急坏了,那可是一份大功劳,南宫文却一把拉住了他,说道:“带我去找那二人!”
孙柏阳看着南宫文那双眼睛,那冰冷中掺杂着燃烧一切的怒火,让人感觉说不谎话来,孙柏阳只好说:“我知道他们要找什么,你跟我来就是,先把我放开。”
南宫文看他不像说谎,便慢慢放开了他。
孙柏阳揉捏了一下被抓的身子,说道:“我一直在偷偷跟着他们两个,现在城中乱做一团,这二却往城外走去,我觉得他们一定有什么秘密,于是就在他们身上放了一点我的独家秘制药粉,我寻着气味而来。”孙柏阳吸了吸空气,指着一个方向道:“那儿,他们在那儿!”
一个跟八重山相反的地方,是这样吗?南宫文心中猜测了起来。
即使有疑,可南宫文还是跟这孙柏阳走向那里,一直到尽头,却只有两套衣服,那有什么人,南宫文和孙柏阳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
他们不再追了,南宫文知道一个人躲起来,你是找不到他的,正如沈飞那年跟他说的一样……
“小翠,你先出去。”张云祈说道。
“小姐…”小翠小声道。
“我叫你出去,你听到了吗!”
“是!”小翠像是要哭了,默默退了出去。
南宫文偷偷的从窗户里爬了进来,似乎没觉得不妥。
“张云祈,你好像不开心!”南宫文在一边逗趣着张云祈。
张云祈没看南宫文,满脸愁容,一时间没有出声。
沉寂了好久。
南宫文看着她,知道这回她是真的伤心了,没几天是好不了的,这种事自己也安慰不了,只有等她自己想开才行。
南宫文正要走了,“南宫文!”张云祈却叫住了他,南宫文回头,张云祈眼泪就流了下来。
“南宫文!你陪我去看戏好不好!”
“嗯?什么戏?”南宫文问道。
“你跟我去就行了,小翠!整理一下,你家小姐要出门了。”张云祈大叫道。
“知道了!”小翠慌乱的答道。
“最近新开了一家戏园,就在城西东头,每天晚上都很热闹。”张云祈在人群中穿行,身旁的南宫文好像很有兴致,东看看,西瞧瞧,没有把张云祈的话放在心上。这让张云祈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坏了,她一个人生闷气走了。
“哎!小姐,你去那!”
南宫文不急不缓的走着,好像是来逛庙会的。
夜市千盏挂玉月,遥看佳人问何川。
到了那戏园,其实也不大,入眼就能窥全貌。张云祈像是很熟了,还没人招呼呢,就老练的倒了一杯茶水。
“哎呦,今个吹什么风,张大小姐赏光小戏园。”一个留着八字小胡子的矮胖墩迎了出来,此人衣着富贵,身上穿的是上好的锦丝绸,一枚巨大的翠绿戒子显摆似的亮在大拇指上。
“今天能上隆中对吗?小杨子!”张云祈悠哉悠哉的说着,还喝了一口茶。
杨大富一脸为难道:“今是寒食节,就不弄这些个,每逢这个时侯就该放《香囊记》,大家都也知道,尽孝不是吗?”
“嗯?”张云祈一个眼神过去,颇有几分灭世大将军的气概。
“得!得!得!只要张小姐高兴,演什么都成,再加个《连环计》。”杨大富无奈的吩咐下去,众人忙活了起来。
“忘了跟您说了,这得在旁边瓦肆看戏,我们戏园几天前遭难了,屋子都倒了。”杨大富心痛的说道,还不停的摸戒子。
“是因为挖心魔头吗?”
“哎,就是这事,那晚上我听到一声响动,心里头呐就想出去瞧瞧,没成想看到了一个画着脸谱的黑衣人跟一个大汉走到我们戏园,当时我害怕,就躲了起来,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突然响起一声巨响,大家都被惊动了,我才看到我们家戏园子整个都塌了,你说这,哎!真是无妄之灾,我就一小老百姓,招谁惹谁了我?”
“好了,好了,倒霉的人又不是你一个人,所以今个看戏是得到那边瓦肆去了?”张云祈打断了杨大富的絮絮叨叨,直接发问。
南宫文和小翠此时才赶到,小翠累的气喘吁吁,而南宫文依然是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完全没有开解张云祈意思。
“是这样没错,时间刚好凑上第二天早上,我们有雅座,还请小姐移步。”杨大富坐了个请的手势,亲自带张云祈去那雅座。
“那行。”张云祈不紧不慢的跟上。
“小姐!小姐!你怎么走的这么快呀,我和南宫公子都赶不上你了,还以为您被绑了呢!”小翠心有余悸的说道。
张云祈轻轻弹了小翠的脑门的,说:“你这死丫头,盼不得我好是吧,在这蜀中,谁敢劫持我呀!”
“我也是担心小姐嘛!”小翠委屈的说着。
张云祈无奈的看着小翠,然后转头就目视南宫文,说道:“南宫文,没你的位子,你得站着看戏。”
“哦,没有就没有,我是一个习武之人,站上个把个时辰不成问题。”南宫文冷淡的说道,好像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你……!”张云祈没了话好说。
岂料南宫文忽然笑了起来,说道:“好了,之前跟你是玩笑话,我只是觉得你话少的时候比较可爱。”
“是这样吗?”张云祈一脸疑问,但很快她就大叫道:“好你个南宫文,竟敢取笑我!”
“先走了,先到的人有位子!”南宫文立马跑开。
“你别跑,南宫文!”张云祈大笑起来,快步跟了上去。
“哎,小姐!”
杨大富:没我你们知道座在哪吗?跑这么快……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博通古今”那诸葛亮在戏台上正唱着这一句,大家鼓起了掌,卖力吆喝着,只有张云祈一人哭了,她哭的很小声,没人听到,她也不希望有人看到。
南宫文的眸子中带了一份别样的愁绪,他没有问她为什么哭了,一个人的自尊心不需要别人打扰。
“外公,好吓人,我们别看了行不行…”
“那怎么行,今天是外公的寿辰,祈儿要懂事”
“孩子不看就不看,你别多说话,今天是我寿辰还是你们的寿辰。”
“不行,祈儿要陪外公看,戏台上有妖怪,我要保护外公!”
“哈哈哈!这孩子很懂事,很懂事……”
“外公,你怎么哭了!”
“父亲……”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好玩的事!”
“外公,好玩的事怎么会哭?”
“因为,哎呀,这可把外公难住了,可能太多好玩的事了,外公只能选一样,所以就很难过。”
“嗯…”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博通古今……”
“好!!!!!”
“外公,那人在说什么,好吓人,声音好大,啊啊啊”
“嗯,乖祈儿别哭,外公跟你说一个故事好不好。”
“什么故事!”
“父亲,这孩子不懂事…”
“一个人的故事,他叫诸葛亮…”
“故事讲完了。”
“这就没了吗,外公?”
“没了呀!祈儿”
“可是他好惨呀,外公”
“他哪里惨了。”
“他的老婆好丑,他小妾都没有,我爹就有好几个,爹每天可开心了。”
“祈儿你!”
“与舟,男人不能太花心了…还有,小雪,此时确凿吗?”
“爹,没有,与舟没有干过这种事。”
“父亲,祈儿童言无忌,岂能当真。”
“我就当真了,是吧,祈儿!”
“是!!!”
“好了,与舟,一家人最重要的是在一起,和和睦睦,永永远远……”
“知道了,父亲…”
一家人子在远处看戏的情境,张云祈只能在朦胧的泪花中依稀可见……
张云祈默默把头靠在南宫文身上,此时无声胜有声。
南宫文想起了很多他以为早就忘掉的事,他的家,他的家,他的家……好像有人在窃窃私语,他自嘲的笑了笑,是那么坦然,无所畏惧,家――那也是早就没有的东西了。
戏完了,南宫文一把拉起张云祈的手,让她都没反应的时间,两个人到了那高高的屋顶上。
“南宫文,你带我到这干嘛?”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南宫文神秘的说道。
霎时间,满城的烟花默契的飞到了天空,变成了比星辰与月亮更耀眼的花朵。
在一片迷茫的灯火中,无数的光亮闪动了天空,晴朗了一整个蜀地,给人无限的热情与感恩。黑黝黝的世界有时也会有温暖,谁说不是呢?
“好美!”张云祈看着它们,更注意着南宫文,南宫文在一旁笑着,但好像一切与他无关,他漠然的独处与世,又强笑着想让自己融入。
这个男人都在笑,可他真的好累,这么不累吗?她想问问他。
于是张云祈紧紧抱住了南宫文,像是抓住了这辈子最重要的宝物,她的眼睛缓缓上抬,那眸子印出的只有他一个人,还有些红肿的眼睛就这么直视着南宫文:
“南宫文,我跟定你了,一辈子的那种。”
南宫文目视着她,他感到羞愧,那种溢出来的爱,那种复杂的纯真,真让人伤心,不知道让手放在哪儿,他的心也不知道该放哪了,他或许还没准备好,因为这种感觉太久了,太久没有过了,心脏猛烈的颤动起来,他强忍着眼泪,一瞬间狠狠抱住了她。
两个人都开怀的笑了,流着泪笑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