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第169章偷偷回来
顾朝朝回到家后, 整个人时常恍惚发呆，连带着跟沈暮深视频时都有些心不在焉。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会逐渐忘了那的事, 可现在要闭眼睛，脑海都会自动浮现『潮』湿的吻、青涩的反应，以及沈暮深那句“又做梦了”。
……她真的快要被这个‘又’字『逼』疯了，为了避免自己影响到沈暮深, 在连续失眠一周后，她在第八的清晨，与沈暮深视频时突说：“我这几有点事要忙。”
沈暮深顿了顿，安静地看她。
顾朝朝被他看心虚，但还是坚强地继续：“以可能没时间跟你视频, 你乖乖的，等过完这几我们见面好不好？”
沈暮深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顾朝朝没打算征求他的意见，留下一句‘那就这样决定了’匆匆下线。
沈暮深定定看着结束的聊页面，直到手机黑屏都没有移开视线。
吴畅吃过晚饭，顺便来给他送个水果, 一进门就看到他孤零零地坐在床边。
“怎么了？”他笑着问。
沈暮深茫抬头, 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姐姐讨厌我了。”
吴畅：“？”
顾朝朝挂断电话之后, 立刻放下公司事务，去见了全市最好的心理医生。
她两人的名字省略、认识的过程与目前的关系省略，挑最紧要的部分说了，后指望眼前这位德高望的老者能给她指点『迷』津。
医生沉许久, 问：“您的诉求是什么呢？”
“我的诉求是……您帮忙分析一下，这对姐弟以后该如何相处。”顾朝朝直接了当。
医生点了点头：“首先我们确定一点，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没有。”顾朝朝立刻回答。
“也都是成年人了。”
“……对, ”听到他说这一句，顾朝朝已经猜到他的结论是什么了，不由补充，“虽男方也是成年人，但他的心智太过单纯，社会阅历也不足。”
医生笑笑：“以你担心男方是一时糊涂，等将来成熟点，或许会为今日的行为感到羞耻或后悔。”
“没错。”顾朝朝确定他听懂了，终于松了口气。
医生看她，似乎要透过她的眼睛看穿她内心：“那女方是怎么想的呢？”
顾朝朝一愣。
“没有血缘关系，又足够视对方，不管是法律还是社会德都没有违背，这种情况下女方的想法是什么？”
“……女方的想法不要，要的是男方。”顾朝朝蹙眉，不太满意他的发散『性』维。
医生闻言陷入了沉默，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顾朝朝心浮气躁地等待，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滑着手机。
就在她快要不耐烦时，医生突开口：“您之以这么纠结，主要是为不确定男方心意是一时糊涂，还是经过成熟的情感考虑，”
他说完见顾朝朝想反驳，于是补充一句，“我知您更倾于他是一时糊涂，可心智成不成熟，是否有做判断的能力，不是您可以惯『性』维揣测出来的，还是要经过专业的判断才行。相信要经过专业判断，您就知该怎么做了。”
他说太有理，顾朝朝立刻闭嘴。
医生沉片刻，给出建议：“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见见男方。”
“不方便。”顾朝朝拒绝了。
开玩笑，不带沈暮深来还能装什么都不知，一旦带他来了，就明摆着告诉他自己已经发现他的小秘密了。到时候看完心理医生，确定他有自主判断能力还好，一旦没有，她接下来该怎么装傻？
顾朝朝静坐许久，皱着眉头离开了医院，出门时心情比来时更沉了。
为请了一午的假，现在也才早十点，她干脆找了个早餐店吃东西，吃完又在附近的公园逛了逛，等到中午直接去了公司，几个紧要的件处理完就回家继续咸鱼了。
她一到家就关了手机，吃一颗褪黑素强迫自己入睡。
这一招对她还挺有，虽还是会想七想八，但在『药』物的作下还是睡着了。她这段时间睡眠不好，整个人都已经疲惫到了极致，这会儿终于陷入沉睡，一时间睡不知今夕何夕，等次醒来时，外面已经黑了。
她睁开眼睛一片黑暗，愣了许久的神后才坐起来，遥控器打开了窗帘。
落地窗外花圃里有一盏小夜灯，照亮了一小块区域，灯下隐约有雨滴下坠，院子里的花草被挂着雾气腾腾的水珠，看起来晶莹剔透，犹如洗过一般。
如今已是秋，即便隔着窗户，也能感觉到外面的凉意。
顾朝朝坐在床发了许久的呆，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太过安静——
啊，手机关机了。
她晃了晃神，顺手开灯后手机也打开了。
开机铃声响了三秒，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接着是无数个电话和信息涌了进来，她在这些内容里，一眼就看到了吴畅的名字，顿时心下一紧，消息顾不看就打了过去。
铃声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对面传来吴畅暴跳如雷的声音：“为什么现在才接电话！”
“发生什么事了？”顾朝朝沉声问。
“还能是什么事，暮深不见了！”吴畅咬牙。
顾朝朝猛地站起来：“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昨晚我去找他，他就说了一句姐姐讨厌他了，别的什么都没说，结果今早我等他来课，等了很久都没见他从屋里出来，刚才去找就发现人没了！”吴畅又着急又担心，搞一肚子火，“你到底干嘛了，人好好的为什么突失踪？！”
“我现在没空跟你解释这些，报警了吗？”顾朝朝冷着脸起身，衣服都顾不换就往外。
吴畅继续发火：“还你提醒？！”
“航班信息呢？查过没有？”顾朝朝又问。
吴畅一愣。
顾朝朝顿时火大：“失踪这么久了，你不知查航班信息？！”
吴畅瞬间成了理亏的那个，旁边的周仓火速找出航班信息，看到沈暮深定了昨晚回国的机票后顿时松了口气，赶紧示意吴畅看过来。
“……他回国了，飞机没有晚点，如果顺利坐飞机，三个小时前就该到了。”吴畅看到信息，心里没那么着急了，逐渐也意识到自己对顾朝朝的态度太差，“他会打车，手机里也有钱，应该能找到你。”
顾朝朝冷着脸往外，管家看到她风风火火的样子愣了愣，连忙追过去问发生什么事了，顾朝朝一言不发，管往外冲。
“顾总等一下，外面还在下雨！”管家说着，急忙拿了雨伞。
已经晚了，顾朝朝穿着睡衣拖鞋，已经冲出了家门。
秋的细雨下不大，冷飕飕的感觉能渗入骨子里，顾朝朝出了一身汗，满心想着尽快人找到。
管家唉声叹气地追在后面，快追到院门口时顾朝朝猛停下，他脚下一滑差点撞她，赶紧退后一步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沈少爷？！”
看到院子外浑身淋湿透的沈暮深，他惊讶声音都有些破了。
沈暮深站在清冷路灯下，身薄薄的『毛』衣和牛仔裤已经淋透了，脸『色』苍嘴唇也没有血『色』，整个人都在轻轻发颤，就像一被冻坏的狗狗。
顾朝朝呼吸还未平复，微张着嘴冷冷地看着他。
“姐姐。”他哀哀地叫一声。
顾朝朝面无表情，心里甚至有一股火在燃烧。
沈暮深身形一动，又突停了下来。
他站了太久，身体都冻僵了，手麻脚麻连移动都困难。管家看出他的窘状，顿时心疼地前搀扶：“哎哟我的沈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早说，我也好去接你啊！”
“姐姐。”他眼里有顾朝朝，见她不理自己，又叫了一声。
顾朝朝给出的回答是扭头就。
沈暮深身形一颤，险些摔在地。
管家不知这俩人闹什么别扭，好又哄又劝先沈暮深带回家里，让他先洗澡换衣服。
“有什么事之后说，你先自己整理好。”管家说着，他推进浴室。
将近一年没回来，浴室里的一切还维持他时的样子，一点灰尘都没有，显是精心收拾过的。沈暮深眼眸微热，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始脱衣服洗澡。
十分钟后，他换好了衣服来到顾朝朝门前，敲了敲门口乖乖开口：“姐姐。”
屋里无人应答。
他静了一分钟，次敲门叫人，没人答应就安静一分钟，如此循环往复，仿佛有无尽的耐心。
房间里的顾朝朝无视门口的『骚』扰，跟吴畅简单说明情况后就要挂断电话，吴畅赶紧阻止：“你先等一下。”
“还有事吗？”顾朝朝蹙眉问。
吴畅咳了一声，一点气势都没了：“你……不打算他放进屋吗？”敲门敲半了，他都听到了。
“他这么有能耐，还我放？”顾朝朝面无表情。
吴畅讪讪：“可……还是个小孩啊，也没什么坏心眼，就是想回去找你已。”
“没什么坏心眼，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你或者告诉我？他到底有没有良心，知不知多少人担心他？”顾朝朝想起这件事就生气，“这么大的人了，做事不考虑家人的感受，不给他一点教训，难等他下次犯？”
她说太有理，吴畅也不知该怎么劝了，想想沈暮深消失时自己有多担惊受怕，不知不觉就跟顾朝朝站在了同一战线。
“一定要让他长点教训。”他坚定。
顾朝朝轻嗤一声挂了电话，无视外面的敲门声去洗脸护肤了。
沈暮深继续站在门口，任由谁来劝都不肯，是一遍又一遍地敲门。
顾朝朝虽气不轻，可见他这么坚持，一时半会儿也狠不下心了，想想吴畅那句‘他说你不要他了’……她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去开了门。
房门打开，沈暮深睁大了眼睛：“姐姐……”
“知错了吗？”顾朝朝板着脸问。
沈暮深闻言眼圈一红，瞬间闭嘴。
顾朝朝本想让他个歉，这件事就过去了，结果看到他突沉默对抗，顿时又生出一股火气：“你到现在都不知错？”
“……我没错。”沈暮深低头不肯看她。
顾朝朝不可议：“你怎么好意说出这种话？”
“就是没错。”沈暮深声音都快哽咽了。
……这就是小孩的叛逆期？顾朝朝被他两句话直接气疯了：“好，你没错是吧，那还站在这里好像要认错一样干嘛，回你的房间去吧。”
说完，她转身就，沈暮深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腕。
顾朝朝不悦：“还有事？”
“我给你的画，你认真看过吗？”沈暮深眼巴巴地看着她。
顾朝朝蹙眉：“怎么，想要回去？”
“我不是……”
“就在书房，你想拿就拿吧。”顾朝朝想也不想地说了句。
沈暮深彻底懵了，怔怔看着她仿佛受到了多大的伤害。
顾朝朝被他看莫名心虚，还是坚定地要拂开他的手：“干嘛这么看着我，你不是想要吗？我答应你还不行……”
没有被抓的手刚放在他手腕，一滴小雨点就掉在了她的虎口。
顾朝朝愣了愣，抬起头时，就看到他在无声地掉眼泪。
“……哭什么？”顾朝朝嗓子发干。
沈暮深不说话，是看着她哭。
“……你一声不吭地跑回来，害你师父担心这么久，我说你两句，你还委屈了？”顾朝朝看着他的眼泪，说话的底气都没那么足了。
“我没错。”沈暮深执拗地复这三个字。
顾朝朝听到他到现在还认定自己没错，眼底顿时闪过一丝失望，正要说些什么时，他突开口：“我就是……喜欢姐姐。”
顾朝朝愣住。
“我没错……”他还在复。
顾朝朝愣了许久，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一直说自己没错……指的是这件事？”
沈暮深眼底噙着泪，无声地与她对视。
顾朝朝抿了抿唇，尽可能心平气和地开口：“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是你不声不响跑回来的事，你觉瞒着我跟吴畅是对的吗？”
“不是，对不起，”沈暮深这次倒是很快认错了，“我以后不会了。”
他低头太快，顾朝朝一堆教育的话噎在嗓子眼，咽也不是吐也不是，能无言地看着他。
两人安静地对视，连空气都变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沈暮深哽咽开口：“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为什么这么说？”顾朝朝打起精神。
“你不跟我视频，不要我的画，”沈暮深越说眼圈越红，“我知那不是梦，你已经发现了，以不要我了。”
这大约是他说过最长的一段话。
他的话又将顾朝朝拉入两难的处境，她纠结许久，到底叹了声气：“我不知该怎么面对。”
沈暮深抓着她的手顿时一紧。
“你在我眼里，还是个孩子，孩子做出的判断都是不准确的，”顾朝朝说完静了静，“我怕你后悔，知吗？”
“我不后悔。”沈暮深眼巴巴。
顾朝朝是笑了一声，没有回应他这句话。
“姐姐，别不要我。”沈暮深低声恳求。
顾朝朝一阵心酸：“没不要你，你永远都是我的家人。”
“是家人吗？”沈暮深又问。
顾朝朝不知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纠结许久后是含糊：“别的事等你长大一点说吧。”
“要多大？”沈暮深追问。
顾朝朝犹豫：“嗯……至少20岁，生活能独立了。”来想去，她还是放弃了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他现在好好的，已经从当初封闭的状态了出来，她不忍心一次提醒他的过往。
沈暮深猛睁大眼睛：“我现在已经十九岁了。”
“嗯。”顾朝朝笑笑。
“还有三个月就十岁了。”沈暮深又提醒。
“……少来，按你的生日去算，至少还有十个月左右。”顾朝朝抱臂。
沈暮深倏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牙：“十个月也很快，我这次出国就已经十个月了。”
要熬过相同的日子，就可以了。
他笑坦率单纯，顾朝朝有种自己拐骗小孩子的罪恶感，索许久后补充一句：“在这十个月里，你要多交朋友，多认识一些人，扩大社交圈……当，选择你喜欢的社交圈就好，不太勉强。”
“好。”沈暮深点头。
“不要每都跟我视频了，”顾朝朝说完，看到他愣了愣，好补充一句，“不我怎么判断你有没有独立？”
“那隔行吗？”沈暮深纠结。
顾朝朝笑了一声：“一周一次吧。”唯有真正远离，他才能减少依赖，更加认清自己的内心。
沈暮深不太情愿，但看到她坚持，也好答应了。
“盖章。”他俯身在她脸颊亲了一下，接着像是怕她生气，扭头就跑了。
顾朝朝愣了一下，回过神时他已经快跑到房间了，她顿时没好气地提醒一句：“别忘了跟你师父歉！”
“好！”少年兴致冲冲，全没了之前的可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