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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钗断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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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娇被萧偃铭拖住手腕掼上床榻,男人眉目低垂,落下来的眼神中满是被冒犯的阴鸷,他掐住刘娇的脖颈将她按在床榻上动弹不得,心底的嫉妒与不甘澎湃涌出,他看着刘娇冷淡的眼神,觉得自己好像一瞬间又变成了从前那个总是低贱自卑的萧偃铭。

    “你总是这样看着我。”他的指腹触到刘娇的眉眼,感受着手底下的细腻触感,萧偃铭轻轻叹气:“你知道吗?你每次这样看着我我都难受得抓心挠肺,因为你这样看我一次,我就会想起来你不爱我的这个事实一次。”

    他突然俯身吻住刘娇,激烈而炙热的吻住她,刘娇一顿,然后猛地挣扎起来,可是手腕被紧紧钳住,她根本动弹不得,于是慌乱间,她只能狠心一咬,一声闷哼,萧偃铭抬起头来,他的嘴唇上有鲜红血迹,那正是被刘娇咬出来的伤口。

    “萧偃铭,你但凡还有一点良知就赶紧放开我。”眼圈发红的瞪着萧偃铭,刘娇哑声道。

    萧偃铭居高临下的看她一会,然后自嘲一笑:“良知?”他摇了摇头:“娇娘,早在我当年杀死萧肆蕴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良知了。”

    刘娇一顿,胸膛不住起伏,情绪也终于渐渐失控:“你杀了他,你是怎么杀了他的?”

    萧肆蕴就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她,很久以后,他伸手摸上刘娇的脸庞,低声道:“我原本是没有机会杀他的,娇娘,你知道吗?这还得多谢你。”

    “多谢,我?”怔然的看着他,刘娇讷讷的反问。

    “是呀,多谢你。”萧偃铭眉宇间浮现出恶意,他看着刘娇,嘴角扬起扯开一抹嘲讽的笑:“秦骊的戒心太重了,他总是让人跟着萧肆蕴,无论是我同萧肆蕴到哪里总有人跟着他,我根本下不了手,除了那次。”

    他在入夜后轻而易举的把他的兄长约到了松月湖上泛舟,萧定深孑然一身前来,没有任何防备和戒心。

    记忆中兄长带着笑意的面容浮现出来,萧偃铭看向刘娇。

    “你知道吗?我那天约他来松月湖泛舟,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娇娘,你说他为什么要答应我?”

    为什么,为什么呢?

    “萧景明,我想吃莲蓬,你帮我叫人去买嘛。”月色下有谁坐在院子里大声喊着当时储君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娇笑撒娇。

    “好,那我回来的时候顺道给你摘点回来。”书房里正翻着萧偃铭传给自己的纸条的人顿了顿,他抬头看了眼窗外的月色,虽然心里有些奇怪萧偃铭约他去泛舟的这个举动,但为了妻子突然提出的心愿,他最终还是决定出门一趟,去赴他弟弟的约的同时在湖上帮刘娇摘几个新鲜莲蓬。

    于是萧肆蕴出了门,一步一步的踏上了那条不归之路。

    刘娇怔怔的看他,眼泪止不住的淌出来,心底生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他,他是为了我才去的,对吗?因为我想吃莲蓬?”

    “对。”萧偃铭也觉得可笑,他准备了那么多次都没能得手,最终居然靠刘娇误打误撞达到了目的。

    他看着刘娇煞白的脸庞,心底生出快意,拍了拍刘娇的脸,萧肆蕴低下头在她耳边恶意满满的道:“你知道吗?我之所以能轻而易举的将那把短刃捅进他心口,就是因为他当时正背过身去给你摘莲蓬。”

    毫无防备的将整个后背暴露在萧偃铭面前,彻底给了他可乘之机,于是仅仅一下,萧肆蕴就手脚发软的跌了回来,再也没有了反抗的余地。

    “我就那样抱着他,一下,两下,三下的捅死了他,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死在了我怀里,死之前手里还攥着一个要带回去给你的莲蓬。”

    “娇娘,你跟我才是一路人啊。”感受着手底下刘娇剧烈颤抖的身体,他亲昵的吻了吻刘娇的耳廓,诱哄道:“你明明也是帮凶,怎么现在却反过来只怪我呢?”

    刘娇没有应他,她不住的在颤抖着,像是陷入了什么噩梦中一般痛苦至极,凄厉的哭声压都压不住的从喉咙里溢出来,刘娇心口疼得她几乎要背过气去,那把插在萧肆蕴心口的利刃仿佛穿过时空,也狠狠插进了她的心口,她不敢相信她听到的东西。

    她居然是间接害死萧肆蕴的凶手,萧偃铭是主谋,她却也难辞其咎,如果她没有说要吃莲蓬就好了,是不是那样,萧肆蕴就不会出门去赴这个约,是不是就不会死在萧偃铭手里,是不是事情变成今天这样,他们是不是就还相爱着。

    但是没有如果,她无法回到十八年前阻止丈夫,也无法阻止这一切,她只能在今天迟来的赎罪,以死亡,以生命,以自己的死亡和萧偃铭的生命,向她的丈夫赎罪。

    刘娇闭上眼睛,心底涌出无限的恨意和绝望,她的手在腰间摩挲着,那里有一支锐利的簪子。

    猛地抽出,狠狠一劈,萧偃铭眼睛传来剧痛,他惨叫一声,倒在了一旁的被子上,刘娇捏着簪子爬起来,狠狠往下劈去,簪子插进萧偃铭胸膛,进了一段距离后却再也插不进了,萧肆蕴忍着剧痛握住了刘娇的手。

    刘娇低下脑袋,狠狠一口咬上了萧偃铭的手,萧偃铭吃痛就要松开,可是又害怕刘娇捅他,于是握住簪子狠狠一扯,锐利簪头被从刘娇手里拔出来,带着男人的血液狠狠划过刘娇的脖颈。

    霎时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素色的被褥上鲜血如梅花般开放,女人捂住脖颈,软倒在了床上。

    她的眼前浮现出萧偃铭惊恐的面容,然后空气渐渐稀薄,刘娇胸膛不住起伏,嘴里也发出倒喝声,但最终无济于事,萧偃铭伸手帮她捂住脖颈,可是那血一点都没少,反而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漫过他的手落到衣袖上。

    喉咙呛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刘娇的目光渐渐涣散,过了许久,她勉力抬起手,缓缓握住了腰间那块在湖底待了十八年,被淤泥沁坏了的玉佩。

    凉意沁进手心,像是握住了丈夫的手。

    谦谦君子,淑女好逑。

    想起当年萧肆蕴收到这块玉佩时的表情,刘娇扬起唇角,慢慢闭上了眼,表情恬淡得像她当年嫁给萧肆蕴的那天一般。

    萧景明,让你独自一个人等了我十八年,对不起,没能给你报仇,也对不起,但我真的太想你了,哪怕再对不起你我也想见见你。

    所以,对不起,萧景明,我擅作主张的来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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