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母之仇
第二天秦缨看到萧定深就忍不住想起昨日,他几乎要死在这人蓬勃的欲望里,心下又羞又囧,秦缨忍不住就要避开他出房间去,可是手握到门上,那门却纹丝不动。
他诧异的回头看向萧定深,萧定深正坐在床榻边懒洋洋的翻看手里的书卷,察觉到他的目光便抬起脑袋看他。
“不准出去。”手上翻过一页,萧定深嘴里淡淡道。
“为什……”么,控诉的话脱口而出,说到一半却又断在了喉咙里,秦缨蓦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道:“你要把我关起来?”
萧定深没回他,只专心的看着手中的书卷。
秦缨登时怒了,愤恨的瞪了一眼面前紧闭的木门,他转身走回榻前,立到萧定深面前,想要质问他。
可是萧定深却抬起脑袋,目光落到他脸上,里面含着无限的警告意味,昨日自己的惨状又浮现在眼前,秦缨抿了抿唇,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然后他就看见萧定深的眸子里浮现出一丝笑意。
“哥哥!”秦缨霎时羞赧不已,他猛地冲过去,伏低身子将萧定深撞倒在床榻上,被他压在身下的人手里握着书本,笑着看着他。
秦缨趴在他胸口上,衣襟散乱,脸颊贴着温热皮肉,他闭着眼睛撒娇:“哥哥,你放我出去嘛,我保证我不做什么,真的。”
萧定深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淡声道:“没关着你。”
秦缨立马惊喜的抬头看他,嘴里的欢呼声还没出口,就听见萧定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这不是也在陪你吗?就一天,等到了江南就放你出去。”
“不行啊,哥哥,你放我出去吧。”秦缨立马变了脸色,不住的哀求道。
见他如此反应,萧定深更是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从昨日起,他便猜到秦缨当时那个提议可能并不是一时兴起,定然是有人在背后为他筹谋,因为昨日他问秦缨如果他真的成功射杀了萧肆蕴,那船上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他又该如何善后?小孩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只说有人会帮忙。
他当时便心下奇怪,有人会帮忙?这船上没有一个他的亲信士兵,也没有秦缨熟识的肃北营的将士,驻守的,轮值的,全都是萧肆蕴的手下,秦缨怎么会肯定有人会帮忙?
而且即便是秦允要帮他,他如今远在燕都,又只是一个文臣,根本就插不上这里的手,那只能说明,有别的人在背后相助秦缨。
会是谁呢?是舅舅吗?听着耳边不住响起的哀求声,萧定深心头疑惑顿生,但立马他又否定了这个答案:不会,舅舅的手插不进宫里,管不到萧肆蕴的人。
而且善后其实是要冒很大的风险,秦缨这个计划听上去非常冒险,但其实对他来说并没有的危险,因为成与不成,他都可以安然无恙的隐在人流里全身而退,相反,比较冒险的是哪个要替他善后的人,因为帝王身死而兴兵作乱,等同于谋反。
那又不是他,又不是秦允,又不是刘煜,还会有什么人能为秦缨筹谋这么多,甚至甘愿为他善后?应该没有人吧。
突然,窗外一声惊雷,耳膜炸响的同时一个不可思议的人选涌入他心里,萧定深蓦地睁大了眼睛:不,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这个人与萧肆蕴是多年故交,更是助他登基的一大臂膀,他很了解萧肆蕴,他也曾师从刘明犀,做了他许多年的得意门生,刘家对他更是亲厚非常,而且因为从武职,他对北燕皇宫里的人手也了如指掌,更重要的是。
萧定深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他可以轻易的教唆秦缨,甚至连秦允也会从旁协助,而且他也确实会愿意为秦缨冒这个风险,因为他们本身就有着天然的联系,那是在奔腾流动的血脉,是最有公信力的信物。
那个人是秦骊,是秦缨不知何时已经偷偷背着他见过面了的生父。
萧定深探究的目光落到秦缨脸上,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一点不同寻常,沉默犹如流水一般覆盖住两人,秦缨也很快察觉到了这点不寻常,嘴上不再哀求,他注视着萧定深,脸色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你猜到了,哥哥,看来你认识他。”秦缨看着萧定深,然后轻轻歪了歪脑袋,吐出的话语彻底佐证了萧定深脑子里的那个猜测:“你认识秦骊是吗?哥哥。”
萧定深看着他,然后轻轻点了点头:“我认识他,而且我知道他是你的生父。”
秦缨听他这么说便沉默了,过了很久很久,秦缨才又开口。
“哥哥连这个也知道,是他告诉你的吗?”小孩脸上笑意不再,这会再看他的样子便能品出一点他在燕北时的风采了,冷酷的,不留情面又带着一丝天真的残忍,帮燕北的百姓赶走进犯的胡人时秦缨总是最勇猛的冲在前面,死在他手里的胡人也是最多的。
少年胸前挂着一块圆月玉佩,腰间总是别着弯刀,扬起的眉梢间满是威严杀意,他笑起来很俊朗,不笑的时候表情冷淡寂寥,就像是草原上的一匹孤狼,一匹在这离燕都万里之远找不到任何寄托的孤狼。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萧肆蕴是我的杀母仇人呢?”
随着耳边又一声惊雷的响起,窗外原本和煦的天气彻底变了,闪电穿透云霄落到人间,照亮了船舱里少年脸上那双漂亮的眼睛,也照亮了那双眼睛里彻骨的杀意。
完全理解了那句话的意思后,萧定深在这样的注视下彻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