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油加醋
那日闹了一通后虞太保连辞了七日的早朝,对外宣称在家养病。
萧定宸第三日才得到消息,当即出了宫。
一进虞府,他立马被府内扑面而来的颓丧气氛给惊到了,只见来往丫鬟小厮,个个表情严肃,不见欢欣,行走间更是脚步匆匆,仿佛都在忙着办什么急事一般。
他一边走一边看向虞府的管家:“这是怎么了?”
管家唉声叹气的摇头,只道不敢妄议,不敢妄议啊。
萧定深一头雾水的跟着他进了书房,看见虞太保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只见他向来精神抖擞的外祖父这会立在窗前,竟然两鬓染霜,看上去憔悴了许多。
“外祖?”他愕然出声,窗前的人目光一顿,随即定定的看着他,片刻后,虞太保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
他佝偻着身子,声音嘶哑:“殿下,殿下,您可算回来了啊,殿下,您再不回来,我们虞家怕是都要覆灭了。”
萧定宸大惊:“如何会这样?”
虞太保却并不说原因,只站起来,拉着萧定宸的手便往虞楒文的院子里走,等到了内间,萧定宸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被虞太保拉着走近床前,目光随着被掀开的床幔落到那躺在床上的虞楒文身上时,他更是惊诧到一时无言了。
只见床上的人脸色苍白,瘦得两颊深凹,颧骨突出,看着便可怖至极,等虞太保把盖在他身上的那床被子掀开时,萧定宸更是被惊得倒退两步。
只见虞楒文身上满是鞭痕,皮开肉绽深可见骨,最严重的地方莫过于那处,粗粝长鞭抽过此处,十成十的力道直接将其抽成了一团软肉,淋漓的鲜血混着敷上的药膏,看着便狰狞,恶心至极。
萧定宸转过脑袋,干呕了两声。
等平复下来后他转头看向虞太保,勉强道:“外祖,表哥这,这是怎么了?”
虞太保眉间满是恨意,他紧紧捏住萧定宸的手,失声道:“是,殿下,是太子殿下啊!”
萧定宸闻言脸上顿时露出错愕神情:“什么?”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会是萧定深做的。
不等他问出缘由,那边虞太保便自己先说了:“楒文他和太子殿下身边的那个小伴读起了争端,他便一时冲动将人给绑了回来,还没等做什么呢,太子殿下便带人来了,二话不说就把人给打成了这样,我去请了陛下也没有用,他执意要惩罚你表哥,打他三十脊杖,五十长鞭还不够,他最后一鞭还要故意抽到那处,殿下!”
他声嘶力竭的大喊道:“他这分明是要断了我们虞家的香火啊!你母妃在世时总说楒文长得乖巧,日后定要找个漂亮姑娘生个好儿郎去辅佐殿下的子孙,你和楒文都好好的,我们如此亲同一家,她才真正欢喜。”
萧定宸听着他最后那句话,几乎是不由自主的便想起了往日虞贵妃待他的好,八年过去了,那些记忆虽然已经变得模糊,但是每次想起来萧定宸还是会忍不住心软,他这辈子没有得到过太多的爱,唯一一份便是来自于他母妃,这也让他确实一直记着,所以即便是虞家跟自己毫无关系,他也愿意去亲近。
最后看了虞楒文一眼,萧定宸握住虞太保的手,认真道:“外祖,今日之仇,我必不会忘。”
虞太保老泪纵横的回握住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将养了整整一月,虞楒文终于好了起来,他胯下那处已经彻底无用了,一开始得知此消息,虞楒文极度颓丧自厌,后来想通了之后他却又慢慢变得心狠手辣起来,因为心中生疑,他动辄便打骂下人,一时间虞府中人人自危,都恨不得避开他走。
是日,他照旧去秦楼点清倌作陪,想要通过狎弄女子来得到慰藉,马车转过街角,车夫被人一刀给抹了脖子,司药将人扶着坐好,自己接过缰绳,马车一路往城外跑去。
刘煜守在城门口,眼见马车驶来,他立即将守城的士兵给暂时调离,换岗空暇之际,马车载着虞楒文一路奔向北燕郊外。
车停在别院,虞楒文这才从睡梦中醒来,他一边嘟囔着怎么今日走了这么久一边钻出车外。
长剑横贯而出,锋利边缘抵在他颈边,划出一道血痕。
司药蒙了面具,开口是清朗的男声:“请吧,世子。”
虞楒文脸色惨白的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才慢吞吞的跟着她下了马车,进了别院。
院门在身后被关上,在满院的荒木杂草中,萧定深转过身子,冲着他轻轻点了点:“别来无恙啊,世子。”
他的眸中沉静一片,没有任何情绪,虞楒文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他完了,他知道他今天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出这个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