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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瑞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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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的畅谈十分愉快,可就当他直觉到自己情根深种,拿着姑娘的半个闺名意欲寻她时,却发现琮京商贾大家族里根本就没有一个小字叫霁琑的姑娘。

    “我到处寻过她,还拆过她的字,找过所有的雨姓,齐姓,王姓,肖姓的小富之家,我都有去寻过。当初听闻某两户经商的王家肖家还有联姻,且确实家有姑娘和私生公子时,还雀跃了一夜,可第二日前去拜访,才发现那家的姑娘正值金钗之年,只十二岁。”

    许成渊又捏了捏手中的钗子:“她给我的这支钗子,也压根什么都查不出来,就是支从京城里卖的满大街都是的普通钗环”

    “如今我才知道,她是多大的一个贵人啊!她是虔安公主身边的郡主,玉家的千金,江湖上都有名的打手,可是我与她,却更加的不可能了。”

    榆次只是静静听着,并未接话。

    他自嘲道:“阿次,我这次回去,便要儿孙满堂了。”

    “殿下绣心姑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许成渊神色幽暗地看着她:“所以呢?”

    榆次沉默不言。

    就算有那么一刻他们曾是盟友,他们也确实站在河流的此岸与彼岸遥遥相望,一不小心,便会后会无期。期许相见,期许再见,期许着哪一天,忽然天上的帝王打乱了每个人的命盘,从地上的君王手中接过他们的命运,他们带到一起,给他们系上一条红线,从你的指尖,到我的指尖,除开家国,逍遥江湖,这或许使他们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良久,榆次轻轻道:“殿下,您先回去吧。”

    许成渊的心上却像有无数蚁类在抓挠,又痛又痒,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股子酸涩:“还有宸妼,她怎么办?”

    榆次软着性子道:“我会想办法的。”

    “别伤到绣心。”许成渊提了要求。

    榆次温温地一笑,回应道:“好。”

    许成渊点点头:“你去吧。”

    榆次颔首,然后起身下了马车,负手站在马车的车窗边。周边的一些枭使军纷纷上了马车,准备出发。

    许成渊道:“老李,走吧。”

    “等一下,殿下!”榆次突然出声打断,老李扬起的缰绳停滞在半空中,许成渊掀起布帘,只见榆次笑着道,“若是实在不想娶,便不要娶了,若跌下来了,还有我呢,我一人足矣。”

    偶逢佳人,纵使难成气候,也必会半生牵挂,许成渊的身子骨里,本还残留着些许孩子气性,若未相识相知,他怎么甘心,那么趁着他这一生中天光乍亮,万事未知的年纪,陪他做一些糊涂事,也可全了少年心气。待至耄耋之年,期许他身边有佳人相伴,可若是世事无眼,也不至于仍期待着黄泉相见。

    什么狗屁的黄泉路,地狱门,轮回来世,他榆次从来都不信!

    没有想到榆次会这样纵容他,许成渊苍白的脸色上,竟有了些血色,他静静地看了榆次半晌,道:“好。”

    “去吧。”榆次温柔地说,“路上警醒些。”

    老李道了声“是”,一扬鞭,车马入林,车后还随着几辆朴素马车,一齐消失在林木葱郁的尽头。

    距离他们逃出来,差不多两日了。

    榆次转身回城,他得回去看看安淮峙。宸妼那么一个举动,自己下了狱,怎么算都是死罪,也连带着把古合清给害惨了。

    他也不知为什么,只要想起古合清,便觉得十分不安,按照常理来说,她是公主,再如何也不至于伤及性命,可他就是隐隐的担忧。

    他回到城外依山的茅屋。这座茅屋是他四处勘察过后定的选址,就在城外他采摘海棠的那片山脚之处,此处无人,十分适合隐藏。如若穆谨止暴露,那处三进三间的屋子是不能再用,所以他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开始,便在寻找合适的地方,意图建造一所小院。

    悄悄建设毕竟受限,为了确保此地的绝密性,他只能亲自动手。好在在军队里时,扎营帐,搭建梁木,他都曾参与,一些选材,建造事宜,他也都会亲自上手。只是一个人的进程十分慢,而事情发展又出乎意料的迅速,最后木屋建了一半,他只好分心又去建了座茅屋先用一用。

    木屋建在山坳里,四周树木环绕,冬日里空气还是寒凉,茅屋却很温暖。

    榆次走进屋子里,拿出随身的火折子,燃起了明烛,然后在一旁的案前坐下来。安淮峙还在睡着,缩在茅屋的一个角落,身下是一张用稻草临时扎的床,榆次的手艺不错,床十分紧实,估摸着睡起来也松软,身长六尺半的大汉缩在稻草上,睡得十分香甜。一旁还躺着另外一个八尺大汉虎威,也在睡梦中,鼾声打得震天响。

    榆次在案前坐着静了一会,他理不清思路时,时常执笔写写画画,未想到一落笔,笔下竟不由自主地渐渐勾勒出了一个女子得模样,眉目清丽,杏眼圆润,不笑时有些清冷,笑起来时柔和明丽,唇下有一颗细微的小痣,落在右边,十分细微,几乎不容人看见,可榆次的记忆却清晰得像案上的火烛。

    他静静坐了一会儿,就实在坐不住了,心中的担忧有增无减,几乎没顶而来。他十分迫切地想要知道古合清怎么样了,也是奇怪,不过是几面之缘,他却如此在意。

    但是安淮峙还没醒,按时间来算,也快了,这里离不了人,单凭虎威是治不住他的。若让他跑了,以安淮峙对待赵庆义的忠诚,势必会把一切都抖出来,那么,无论他做了什么,许成渊做了什么,乃至古合清做了什么,全都前功尽弃。

    榆次走到虎威身边,叫醒了他。

    虎威揉了揉眼睛,惊坐起来:“将军,您回来了!”

    榆次点点头,道:“你在这里守着,我还要再进一趟城。”

    虎威道:“好!”

    榆次看了安淮峙一眼:“我估摸着他快醒了,盯紧了他,别让他脱逃,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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