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春游
风云盛会结束, 娱乐圈这潭水暂时平静了下来，偶尔有两条鱼跳出水面蹦跶一下。
《盛开》最终票房完成分成，周总赚了一大笔, 徐导除了导演工资外还参与剧组分成, 虽然到手的数目没有没周总多, 但到同样也很可观, 他笑得嘴几乎要咧到天上去。
出了正月，冀北似乎没怎么下过雪了, 天气也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
刘旺给他买的羽绒服不便宜, 宗继怕自己给洗坏了，便送去了干洗店, 还不等取回来放柜子里, 冀北就迎来了一场猝不及防的降温。
好久不见的雪也纷纷扬扬地下了一整天，呼吸间都是朦胧的白汽，昨天看还是多云的天气预报也改成了小雪。
“这鬼天气！”徐欣打着哆嗦骂了一句, 全剧组最不好过的就是她了。
宗继和一众男演员不是西装就是长衫，里面还能穿保暖内衣和秋裤, 宗继瘦，在腰上贴了暖宝宝也看不出来。徐欣就不行了，她穿的是旗袍, 非常贴身，平时水都不敢喝多了，更别提其他。
徐欣裹着羽绒服，死死地抱着手里的热水袋。
“方导你为什么要选在冬天开机啊。”她冷得厉害，苦着脸埋怨方导。
“那上次是谁站在雪地里拍了十几张照片的？”徐欣不过是开玩笑，方导也打趣了她一句。
为什么冬天开机，还不是因为雪景好看吗？
想象一下, 漫漫白雪里，穿着靓丽旗袍的娇艳美人，多有视觉冲击。
方导不爱用人造雪，浪费钱意境也不对。
况且，《夜色》的故事本来也是发生在北城的冬天的。
宗继喝了一口冰水含在嘴里然后吐掉，把嘴里的温度降下来，免得等会镜头里全是雾。
“快拍吧快拍吧。”徐欣咬牙脱掉羽绒服，用力跺了跺脚，再抬头笑容明媚，丝毫看不出刚刚裹着羽绒服瑟瑟发抖的样子。
演员也挺辛苦的，但是徐欣没有抱怨。
她拿着那么高的片酬，再抱怨辛苦，得被人骂死。
“等会直接咬破就可以了。”
宗继好奇地接过道具师拿给他的深褐
色胶囊，他伸展着手臂让道具师在他身上安装炸点，等会他要拍中枪的戏份。
道具师在宗继的肺部，肩胛以及小腿处安装了三个炸点，等会开拍后肺部的炸点第一个炸开，里面的道具血浆会流出来，宗继需要作出受伤的动作转身继续跑，然后是肩胛和小腿。
两者时机的配合要把握得非常准，不能血浆炸出来了宗继没反应，也不能血浆还没炸宗继先“中弹”了。
人体的反射需要时间，宗继的动作要略晚于血浆爆炸，大概一秒钟的样子。
深褐色胶囊则是放在口腔里的，因为肺部中弹血会从嘴里流出来。
宗继听明白了道具师的讲解，点点头，把胶囊放进嘴里。
电影中的许多镜头都是通过后期剪辑或者特效合成的，这场戏只有宗继掩护同志中弹奔逃的镜头，其他场景单独拍摄。除了受伤的部位变了一处，其他跟试镜时的场景差不多，连台词都十分接近。
胸口的一枪是最致命的，直接打中了高升的肺部，鲜血奔涌而出，中枪的一瞬间高升并没有感觉到痛，紧接着是肩胛，小腿。
高升脸上瞬间布满了冷汗，他咬牙忍着伤痛，但三枪子弹的痛又怎么能忍得住，他痛得想要在地上翻滚。
但是不行，他要往前跑，他想活。
高升的脸因为失血变得苍白，他整个人都痛得发抖。
不行，他跑不动了。
高升毅然决然地松开手，身体滑落，又被人一把浮起来。
“走！”
他真的走不动了，好累，肺部的子弹让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困难。浑身的力气也跟着消散，唯有疼痛的感觉是如此鲜明。
扶着他的人也接近力竭，高升最终还是跌坐在了地上。
大概是回光返照，他突然有了些力气：“你先走吧，婉婉就交给你了”。
“要是成功了，记得在路口给我烧点纸……”
“快走！”
他身上的血似乎要流尽了，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飘洒在脸上，化成湿漉漉的水迹。
下雪了，高
升抬头望向天空，他真的要没力气了，以至于只上扬了一个很小的弧度，睁大双眼却看不到头顶的天空。
他动了动手指，眼中神采渐暗。
人从濒死到死的过程，宗继是亲眼见过的。
那是在一个阳光熹微的早上，病了很久了的宗奶奶突然说想吃点东西，宗继大喜过望，连忙去给她冲了一碗蛋花汤。
温热的蛋花汤点了香油，闻上去就觉得很好吃，宗奶奶却一口都没能吃下去。
宗继煮好蛋花汤回来，宗奶奶已经不太能说出话了。
她的喉咙里不停地发出“嗬嗬”的声音，那是吊着的最后一口气。
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宗继，她最最放心不下的小宗继。她眼睛布满白翳，早就看不见了，全凭声音判断宗继的位置。
孙大娘偏过头去抹眼泪，宗继抓着宗奶奶的手一刻也不敢放开，不停地呼唤着：“奶奶……奶奶你别丢下我。”
他语气十分惊惶，眼泪一串串地滚落眼眶。
老人的喉中的“嗬嗬”声突然一断，孙大娘心头猛跳两下，宗继声音越发急促：“奶奶、奶奶……”
“宗……”孙大娘内心悲恸，几近失声，她深吸了几口气，伏在宗奶奶耳朵旁边，“大娘，你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小继的。”
她话音刚落，老人盯着宗继的双眼失去了着力点，抓着宗继的手也一下子松开。
“奶奶！”
宗继近乎哭到昏厥，孙大娘想把老人扶到棺中，宗继抱着老人的身体不愿撒手，周围的所有人都止不住地落泪。
雪地里的高升瞳孔失去了焦距，头无力地垂下，他不曾看到最后一眼飘雪的天空。
积雪轻轻地覆在了高升的身上，到处都是素槁般的白，镜头往上，路边的枯树绽出了一点绿色的新芽。
胶囊中的血浆是番茄酱和糖浆混合而成的，吃到嘴里味道酸酸甜甜，除了口感略奇怪了一点外，其他还不错。
宗继用水漱了口，至此他在《夜色》里的戏份全部杀青。从方导那拿了去晦气的红包，他抱着剧组送的一束花回了酒店。
刘旺过来帮
他收拾东西，一个拉行李箱一个抱花，路上宗继收到了不少回头打量的目光。
剧组送的花不知道是谁买的，主花是金粉相间的玫瑰，搭配着香水百合和几支尤加利叶，宛如情人节的礼物。
鲜花配少年，多青春啊，似乎连空气都变得温暖了起来。
春天快到了吧。
刘旺同城下单了一个花瓶，把宗继收到的花插好，希望它们能多开两天。
结束《夜色》的拍摄，宗继就要正式开始考虑签经纪公司的事了。
目前一共有六家经纪公司给他发来了签约意向，宗继拿了个本子，挨个写下经纪公司的名字和他们给出的条件。
去掉徐导告诉他那两家风评不太好的，再去掉两家条件一般的。
宗继把视线停留在最后两家公司的名字上。
薪火传媒有限公司，虽然比不得风夏、天娱和南光这三家金字塔顶尖的公司，但在圈内仍属于比较有名的，能排的上第二梯队。
另一个名为造梦娱乐有限公司，在圈内不太知名，但给出的条件是六家里最丰厚的。
薪火传媒给出的条件是签六年，六年内宗继所有的大小事务都由公司负责，前三年收入四六分成，宗继四，公司六，后三年六、四分成。
造梦娱乐则是签五年，同样是负责五年内宗继所有的事物，并且分成全为六、四，宗继六，公司四。
粗略一看似乎造梦娱乐的诚意要更高一些。
上面还写了许多其他的约定事项，比如公司一年至少要为宗继接多少部戏，其中角色戏份又是如何，还有违约的处理方式。
宗继和刘旺都看得脑袋发晕，合同太过复杂，有很多地方他们根本看不懂。
但正是因为看不懂，他们反而必须更加慎重，这可是关系人生的大事。
宗继打电话给徐导求助，听他说完，徐导皱了皱眉：“这两个公司给你的都是全约啊。”
在看合同之前，宗继也跟刘旺查了一下艺人合约的相关资料，明白全约和部分约和代理约的区别。
笼统概括一下，全约就是公司负责找资源，安排宗继
演什么就演什么。优点是宗继不用自己去找什么试镜机会，如果公司愿意培养他，他将不用再为机会发愁。
但同样缺点更明显，宗继将会失去很多自由甚至陷入被动。
部分约则没有如此多的的限制，若公司影视资源有限，宗继自己接戏也不是不行。
至于代理约，那基本都是大牌艺人才能签的，宗继跟刘旺想都没想过。
宗继更倾向于部分约，当然如果条件好的全约也可以。
合同的事一句两句说不清，徐导想了一下：“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吧，他是专门负责处理艺人合约的律师，我让他帮你看看。”
这个帮当然不是免费的，宗继问了问这位律师的收费情况，觉得还算能接受，况且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于是从徐导那拿了电话号码，跟对方约好时间。
第二天宗继带着打印出来的合约去了王律师的事务所，对方按小时收费，能力也跟收费成正比，把整个合约掰开揉碎了给他们分析。
宗继跟刘旺原来不明白的地方都明白了，涨了不少知识。
“这两份合约对于新艺人来说都是比较常见的，甚至可以说相对优秀，因为宗先生有《盛开》的基础，本身也表现出了一定的能力，所以比起大多数毫无经验的新人来说，是更有发展前途的。”
“如何选择就看宗先生自己的意愿了，不过我建议你可以先再仔细了解一下两个公司的情况再做决定。”
宗继点点头：“谢谢王律师。”
“怎么样，你决定签哪个公司？”出了事务所，刘旺问宗继的选择。
“我还没确定。”宗继只觉包里的合同沉甸甸的，“我想跟他们当面聊一聊。”
到目前为止都是宗继看经纪公司给出的条件，他还没跟公司说自己的要求呢，是该当面聊一聊才行。
“也是，那你跟他们约时间吧，约好时间我陪你过去。”
宗继没有拒绝刘旺的提议，他需要刘旺在现场给他壮壮胆。
“弟弟你别急，我先问问我经纪人，要不咱俩签一个公司好了。”
周嘉佳在拍摄《盛开》
之前就签在了风夏名下，她有背景，科班出身不缺能力，在风夏得到的待遇也非常不错。
“谢谢嘉佳姐。”宗继捧着电话笑，“我不着急，大不了再等等就是了。”
他没签经纪公司不也拍了两部戏了吗，况且现在《夜色》还没杀青，等《夜色》杀青正式进入宣发阶段，找他的经纪公司肯定会更多。
时间早晚而已，他等得起的。
跟薪火和造梦两家公司约好时间，他们在影视城这边设立有分部，倒省了许多事。
薪火在办公区的十一楼，造梦在九楼，宗继中间间隔了一天，免得刚跟上一家谈完就被他们看见自己去下一家，那多尴尬。
先约的是造梦，造梦开出的条件更好，如果造梦合适的话，宗继就不去薪火了。
虽然薪火名气更大资源更多，但相应的竞争也会更大。
俗话说得好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可以的话，宗继还是想在小公司做一个更自由的人。
造梦跟宗继见面的负责人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性，自我介绍姓许，穿着一身干练小西装，精致的妆容让人猜不透她的年纪，身前的工作牌上写着她的职位，娱乐部总监。
“许总监您好。”宗继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眼底有些许的紧张，但被他很好地掩饰住了，
“宗先生不用这么客气，有什么问题你直说。”许总监让人倒了两杯茶进来，白色的纸杯装着，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他们谈话的地方有一片照片墙，许总监见宗继感兴趣，解释了一句，这上面都是他们公司签的艺人。
宗继留意到照片上的人无一不是俊男靓女，并且整体看上去都比较年轻。
“那是因为我们公司成立的时间还比较短，不过关于资源的问题宗先生可以放心。”许总监指着照片墙上面的几个艺人，细数了一下他们进公司的时间和至今为止接到的资源。
听上去感觉还挺靠谱的，许总监的语气，似乎相信宗继不会拒绝他们。
几人坐下开始就合约的问题详谈，宗继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其中最重要的是他想要拥有对剧本
的自主选择权利。
原因很简单，他不想拍烂剧。
许总监脸上的笑容变浅：“宗先生是不相信我们的眼光吗？”
“当然不是。”宗继迟疑，“这个条件不能答应吗？”
“宗先生，你大可相信我们的眼光和职业素养，我们会尽力为你挑选合适的剧本的。”
看来是没得谈了，宗继并不太相信许总监的保证，如果都像许总监说的那样他们有专业的眼光和职业素养，那市场上那么多烂片是怎么来的？
离开造梦娱乐后宗继叹了叹气，等后天看过薪火再说吧。
然而和造梦相同，薪火的负责人在听到宗继要求剧本的自主选择权，也表示不能接受。
“要不我们还是签薪火吧。”薪火是家大公司，各方面的经验都比造梦充足，刘旺觉得薪火比较为稳妥。
宗继摇摇头，没有剧本的自主选择权，他哪一家公司都不想签。或许别人会认为他不识好歹，但，他想当一个好演员。
如果换做唐齐，他肯定也会做出跟自己一样的选择吧。
“一个新人他还想要剧本的自主选择权，演个文艺片数不上番的配角就真以为自己是个角了？我倒要看看他能签个什么大公司。”
收到拒绝，许总监嘲讽着将宗继的资料扔进垃圾桶中，可惜了这张脸，带出去肯定有不少老板喜欢。
不用纠结经纪公司的事，手上也没要拍的戏，宗继暂时清闲下来。他在网上买了不少周嘉佳他们推荐的书，每天在家看看书，练练翻跟斗，没有觉得日子有多无聊。
刘旺最近变得很忙，宗继只能在晚上十点左右在家见到他的身影，匆匆聊上几句就到了睡觉的时候，第二天早上起来对方已经出门了。
这种忙碌的时间持续了近一周，直到某天宗继起床走到客厅发现刘旺在厨房做早饭，才发现他终于是忙完了。
“弟弟。”早饭是皮蛋瘦肉粥和葱花鸡蛋饼，宗继好久没尝到刘旺的手艺，一连吃了三张饼才打着嗝停下来。见他吃完，刘旺纠结着开了口。
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宗继有些
担心：“旺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刘旺看着宗继的眼睛，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弟弟，我问了冀北这边高中的借读的流程，不是很复杂，交点赞助费就可以了。冀北异地高考的政策只需要把户籍转过来满三年就能参加，冀北的教学跟湘市有点区别，你就从高一开始念，正合适。”
“现在也不是很忙，要不咱交钱你回去接着把学上完。我想过了，你可以走艺术生的路子，正好你不是喜欢拍戏吗。有戏的时候拍戏，没戏就回学校念念书，艺术生对文化课的要求也不高，平时也好请假。到时候咱们就报影视专业，你演技那么好，过艺考肯定没问题。”
“弟弟，听旺哥的，回去把书念完吧。”
原来刘旺这几天早出晚归的，除了忙影视城那边的事，剩下的时间全给他打听读高中的事去了。
宗继垂下眼睑，内心百味杂陈，刘旺把所有准备好了，现在只差他一个点头。
但宗继还是那句话：“对不起，旺哥，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宗继的语气充满了愧疚和痛苦，他辜负了刘旺的一片苦心。如果可以，他也想继续念书的，可是……
其实过年的时候孙大娘也小心翼翼地问过宗继有关上学的打算，见宗继不愿多说，她也没再提。
“弟弟，你能跟旺哥说说，你为什么不想继续念书吗？”刘旺语气严肃，颇有些步步紧逼的样子。
宗继从幼儿园开始，往家里拿的奖状就没断过，一直到高中辍学前，他的成绩在班上都是数一数二的。
如果说宗继的成绩不好或者一般，刘旺绝对不会强求他去接着上高中。
宗继低头半天不说话，刘旺焦急而又心疼地看着他，希望能从他口中等到一个回答。
“旺哥，你还记得那年我们村来了一个戏班子吧？”宗继终于开口，他低着头，眼泪来得毫无声息，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溅成灰扑扑的花，“我跟他们学翻跟斗，翻得比谁都好。”
刘旺记得这回事，那是差不多十年前过年那会，具体为啥
来的他忘了。戏班子在村里待了三天，那三天村里小孩哪都不去，就在戏台子那边待着，宗继也是。
那戏班子的班主是个喜欢小孩的人，唱完戏了让人教他们翻跟斗玩。
宗继学得又快又好，班主还特地找了宗奶奶，想收宗继当学徒。
不过在戏班子当学徒哪有读书有出息，宗奶奶拒绝了，小宗继为此还闷闷不乐了几天，戏班子走了以后才恢复了笑脸。
刘旺刚回忆完，就听宗继继续说：“我要是跟他们走，不仅不用再花奶奶挣的钱，等我能上台了，班主还给我发工资。”
“要不是因为要挣钱养我，奶奶也不用到处给人哭灵，她的眼睛也不会瞎了。”
起初宗奶奶的眼睛还能看清一些东西，比较模糊，不会影响生活，她装作正常的样子，宗继一直没有看出来。
后来白天在屋里摔了一跤，宗继才知道她的眼睛完全看不见了。
接着就是生病，宗继去学校请了假回来照顾她。
宗继领奶奶去过医院，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医院。
医生告诉宗继，宗奶奶的眼睛没有治明的希望。与之伴随的还有另外一个噩耗，宗奶奶肺癌晚期，只有最后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那瞬间，宗继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
但是他不能塌，他要照顾奶奶。
宗继拉着医生的胳膊求他救救奶奶，医生为难地看着宗继，对病人家属说出让他放弃治疗的话，他们心里也很难受。
“春儿，咱们回家吧，奶奶想回家了。”
听着声音摸到医生办公室门口的宗奶奶定定地望着宗继的方向，她杵着宗继给她做的拐棍，苍老的身躯如同一张皮挂在骨架上。
“如果我跟着戏班子走，没有继续念书的话，奶奶现在肯定还活着。”
宗继一直掩藏得很好，刘旺到现在才知道他原来对宗奶奶的死如此愧疚，从来没有放下过。
“对不起，弟弟，我不知道。但如果奶奶还在，她肯定也是希望你回去念书的。”
刘旺语气艰涩，他说的宗继又何尝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