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是。”两个家丁听命上前，走向神木。
在这座光秃罕迹的灵秀山，严冬时节，山顶上的这棵神木却是郁郁葱葱，枝繁叶茂，格格不入地散发着广茂生机。
要是一般的凡人见到这种异象，要么谓之仙，要么谓之妖，必然是会惊惶的，但柳府的家丁不会，他们或多或少受过些熏陶。
但这些熏陶只是增长了他们的见识，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更别提摘下灵秀果。
灵秀果长得像一个畸形的苹果，安静挂在翠叶当中，家丁们能看到它，却摸不着它，无论从哪个方向哪个角度伸手，手都会穿过它，仿佛它是一个虚晃的幻影。
两个家丁多番尝试后，面对面干瞪眼，最终无奈回禀柳芙蓉：“不行啊二小姐，我们摘不到它。”
“本小姐看到了。”柳芙蓉推开他们，自己上手尝试。
毫无例外，她的手指也径直穿过了果子。
不高兴地收回了手，柳芙蓉愤懑道：“真是！早知道这破果子根本摘不到，还跟她打什么赌嘛！害得现在要白白在这吹两个时辰冷风！！”
家丁上前讨好地说：“那二小姐去山腰那儿坐着等？那边风小。”
柳芙蓉瞪他：“你是不是傻？凤瑶打这个赌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支开我们好摘走果子，本小姐怎么可能去别的地方！”
家丁诺诺：“可是这个果子不是摘不了么”
“是摘不了，但她又不知道摘不了。”柳芙蓉说着，忽地兴起，一笑说：“对了，本小姐突然有了个想法，我们假装离开，实则是蹲守在暗地里等凤瑶过来，等她过来偷偷摘果子了，我们就跑出来当场抓住她！”
家丁不解地看着柳芙蓉，不知道二小姐这又是要玩哪一出。
柳芙蓉哼了声：“爹让我多做善事，不许刁蛮任性欺负人，但如果是有人故意耍赖破坏规则，那我惩罚她就没问题了吧。”
原来是要钓鱼！
家丁们懂了，赔着笑脸说：“当然没问题！只要二小姐您高兴就好！”
——
凤瑶往山下走。
她注意到了唐青焰的错愕，也看到了柳芙蓉脸上的窃喜。
他们一定是以为她想拖延时间回来偷摘果子，才会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有赢家的难题。
毕竟，谁能想到就在不久前，绝不可能出现生灵动物的灵秀山上，有一只受伤的小白猫被她给捡到了。
捡到的这只猫猫居然帮了这么大一个忙。只要凤瑶在两个时辰内，下山去寺庙把它接上来，打赌就赢了。
就是得委屈猫猫受累颠簸。
思及此，凤瑶决定收养下那只猫猫，回头好好补偿补偿它。
然而，根本没等到下山到寺庙，甚至凤瑶还没走一会儿，就见到了那只猫猫。
它正被陈狗蛋抱在怀里，一人一猫，稳稳向上山走来。
凤瑶：“？”
陈狗蛋看到凤瑶，吃了一惊：“凤小姐？您不是上山去了吗？怎么？？”
凤瑶：“我才想问你，我不是让你带它下山去了吗，怎么你还往山上来，再走一会儿都快到山顶了。”
“啥？”陈狗蛋惊疑：“没有啊，我明明一直在往山下走的，我还想说您怎么突然出现在山下？”
“不是，这是山上。”
陈狗蛋不像在说谎，也没有说谎的必要。凤瑶慢慢拧起了眉头。
这怎么回事？
陈狗蛋表情更加惊恐：“鬼鬼打墙？！我明明是往山下走的，但被鬼蒙住了眼睛，害得我下不去山？”
凤瑶：“你冷静一点，哪来的鬼。”
陈狗蛋：“可是这座山就是很不对劲啊！”
他一激动，不自觉加重了力道，引得怀里白猫喵了一声，探出身子，四爪并用，想从他怀里蹦下来。
可惜立刻就被一把摁住毛茸茸的猫猫头，蹦逃未遂。
“把它给我吧。”凤瑶上前接过猫。
白猫被凤瑶托住两只前爪，捧抱在眼前。
它后退受了伤，微微向上蜷着，浑身白猫蓬松，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乌黑透亮，印着凤瑶的脸孔。
极其可爱！
凤瑶揉了把猫头，避开它的伤腿，小心地把它抱进自己怀里。
“我正好也要去接这只猫来着，既然你们没下山，就先上山吧。”
意外地省下了不少时间，可以提前完成赌约了。
陈狗蛋没想到凤瑶会这么淡定，他可是浑身毛孔都张开了，流了一身的冷汗。
跟在凤瑶后面，陈狗蛋小声说：“可是可是有鬼打墙啊！这山上好可怕啊！”
凤瑶头都没回，只淡淡说：“怕什么，就算真的有恶鬼，杀了就是。”
陈狗蛋：“”
陈狗蛋看着凤瑶的背影沉默了。
他还有许多担心恐慌都没再说出口。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跟在凤瑶身后，非常的有安全感。
凤瑶当然也觉得这件事很奇怪。
怎么可能越下山反而离山顶越近，其中肯定有端倪。
但究竟是什么原因，是鬼还是不是鬼，凤瑶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法立刻就能搞清楚。
当务之急还得是回到山顶，去摘灵秀果。
而且，万一真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会发生
反正山顶上又不止她一个人。
怕什么！
——
再次回到山顶时，山上没有一个人，只有神木孤独地立在寒风中。
凤瑶眸中起了兴味，扫了眼前方的几条路，唇角扬起，慢悠悠抱着猫往树下走。
果不其然，她才刚走到树下，柳芙蓉就从其中一条道上冲出来了。
“好啊！本小姐就知道你会回来偷摘果子！”人未到，声先至，柳芙蓉提着袄裙裙摆，一路小跑，被寒风吹得发白的脸上掩藏不住抓脏的喜悦。
可真等她跑回来，看到树下不慌不忙正等着自己的凤瑶，以及凤瑶怀里白乎乎软萌萌的猫？
柳芙蓉一下子就愣住了。
“猫？”
哪来的猫？
为什么会有猫？
猫咪白绒绒暖呼呼，凤瑶有一下没一下摸着手掌下面柔软顺滑的皮毛，面对柳芙蓉错愕的目光，微笑说：“我为什么要偷摘果子？我赌赢了，愿赌服输，是光明正大地摘才对。”
柳芙蓉：“”
在寒风里等待凤瑶“自投罗网”的柳芙蓉噎住了。
柳芙蓉看了看凤瑶，又看了看猫，脑子里的某根弦一绷，竖起手指着白猫：“我知道了！你作弊！你带了猫上山！所以才提出要打这个赌！”
凤瑶好笑：“我为什么要带猫上山？再说我怎么会知道你们在山上，怎么会知道非得要打赌才能去摘灵秀果？难道我还能未卜先知？还是说，在你心中，我竟然有这么神吗？”
“你！”柳芙蓉咬住唇，又气又委屈：“那就是你提前知道灵秀山上有猫！”
“谁能想到灵秀山上会有猫呢。”凤瑶笑眯眯地摸着猫：“我提出了赌约，你答应了赌约，现在我把猫抱上来完成了赌约，有什么问题吗？”
“你！！”柳芙蓉咬牙切齿。
她的一张脸从冻得发白变成气得通红：“你就是狡辩！你提前知道了山上有猫，所以才提出要打这个赌的！这个赌注不能算数！”
凤瑶把猫猫交给身后的陈狗蛋，歪头瞥了眼柳芙蓉，轻描淡写道：“那你提前知道我跟王霸郎有婚约，还是要跟王霸郎成亲，这就能算数了吗？”
柳芙蓉：“”
陈狗蛋：“”
两个家丁：“”
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柳芙蓉恍然大悟：“好啊！我就知道！你就是对霸郎哥哥贼心不死！”
凤瑶嗤笑一声，很是嫌弃地摆了摆手，说：“我对那个男人不感兴趣，只是觉得打这么个比方你好理解一些。总而言之，赌约我赌赢了，灵秀果是我的了。”
抬起头，凤瑶看向苍翠茂叶间挂着的灵秀果。
它长得就像一颗畸形的苹果，艳红，饱满，里面蕴含着无穷的神秘力量，只要人吃了它，就能重塑筋骨，开出灵根，从此可以踏上仙途。
凤瑶慢慢伸出了手。
柳芙蓉忽然开口冷嘲道：“可就算你打赢了赌又怎么样？你还是摘不到灵秀果，不信你试试。
就像你虽然跟霸郎哥哥有婚约又怎么样，你还不是得不到他。”
闻言凤瑶侧首看了柳芙蓉一眼，扬起唇角，朝她露出一抹笑。
没有生气的情绪，也没有悲伤的情绪，凤瑶的笑里有一种玩味，但更多的是柳芙蓉说不上来的其他感觉。
柳芙蓉从没被人用这样的眼神注视过，面对凤瑶的这种笑容，她很不舒服，心中无由地升出一团怒火。
“你做什么这样看我！”
凤瑶的手伸到了灵秀果旁边，只要再近一点，她便能碰到灵秀果。
柳芙蓉一错不错看着这一幕。
灵秀果只能看到不能摸到，凤瑶是绝对摘不到灵秀果的。
看着凤瑶脸上让她说不上来感觉的表情，柳芙蓉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
她在等，等待凤瑶脸上的表情在下一刻瞬间成失望和迷茫。
然而，下一刻，柳芙蓉看到凤瑶白皙纤细的手指，稳稳握住了灵秀果。
噗嗤一声。
那个他们所有人连碰都碰不到的灵秀果，被凤瑶从神木上摘取了下来。
柳芙蓉：“”
柳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