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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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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花园里,一棵枝繁叶茂长得极其高大的榕树上隐藏着两个身影。

    “这是哪里?”申弘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我以前住的地方。”南宫钥随意答道:“想不到竟荒成这个样子了。”她挽申弘的手臂:“好在不是夏日了,要不我可不敢上树。”

    申弘想起她被毛虫吓坏了的那一次,眼底染上些温暖的情愫。

    “清宁殿现在进不去。”南宫钥疑惑道:“为什么会这样,这是知道我们会找过去?”声音有些发冷的说道:“也对,茹夫人是无条件支持南宫钰的,帮着捉拿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她听到的那些叫喊声又是怎么回事?

    申弘拍了拍她的背,南宫钥转头看向他的方向:“我没事,就是有些气,对了,你在清宁殿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有。”申弘仔细想了想:“是个女人的喊叫声。”

    “是母亲的声音。”南宫钥不确定地说道:“也许不是,也许是南宫钰故意的,她或许想到我会去找母亲,故意布的局。”

    “直接去找南宫钰吧,我总有办法让她说出来。”申弘叹了一口气:“你要一个答案,是不是要帮南宫嚣报仇?”

    报仇吗?她没有想那么多,但最后她还是点了点头:“他也对我好过,只是后来……若他有机会再轮回为人,只盼着他与我不拖不欠,再无交集。”

    “往哪里走?”申弘轻轻揽住她的腰:“南宫嚣的住处?”

    “不是去找南宫钰吗?”她收拾好情绪,说道:“南宫钰的往处是在右边。”

    夜色幽凉,他耐心地对她说道:“她如今怎么可能还住在那里。”

    凉风吹起来,一阵一阵带着寒意吹来,好在两人坐在树上,倒是被挡了一些风,但是风带来的另一些东西却挡不住。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南宫钥吸了吸鼻子,有些恶心地扇了扇:“这里有死老鼠。”

    臭味若有似无,被风带过来,是很像死老鼠。

    申弘指向院内的一个方向,风正是从那边吹过来:“那处是用来做什么的?”

    “是个地窖。”南宫钥看过去,有些怀念:“我曾经让人在那里挖了一个很大的地窖,用来藏酒。”

    申弘觉着不对,那味道是像死老鼠,可更像死尸,他对南宫钥轻声道:“你在这里等一等我,我去看看。”

    南宫钥伸手拉住他,在不给他添麻烦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不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申弘莫可奈何,提醒她:“可能是很可怕的事,我不希望你跟着。”

    南宫钥倒不觉得有什么:“我见过许多可怕的事,没有什么会吓到我。”

    申弘却不这么认为,但却晓得她不可能听话的乖乖在这里等着,带着她几步跃过去,那味道较之先前更为浓郁了。申弘愈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看着怀中捂着鼻子直皱眉的南宫钥说道:“味道是从这个地窖散发出来的,里面不是死老鼠,你不要去。”

    她抬起眼睛看着他,点了点头:“要去。”心里已有猜想到可能会看到什么。

    然而地窖打开后,那铺天盖地的恶臭扑面而来的时候,南宫钥才明白,经历了一些事不代表可以免疫所有的罪恶。

    申弘拉着她沿着台阶往下走,那股让人窒息的恶臭一股一股呛得人心里作呕,脚下踩着的台阶有一种黏糊糊的触感,时不时粘住鞋子,抬脚时似乎还能听到撕扯开的“刺啦”声。

    申弘找到一个挂在墙上的油灯,在油灯旁边放着一支火折子。

    点燃油灯,南宫钥第一个反应是低头去看脚下踩的东西。

    粘住鞋子的是厚厚的一层污渍,是什么液体日积月累凝结成了这种粘稠状的东西,她意识里有个答案一闪而过,却不敢细想,直到走下地窖,落入眼中的一幕才是真正的让人毛骨悚然。

    地窖里横七竖八的堆满了尸体,压在下面的看得出来已经成了白骨,上面一层层的尸体绝大部分正在腐烂,面容分辨不出来,腐烂得极其可怖,乌黑的烂肉时不时地掉下一块,软软地摊落在血污厚重的地面上。

    仔细看去,能看到那些腐烂的肉里头有蠕动的白色肉虫,因为已时至秋日,夏日里啃食尸身的幼虫大半已经羽化成虫飞走了,在地面上留下了无数黑色的蛹壳。

    曾经鲜活的生命如今却只剩一片狰狞可怖,再看不出谁是谁,只凭那些残留的衣物看得出来,竟是有各种身份的人,有宫奴,艺人,寺人,甚至还有寻常的百姓。

    南宫钥胃里翻江倒海,她是被动经历过许多,是因为经历而对许多事已经见惯不怪,但是这样的场面,这样成堆的尸体,这样一张张牙龈外露烂得惨不忍睹,死不瞑目的脸,肢体枯萎腐烂,散发着让人窒息的尸臭的残肢断臂……

    在臭气和尸体的刺激下,她终于忍不住转身扶着墙吐了起来,申弘正在查看尸体,听见声音忙回到她身,南宫钥连连摆手,好不容易吐完了,接过申弘递过来的帕子擦着嘴,再不想看一眼这人间炼狱,转身往外走去。

    她刚走出去,地窖里微弱的火光便熄灭了,申弘跟在她身后走了出来,南宫钥脸色难看地问道:“看得出死因吗?”

    “个个头盖骨都被一种锋利的东西一次性破坏掉,使用的是像铁爪一类的兵器。”申弘看了看四周:“

    南宫钥脸色发白:“南宫钰不是要吸精气吗,这些人一定是被她杀害的。”

    申弘难得的面色严峻,他之前是查到南宫钰需要活人的精气让她的身体保持活着时的样子,可眼下所见实在太过让人震惊。

    这曾宫中的秘密太过惨无人道,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藏尸地,长此以往,又有多少无辜的人会殒命于此。

    “难怪了。”南宫钥若有所思:“大街上连个摆摊的人都没有,也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

    “曾候的寝宫在哪里。”申弘准备带她离开这里:“南宫钰不能留了。”

    是的,南宫钰早已经不是人了,曾国不能落在她手中,她在幕后操纵着那个南宫氏旁支里挑出来的傀儡,想来那暂代的一国之君也是个鼠雀之辈。

    南宫钥觉得心底发慌,她拉住申弘的手:“算了,要不然我们先离开。”

    申弘转头看她:“曾候的死你不查了?”

    “要查,只是……”南宫钥语气有些沉重,心底里越来越慌:“我总觉得不对,我们先离开再说。”

    申弘拍拍她的背:“无事,若是周围有问题会有人通知我的。”

    南宫钥当然知道任珑他们都在暗处跟着,但回想起孟赢与盛柒的功夫也不弱,当初却也中了南宫钰的计,着了招。

    她不得不去想。南宫钰对她的了解与她对南宫钰的了解其实是差不多的,那是不是说,她回到曾宫后走的每一步,其实南宫钰心中多少是有数的。

    “走,我们离开。”她越发有些着急,拉着申弘便往外跑。

    申弘正要说话,四周却突然一暗,转瞬便黑得不见天日,两人被笼罩在里头,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南宫钥心道一声“遭了”,果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她压低声音正要喊,一双暖和的手将她的手握住,她一下就松了一口气。

    他一直在她身边,只要有他在,她便觉得不那么那么慌张了。

    黑暗深处有声音传来,依旧似银铃般悦耳:“我就知道你会来,你知道吗,我等得迫不及待了,那批派去杀你的人就是个幌子,就想着钩你上来。”

    两个人警惕地极目四望,可除了浓黑什么也没有。

    “自上一次见面后,我想了许久,父亲死的消息总归是隐瞒不住的,那之后我又一直没有找到你,那么就让那个消息被放出去,你一直想夺走父亲和母亲,可还没成功人便没了,试问你怎么会甘心呢,一定会为了那些得不到的再回来……”

    南宫钰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想一想真是可笑。”突然声音又转为阴郁:“可是为什么不早一点呢?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呢!”

    南宫钥与申弘紧紧靠在一起,仔细辨别着声音的方向,却很难,南宫钰似乎一直在走动,方位确定不了:“你何必这么仇视我,如今你又用不上我的身体,捉拿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怎么会知道!”声音带了一丝尖锐:“用不上了……用不上了也是你造成的!你就是扎在我心上的那根刺,你死了,我就顺心了。”南宫钰的声音开始变得阴冷:“你不是要见父亲吗,你快点去死,死了就可以见到他了。”

    黑暗中有什么擦着杂草在往前走,听声音还不少,申弘握着南宫钥的手用了些力气,南宫钥焦急道:“是一些死物,但是有实体,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

    可是要怎么离开,她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申弘带着她准确无误地跳上他们之前歇脚的那棵大树上,他凑近南宫钥的耳边:“找她说话。”

    南宫钥略一思忖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了想,向着黑暗中喊话:“你将母亲关起来做什么?”

    没有人说话,南宫钥深吸了一口气,又说道:“你真的很没有良心,出卖周朝,连母亲也关起来,对你好的人你全都辜负了,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去死,该死的那个是你!”

    “你闭嘴!”终于,有了南宫钰的回应:“你一个被抛弃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南宫钥正要说话,有一只冰冷的手使劲握住了她的脚踝,一把将她往下拽去。

    她吓得伸手拽紧申弘的衣袖,身边的人同一时间揽着她的腰身往下一坠,南宫钥听到一声响,像是刀剑砍到什么的声音,握着她的那只手松开,紧接着申弘抱紧她,在树枝间借力,几步跃到大树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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