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走出大山去

    无尘在杨帆的帮助下，恶补课程，好在前面李平平帮他补了一年的基础课，虽说不上什么神童再世，倒也心无旁用，勉强能跟上。至于能到底掌握多少，杨老师也不知道，毕竟时间太紧，基础太弱，学多少算多少吧。为了帮无尘尽可能多学到知识，杨老师连暑假都牺牲了，真到无尘要去临杭前才停了补课，抓紧休息了几天。杨帆为无尘所做的一切，李老师都看在眼里，心里默默感激。在杨帆回家休息的前一天晚上，李老师亲自为杨老师做了一餐简单而可口的晚饭，感谢他的帮助与付出。

    时光飞转，眼看离九月一号小学开学只剩下一周时间。李平平没办法两头顾及，不能因私忘公，只好给无尘配了个手机，在开学前二天，亲自开车，与元成道长一起，将他送到陕地西阳机场，由他独自一人登上了前往临杭的飞机。

    道长望着走进安检通道的无尘的背影，对红了眼睛的李平平安慰道：“每个人总要长大，让无尘一个人去临杭也很好，我们总有一天都要彼此告别。无尘能遇到你，是他的福分，也是大家的缘分。”

    李平平在将无尘送上飞机前，已将“安安”的航班行程发给了她老爸，托老爸安排好接机，并代她陪“安安”到钱江中医药大学办走读手续。李先生收到消息，带着司机亲自到机场接无尘；李太太则留在家里厨房压阵，帮着住家保姆为无尘准备房间，又做了一桌丰富的饭菜。

    无尘到临杭“家”中后，李先生按丁教授约定的时间，陪着无尘去学校办妥所需手续。从此来自陕地山村的无尘便在临杭过起了“家”与学校两点一线的简单生活，安安静静成为了李家的“安安”。

    而在陕地，那个小山村中，李平平又过上了她“清风居士”的生活。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的光环，并没有对她的生活带来多少改变。唯一改变的，无尘离开山村了，而杨帆则每天放学后会过来找她聊上一会，讨论教学，讨论网络推广，讨论文学艺术……慢慢的，两人竟然无话不谈，无尘走后留下的空缺，由杨帆补上了。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无尘走后，李平平有更多的时间来整理中草药资料，观察所种的中草药生长习性。她觉得，通过无尘多年积累下来的资料和自己一年多来的整理，可以让杨帆帮忙一起在网络上做宣传推广，她要向元成道长学习，以出世的心态做入世的事情，借助网络的力量，帮助自己实现公益目标。李平平的目标，那就是以无尘在钱江中医药大学走读为契机，在适当的时候与学校建立校企合作模式，以本地廉价劳动力和丰富的自然资源和学校强大的专业技术为依托，在陕地建设一个规模化的中草药种植基地。

    好溪公司的分红已到李平平的卡上，几万块钱，当然投资收益比存银行是相对强了不少；市里也奖了一万元，虽然不多，但蚊子腿也是肉，也能派上用场。

    一日傍晚，李平平邀杨帆饭后在溪边散步。她和他商量，计划向教育局申请再招一两名支教老师，把附近村子的孩子都叫来“山娃子”小学上学，形成规模化正规教育，学生和老师多了，课程更能安排得开，工资财政给发是最好不过，不给也无所谓，她来负担。

    杨老师这次有点吃惊，不是很理解地望着她，觉得眼下的局面正好够两个人应对，人多了就不一定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傻了，或者有野心了？”李平平与杨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两人心气还是能很好沟通，已看出杨老师的疑惑。杨帆笑笑，不说话。

    李平平轻叹一口气：“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我原本来这是为了脱离凡尘，寻仙修道，现在道眼看是修不成了，那索性趁着大家对我评价还不错，不如顺势而为，帮山里做些实安在在的事情。也枉我来这里一场。”

    杨帆又是一惊，拿眼定定地看李平平。

    “你老盯着我看干什么？”李平平没好声气，忽然又自己笑了：“我有我的野心或者说私心，以前只是埋在心底，现在你来了，无尘去临杭了，我头上的光环戴上了，我就索性再坠红尘一回，把野心变现了吧。”

    杨帆也来了兴趣，认真问：“那李老师就说给我听听，是什么样的野心，和我有关。”

    李平平施然一笑：“别紧张，也不是做什么杀人放火，走私贩毒的勾当。等以后人手充足的时候，我想逐渐退出学校的教学工作，由你来负责。毕竟我不是专业的师范生毕业，一开始也是因为没有人手，赶鸭子上架，才勉为其难地当上了代课老师。所以我很期盼你能在此扎根下来，但山里条件艰苦，又会委屈了你。让我很矛盾，内心不安。”

    “那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事情？”杨帆知道李平平不可能是想逃离这里，但她还没说出计划。

    李平平对杨帆讲了她关于建中草药种植基地的设想，帮村民在脱贫的基础上再走上富裕路，让更多的孩子走出大山去。没想到杨老师对她的这个想法很是支持。

    “只要你在这里一天，我就在这里一天。”杨帆很坚定地说。李平平吃了一惊，看一眼他：“你不后悔？”杨帆似乎话里有话，她不想去展开。

    “有什么好后悔的，在哪不是过日子，有意义就好。”杨帆在溪边一处石头上蹲下，洗把手，又洗脸：“我清醒着呢，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你想在此枕石漱流，终老一身啊？”李平平打趣他，溪水带动山风迎面清凉，她心里却很是温暖，眼里带有很多欣赏之意。

    “如果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在哪里终老，无所谓啊。开心就好。”杨帆借着渐渐暗下来的夜色，索性侧面发起进攻，向李老师表达了自己对她的爱慕之情。

    “疯言疯语，爱情是最不实用的东西，你还年轻，不懂。”李平平听出了杨帆的话外之意，只有装听不懂。她伤害过爱情，后来又被爱情伤害，不想再谈什么爱恨情仇了。

    李平平转身往村里回去：“走吧，起风了，小心着凉，晚上早点睡觉，别熬夜，小弟弟！”她特意将“小弟弟”三个字说的特别重，是要提醒杨帆，她比他大。

    “爱情不分年龄，相思没有距离。”杨帆不服气，在她后面嚷嚷。

    李平平没有转身，举手挥了一下：“诗朗诵得不错。”

    “切，装傻。李老师，我不会放弃的。”杨帆豁出去了，反正这里除了李平平，只有山风和溪流，没有谁能听见。

    “我不会放弃的……”杨帆的回声在山谷中回荡，在庭院中做晚课的元成道长，听得隐隐约约。他手拈胡须，一笑。缘分是很奇妙的东西，谁也说不清。缘来，挡不住，缘走，留不住，一切都在天意。

    回到小阁楼的“清风居士”，在杨帆帮她设置开通的博客上，写上了一句没没头没脑的话，“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然后开始洗漱，静心，做晚课去了，笔记本电脑没关。

    不一会，她的博客上有了一句留言：“人生快意事,噬脐莫能追”，显然是劝她要珍惜缘分，莫失良机。留言者的网名显示是“扬帆”。

    再过一会，又有人留言：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看来是劝她顺其自然。网名叫“清风无尘”。

    李平平做完晚课，想起电脑未关。过来一瞧两条留言，当然知道一个是杨帆，一个是无尘。

    “两个小屁孩！”李老师默默轻骂一声，关了电脑休息去了，只是一夜转辗反侧，不曾入眠，这功课算是白做了。

    第二天起来到学校，黑了眼圈的李老师，在办公室碰到了同样黑着眼圈的杨老师，两人异口同声：“你眼圈咋黑了？”说完两人相视大笑。

    李老师的心中，就觉着有冰块正在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