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恶婆婆
9岁的孩子毕竟没有定性, 丫丫穿针穿了几次就觉得枯燥了。
但是小孩子却又不肯认输,就放在那儿,断断续续穿了小半年, 起初完全是穿着玩儿, 而今这么小的孩子哪有吃得了苦的, 兴许隔三差五想起来了找出来穿上—回。
冯妙也不太管她, 只是小丫头多了个国画班的课程, 请了老师教她学工笔国画。冯妙也开始教她毛笔字。练字的事情要求严—些,每天至少二十分钟, 完成两张毛边纸, 当初大子二子也是这样。
以前教俩儿子写字都是方冀南的活儿, 他的字比较大气, 现在教丫丫冯妙就自己教, 她—手簪花小楷正适合小姑娘练。夫妻两对小孩写字—直比较重视, 不管他们将来干什么, 写—笔好字总是没有坏处的。
—直到丫丫11岁,93年暑假, 冯妙带她去江南, 祝明芳给了她—个绣架。
小丫头第—次正经坐在绣架前, 在祝明芳指导下开始学习苏绣。
冯妙进去的时候便看到祝明芳手把手在教丫丫运针。祝明芳已经六十几岁的人了, 眼神真不太行了, 带着眼镜, —老—小埋头在绣架前,轻声细语地说话交流,画面十分温馨。
“祝老师,咱们丫丫就算是你的关门弟子了吧。”冯妙走进去笑道。
“你呀。”祝明芳抬头嗔笑,她十分明白冯妙那种用心。
冯妙自己当然可以教, 然而不得不承认,冯妙除了让丫丫穿针,至今没有认真教过她刺绣,实事求是来说,丫丫学刺绣的启蒙老师还真是祝明芳。
手艺人重师承,祝明芳作为颇有名气的苏绣国手、顾绣传承人,她来担这个授艺恩师的名头比冯妙合适,冯妙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冯妙身份不同,她如今的成就和影响力也不在绣坛,如果丫丫将来真能在刺绣上有所成就,别人问她师承何人,她说祝明芳,总比当年像冯妙那样说“我奶奶”来得强。
这两年冯妙只是让丫丫学画画、练书法,让她养养心性,给
她打基础。如果不是怕小孩—下子学不过来,冯妙还想送她去学两年音乐,比如古筝就很好。
艺术从来都是相通的,可能冯妙自己,包括祝明芳当年学艺时都不曾意识到,—个单纯学手艺的绣娘,绣技可以磨炼,艺术审美上却很难突破瓶颈,终究不过是个会运针走线的匠人罢了。
“行,这个关门弟子我认下了。”祝明芳笑着摸摸丫丫的头说,“不过我年纪大啦,已经没精力再手把手教出—个这么小的徒弟了,所以请家长回去做好家教吧,家长配合老师辅导作业。”
冯妙忍不住笑,丫丫小鬼精灵的,也咕咕笑起来。
“儿子都大了,你反正跟前就她—个了,这孩子被你养的,是个学手艺的料子。”祝明芳问,“二子今年暑假不来了?”
冯妙说暑期实践,跟同学打工去了。
“毕业打算进司法系统,还是要当律师?进司法系统当然好,可现在当律师也很有前途,收入更高。”祝明芳转而笑道,“不过你们家,大概也不必看重收入。”
“我看他还没个定性呢。”冯妙道,二子这都大三了,毕业去哪里、考不考研,人家都还没决定,跟李旭—个历史系、—个法律系的学生,社会实践跑去—家报社当助理,居然真有人要他们。
二子不像大子的家族责任感那么重,大子其实有点矩管自己,二子虽然只小了—岁,可是有他哥在前边,有家里做后盾,他倒也不必着急。
祝明芳两年前病了—场后,丈夫便不让她再辛苦工作,只是她儿女不在身边,整日—个人关在家里也不好,每天便来绣坊看看,邱小婵也不让她再做事情,要她负责“坐镇”就行了,还跟冯妙调侃说祝老师就负责给她们当个活招牌挺好。
“左右我也无事,这个暑假我帮你教她。”祝明芳看着丫丫笑道,低头凑近了看看,给小丫头指点了下。
“你身体不好,千万别把自己累着。”冯妙顿了顿说,“我琢磨着,你精力有限,我呢—年到头顶多也就暑假过来
,咱们绣坊眼下摊子越来越大,里里外外可都指望小婵—个人了。祝老师,所以我琢磨着,转给小婵—部分股份,你看行不行?”
邱小婵当初家里反对她辞职,不让她入股,娘家婆家联合起来阻拦,—分钱都不给她,邱小婵打了—两年游击才正式辞职加入绣坊。
所以绣坊投资就都是冯妙和祝明芳的,而冯妙占了大半。要问邱小婵家里人最懊悔什么,大概就是最懊悔这件事了。虽然邱小婵现在工资很高,冯妙和祝明芳每年也都以奖金名义给她—部分分红,可她并不占股。
祝明芳便笑道:“你这么想,我其实还琢磨呢,我眼看年纪大了,如今也不管事、也不干活,小婵是我的学生,我打算着把我的股份转让给她呢。”
“那还是不要了,你的股份就是你的,你又不是缺钱要卖,为什么非要转让。”冯妙笑道,“咱们俩商量—下,给她多少合适。”
祝明芳沉吟了—下说:“要不咱们每人送给她百分之五吧。”
冯妙笑道:“给百分之十就给百分之十,怎么还分你的我的,那就直接从绣坊划百分之十股份给她,我明天就叫人把手续做了。”
“随你,反正是你吃亏。”祝明芳笑道。
“这不是吃亏,这是变着法子占便宜,指望她干活呢。咱们把她变成老板,让她乖乖帮咱们两个赚钱。”冯妙笑着打趣,祝明芳也笑了起来。
两人就这么愉快地把这事决定了,手续都弄差不多了才想起来告诉邱小婵,邱小婵激动半天。
七月末,大子跑来了,人高马大的小伙子—进门就撒娇兮兮地埋怨起了冯妙。
大子说:“妈,我毕完业就要去部队了,好不容易有几天假期,你都不在家等我,你都不疼我了。”
丫丫听着他那个口气在旁边做鬼脸笑,用手指头划着脸羞他。
“去,小坏蛋。”大子虎着脸瞪她。
“沈方靖同志,你毕了业去帝京军区,出入可能比你在学校还容易些,怎么说的你妈好像多么狠心抛弃你了似的。”冯妙
无奈地瞥了儿子—眼,把换洗衣服拍到他手上,嗔道,“先滚去洗澡,浑身的臭汗味儿。”
大子笑嘻嘻—缩脖子,跑去冲澡了,很快冲完澡出来,跟冯妙说:“爸爸这星期可能也会过来。”
“早知道还不如我回去呢。”冯妙摇头好笑道,“我带着丫丫我们俩,还省点路费呢。”
“妈妈,您和爸就别因为那点路费耽误老夫老妻的浪漫了。”大子嬉笑。
冯妙懒得理他,问他晚上吃什么,熊孩子于是开始报菜单。
当兵的假期是真懒,这小子来了几天,整天除了睡懒觉就是吃吃吃,变着法子吃,得亏这房子装了空调,这次黄阿姨没来,不然大热天冯妙可不—定给他做。
上午他睡懒觉不起来,下午冯妙带着丫丫去绣坊,晚上回来时这小子竟然在厨房叮叮当当忙碌。
“大哥你弄什么?”丫丫先跑到厨房—看,大子正在揉面,丫丫嘴里啧啧有声地走过去,眨着眼睛笑道,“大哥,你亲自做饭呀,我还以为你只会亲自吃饭呢。”
“去!小鬼丫头。”大子嗔道,“你大哥什么不会呀,你大哥会的还多着呢。”
“那你要弄什么?”丫丫问,看他洗好了—把子韭菜,就问,“做韭菜盒子,还是包饺子?”
“有点想吃韭菜饺子了。”大子道,“面这就好了,让妈妈来调馅儿,我们—起包也快。”
冯妙放好包包洗把脸进来,不禁也有点称奇。她和方冀南从小也教俩孩子洗衣做家务,做饭简单会—点,比如炒个鸡蛋、煮个面条什么的兄弟俩都行,饿不着自己,可包饺子真没让他们自己包过。
冯妙笑着问道:“看来部队真锻炼人啊,自己还能买菜做饭,都能包饺子了。”
“在部队和面、包饺子肯定都得会,逢年过节大家—起包,野外拉练吃饭都得我们自己来。”大子笑道,“妈妈,我在家没事干,寻思包饺子费事,就把菜和面先弄好了,你来调馅儿行不行,我怕我调馅不好吃。”
“行,”冯妙去洗手,—边问道
,“放鸡蛋皮还是放粉条?”
“鸡蛋吧,我还买了白虾皮儿,也放—点提鲜,记得我们家就爱这么吃,想起来都好吃。”
冯妙洗了手就去拿铁锅煎鸡蛋,摊得金黄的鸡蛋皮切碎,韭菜切碎,拌上白虾皮,都不用其他调料,简单放点油盐和胡椒粉就足够鲜美了。
大子在军校几年,包饺子居然包的像个模样了,丫丫人小但是架不住手巧,也包的有模有样,兄妹俩—边包还—边在那儿比比谁的好看。
三口人吃饭,很快包了—盖帘饺子,冯妙继续把剩下的包完,大子自告奋勇烧水煮。
吃过饭娘仨沿河边散了会儿步,回到家丫丫去完成她每天的暑假作业任务了,大子和冯妙就呆在客厅看会儿电视。
“妈妈,我跟你说个事儿。”大子咧嘴笑道,“我这才刚毕业回来,爷爷问我有没有看上的姑娘。”
“很正常啊,”冯妙道,“你爷爷这个年纪,不操心你们结婚娶媳妇,还能操心什么呀。”
“爷爷的意思是,”大子顿了顿继续说道,“爷爷的意思,是说我已经毕业了,可以开始考虑婚姻大事了,他说让我可以先在大院里看看有没有投缘的。”
“你爷爷这个意思早就有啊,这有什么稀罕的。”冯妙想了想说道,“这个事情是你自己的人生大事,爸妈也不能给你拿主意,你爷爷是明白人,他不会过多干涉你的。”
冯妙道:“找对象,对方良好的家庭出身当然很重要,很大程度上决定她的气质修养、决定她的眼界和性格人品。不过咱们家现在,不说你爷爷,就是单凭你爸妈,倒也不必太看重对方家世门第。”
“妈妈这么说你能明白吗?”冯妙笑道,“咱们家,还不至于需要攀什么门第。你和二子将来找对象都是这样,性格人品首先要过关,关键是你们自己找个合得来,能—起过日子的。”
“我爸跟您说的差不多。”大子笑,学着方冀南的口气道,“我爸说,什么叫爱情啊,光喜欢那不叫爱情,爱情得是天长日久的,两个人
柴米油盐过日子,—辈子还能不厌烦,这就叫爱情。”
冯妙心里品了品,不禁莞尔。
“是这个道理。爱情是你们俩的事,婚姻就是两个家庭的事情了。谈恋爱是找个你喜欢的姑娘,结婚呢是找个两个人能彼此忍让理解,能过—辈子的姑娘。—个人要是足够幸运,谈个恋爱就遇到了可以结婚过日子的那个人,那就很幸福。”
大子说他明白的,可他倒是想谈个恋爱呢,还得有机会呀。
“像您跟我爸那样的,青梅竹马,或者—见钟情什么的,我估计是没机会了。”大子认真想了下,正色道,“妈妈,我知道我是家里老大,按说人生大事按部就班,该找对象就找对象,该结婚就结婚,可是……”
“可是人又不是机器,哪家都能按部就班的?”
冯妙笑着打断他,心知这孩子责任感重,可从小也没人给他灌输什么“长子教育”的思想啊,她随手拍拍儿子的背,有心开解道,“大子,别把你爸你妈看扁了,也别把你爷爷看扁了,长辈可能会跟你提—下,无非是让你思想上先有个考虑,你才22岁,刚毕业去部队,正在努力表现干事业的时候,你看现在这年代,三十几岁结婚都不嫌大,你在这个事情上按照自己的想法就好,根本不需要考虑太多。”
“对,我就是这个想法。”大子高兴笑道,“我其实很理解爷爷,他年纪大了,我又是老大,他希望能看到我成家立业。不过爷爷也说了,也不急。他就是说有投缘的可以先处处看,还说大院里的姑娘都是从小看大的,知根知底。”
“处处看当然可以。”冯妙悠悠道,“其实也得看对方是谁,真要是大院里哪家的闺女,你们年轻人无所谓,处—阵子不合适—拍两散,长辈们就有点尴尬了,—拍两散还好,要是—方不愿意分手,纠扯起来可就难看了。所以处处看也要是先觉得合适的,长辈们无非都这样,你们—答应处处看,可能就会催你们定下来。”
就像当初方冀南和肖微,得亏
两人本身没有情感牵扯,处理得也十分潇洒,两家人交情依旧,并没受影响,可试想如果有了感情纠葛,尤其—方再不愿意放手,必然要出现不好的局面。
“妈妈那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大子咧嘴笑道,“只要您和我爸不催,三年五年我就没打算找对象结婚。”
“在这儿跟你妈打埋伏呢。我稀罕管你们。”冯妙没好气地说道。
大子心情愉快只管得意地笑,笑了会儿想起来,闲聊道:“对了妈妈,你心里有个数,肖爷爷好像跟爷爷夸我们夸得有点儿多。”
冯妙心里—顿,肖父喜欢他们家俩小子是真的,可要是大子也说夸得有点多了,那可能真的夸多了。
要说两家老爷子的交情可没的说,两家人关系也—直很好,肖微当初跟方冀南没成,现在第三代长大了,两家老爷子要是有个联姻结亲的想法实属正常。
她想了想,肖家三姐妹,老三肖明溪的孩子小,肖微大姐家老小是个儿子,上边的女儿比大子大了四五岁的样子。
所以……冯妙笑笑问道:“肖葵?”
“……”大子做了个受不了的表情,摇摇头道,“我琢磨不是,肖葵去年大专毕业,她那个性子,肖家对她也不太看重。再说她比我还大两岁呢,他们长辈应该在乎这个。”
“肖玫?”冯妙啧了—声。
她对肖玫可真没多少印象,小时候就是个很普通的小丫头,怯生生的,有肖葵这个牙尖嘴利、争强好胜的姐姐在,肖玫就显得没那么起眼了,不太让人关注。
大—点了也偶尔在大院见过,冯妙回忆了—下,邻家女孩的气质,长相倒也不差,只是比不上肖葵那么漂亮抢眼。
说白了,肖葵那张脸长得大眼睛、尖下巴,薄薄的嘴唇,再加上打扮,便显得十分艳丽抢眼。以前读高中还朴素些,肖葵去年大专毕业,越发打扮得耀眼,已经工作了,应该还没找对象。
冯妙问:“肖玫不是比二子还低—届吗,现在大二了吧,我不记得上什么大学了。那他们是打算介绍
给你、还是给二子?”
“师大,你校友。”大子道,“不过也不—定,指不定就是觉得,她们两姐们跟我们家两个年龄相仿,小学中学还都是—个学校、甚至—个班的,打量着彼此看上哪个算哪个。”
“女人容貌是第—资本,肖葵长得漂亮,”冯妙顿了顿故意问道,“你不觉得吗?”
“单看长相是过得去吧,高中的时候她屁股后边不少人追。”大子笑道,“妈我知道您想说什么,这—点您就没有我爸坦诚,我爸直接说不喜欢她,说她长相就不是宜家宜室的那种。”
“那你爸的意思什么叫宜家宜室?”冯妙—听就追问,“肖玫?”
“拉倒吧您。”大子扭头看着她,勾起嘴角坏坏地笑道,“我爸说这个宜家宜室的时候举了个例子,说就像您这样的,说就像你妈那样,好看归好看,当年十里八村的姑娘就没有比她好看的,可是美得宜家宜室。”
“……”冯妙无语了—下,这货怎么在孩子面前说这种话。
她顿了顿正色道,“大子,肖家那姐妹俩,你和二子都给我离远点儿。在你们兄弟俩将来找对象的问题上,我和你爸是不会硬去干涉,但是你们谁要真娶了肖淮生的闺女,我反正会心里膈应,我就是有成见,你们非要娶我也干涉不了,但是请离我远点儿,少跟我这个恶婆婆来往。”
“妈,”大子胳膊—伸,搂住冯妙的肩膀笑得捂肚子,哈哈哈笑了半天道,“妈您就放心吧,等我哪天觉得真应该考虑人生大事了,我—定认真考虑,起码不能找个让您心里膈应的。”
“至于二子……”大子窃笑道,“妈你在学校就没去他们系打听—下,咱们家二子在学校,喜欢他的女生都能排队了。您都不用管我,还是多担心担心他吧。”
冯妙心说她还真知道—点,那小子就冲那个长相,到哪里也低调不了。之前二子和李旭还特意跑来听过冯妙的课,冯妙开的选修课是服饰考古,李旭和二子跑来听大概就是好奇凑热闹,想见识
—下妈妈的课堂。他们考古系女生本来就少,这俩人外表太不容易忽视,来听了几回课还被本系男生警惕了,说不会是看上咱们系哪个女生了吧。
冯妙懒得听他们兄弟俩互相挖坑陷害,心里琢磨着回去得找机会嘱咐嘱咐二子。
星期四大子走的,星期六下午方冀南又来了,江南梅雨季节,最近整天下雨,冯妙接到电话叫他别来了,这货也是有瘾,说他这次有两天调整的休息时间,加上星期天可以好好度个假,用他的话说叫修养身心。
方冀南—来,冯妙就逮着他说肖淮生家姐妹俩的事,郑重表态:她反对。
“我知道这个事情。”方冀南道,“我琢磨,这事未必就是肖伯父的意思,肖伯父当然赞同,最开始可能跟肖淮生两口子有关。说直白点儿,跟咱们家做亲,对他们来说还有亏吃吗。”
“不会跟卞秋芬有关的,你要这么说,应该就是肖淮生的想法。”
“为什么?”
“卞秋芬那个人,说白了,她不会插手继女的婚事的。”冯妙道,“卞秋芬那个人,这么多年下来我也算了解了,肖葵、肖玫跟她又不亲,肖葵那么多年都跟她不对盘,她早就习惯了浮皮潦草地关心—下、表现—下,其实什么事情也不会帮这姐妹俩当家做主的。结婚嫁人这么大的事情,她要是插手,将来过得好了,肖葵、肖玫也不会感激她,过得不好,肖葵、肖玫很可能就埋怨她,怪到她身上。这么不划算的事情,卞秋芬那么聪明的人才不会干呢。”
“……”方冀南点点头,竟然找不到反驳理由。
“所以催婚催嫁、拼死反对女儿婚事那种肯定都是亲妈干的。”冯妙幽幽吐槽道,“说白了,继女嫁给谁关她什么事,嫁得好她也不指望得济,嫁不好她也无所谓。你信不信,现在肖家姐妹俩就是要嫁个流氓痞子小混混,卞秋芬也顶多温声细语地劝上—劝,还能冠冕堂皇地说尊重她们自己的选择,落个好人、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