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讲台上物理老师滔滔不绝地念着题目，“……所以第一题——有同学知道答案吗？”
税凛皱眉坐在下面，他真的完全忘了要再参加一次高考，10年过去了他的物理……
他拧着眉笔尖轻轻在题目上点了又点，一光年——
“第一题其实很简单，我们把最简单的一年的时间得知，然后……”
一年是365天，那么……听着讲台上老师的讲解，模模糊糊地知识印象在脑海中呼之欲出，税凛又从桌子里拿出计算器尝试使用运算器计算，片刻后，他在空白的页面上补上残缺的算式和不确定的答案。
“所以答案是……”
看着桌子下一个个低下的脑袋，一看就是没有做作业，物理老师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开始了自供自足自问自答。
他转过身，在黑板上写写画画。
台下税凛做完题，黑板上物理题目已经讲到了第2题，他百无聊赖地开始观察周围的学生。
作为一个问题少年聚集地认真听课上课的是很少的，但这种状态不会维持太长时间，下一次月考一切就会改变。
东灵寄宿学校要求学生在百分制考试中不能低于80，150分制就不能低于110，一旦低于等待他们的就是“治疗”和心理“干预”。
这也就是为什么老师在课堂上不会关注学生有没有认真学习，因为后面有人会替他们关注。
在这里三年的点点滴滴哪怕已经过去10年，他也还记得清清楚楚。
“呲拉”一声，税凛手中的笔将纸划出一道深深地刮痕，而手指握住笔的部分也白的发青，他盯着老师的眼神逐渐深沉。
一丘之貉。
过了好一会儿，税凛放下笔手轻轻搭在桌子上，他略过其他人眼神放空地看着窗外。
夏季多晴，就算十月都快过了外面依旧有些炎热。
就在税凛盯着窗外出神时下一秒手指突兀一痛，他下意识挛缩回来回神低头一看，就见指腹被圆规戳出一个眼，然后红色血迹出现在指头上。
“没想到你的血，颜色还挺好看的。”
原本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同桌此时已经醒了，他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拿着圆规，笑嘻嘻地看着税凛，脸上一团和气。
税凛眯着眼，这才发现坐在他旁边的同桌就是吴霖昊。
“你看看这墨够不够盖章，好像是有点少哦？”眼看着税凛没有反应，吴霖昊拿着圆规又向税凛的手戳去。
圆规尖锐的角，在白天显得格外的锃亮。
税凛冷笑一声猛地握住眼前的手臂，然后往外一扭，只听骨头咯咯作响。
顿时，吴霖昊杀猪般的惨叫从口中蹦出响彻整个教室！
“痛痛痛，放手，放手，艹——!”
吴霖昊整张脸由于疼痛扭曲得不成样子，因为手臂被扭到一边不再受控制，圆规从他手中掉落。
听到不想听的话，税凛又是一个用力，直接将人按在桌面。
“你说什么？”他面色淡淡地问。
“啊啊啊啊啊啊草拟吗的税凛！”
“还不快住手！你在干什么？”物理老师停下讲课大声疾呼快步走了下来。
吊儿郎当神游天际的学生听到巨响齐刷刷抬起头看向税凛，而税凛前后桌的同学也连忙站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顿时教室里多了几声身体撞桌子和椅子倒地的砰砰声。
靠在门后的平头同学站起来，激动地加油怒喊：“吴霖昊，干他呀！嗨呀你他妈还手啊！”
“税凛给我住手，闫杰，闭上你的嘴！”物理老师气得整张脸通红通红，他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倒数第二排厉声斥喝。
偏偏旁边还有一个煽风点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他狠狠瞪了平头男生一眼，眼看税凛继续加大力度的扭着吴霖昊的胳膊而吴霖昊杀猪般的声音变得尖利细长，他索性直接上手扯开两人。
“听到没有！放手税凛，给我放开！”
“吴霖昊，搞他呀！”
“艹，税凛今天怎么突然这么猛……”
整个课堂因为这一闹，犹如菜市场一样嘈杂窃窃私语和大声疾呼地声音就没停过。
吵得物理老师只觉得自己脑门儿都是嗡嗡的，只想搞快点制止，还好税凛在他快碰上前就将吴霖昊甩开了。
吴霖昊整个人冷汗泠泠地趴在桌子，他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了嘴里还叨叨个没完：“税凛，你给我记住，艹拟……”吗。
“啪——”没等那个字出来物理老师就一掌拍在吴霖昊的背上，他怒斥一声：“给我闭嘴！”
这熊孩子就是想再度被收拾！还嘴硬！
“吴霖昊，你真tm的垃圾！”眼看没热闹看了，平头泄气般趴在桌子上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给我闭嘴！”气的物理老师额头青筋蹦起，一个激动抓起桌子上的书就砸向平头。
“砰！”书砸到墙上发出一声巨响，全班顿时鸦雀无声，噤若寒蝉地盯着不发飙则已一发飙惊人的老师。
呵，唯有税凛冷冷地笑了，看吧，别以为这座学校的管教说得好听的，一切都才刚开始，很快你们就会发现什么叫地狱。
“你说，怎么回事？”半晌，平复下来的物理老师盯着税凛后面的男生试图冷静询问。
“是，吴霖昊用圆规扎税凛来着。”头发有些自然卷的男生，吹了一个泡泡吊儿郎当地说，“老师，可以不可以开始上课了啊。”
“！！！”物理老师青筋暴起非常想给卷发男生一个粉笔，你现在倒是关心上不上课了!
没关系，等到月考就好了。他环顾四周，一个个没心没肺又无法无天的学生，在内心冷冷一笑。
想到“治疗”室的效果，物理老师的脸色突然变得温和了许多，面对吴霖昊和税凛也只是隔靴搔痒地批评道：
“吴霖昊，别乱用圆规，还有你税凛，同学之间不要打打闹闹!好了，认真上课。”
说完，安然回到讲台自顾自己地继续讲课。
税凛扯了扯桌子在周围多样的视线中淡定地坐下来，他翻开课本看着没讲完的题目。
吴霖昊扶住手臂再次靠近税凛，正准备再说一些不文明的话，就见税凛一边翻着书一边冷冷地警告：“想清楚了，再说。”
左边的胳膊还在隐隐作痛，吴霖昊看着税凛冷着的一张脸，愣是把话吞了回去，艹，君子报仇下节课不晚。
吴霖昊悻悻地趴在桌子上，心里暗暗不解难不成是仓鼠让税凛崛起了？不然他今天怎么反抗了，一般这时候不是暴躁忍下吗？
不过，哼，税凛凭什么和他斗！等下课了，他一定——
时间就在吴霖昊胡思乱想中一点点流逝，等他再回过神来下课铃在耳边响起了！
“叮铃铃——”
下课铃响彻校园，物理老师没有拖堂相反听到第一声的时候，就快速地将粉笔扔进盒子里，然后合上书没等同学们说出“老师再见”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教室。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呢！”物理老师前脚刚出了教室，后脚吴霖昊立马从位置上站起来，咬牙切齿地看着一脸漠然的人，说，“你马上道歉，我就不计较，不然——”
税凛没等吴霖昊说完就打断到：“不然怎么样？”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纸老虎一样放狠话的同桌。
“税凛，你——”吴霖昊噎了一下，梗着脖子强硬指着税凛，准备放狠话。
紧接着后面又传来一声打断吴霖昊：
“哟！二位要打架前容我们先把位子挪挪。”卷发男生坐在后面举起手懒洋洋地说道，说完他指挥着自己旁边的学生站起来腾位置。
弄得同伙还没来，不上不下站在空地的吴霖昊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红。
“砰——”
更过分的是，还有同学把前后门都锁死了，“内部的事情，内部解决，”一群人就围在旁边开始起哄。
一个月了，难得看到总是游离在外的税凛，出现阴郁以外的表情。
“昊哥，把气势拿出来！”
“昊哥，刚才只是一个意外，现在你的机会来了。”
“税凛，不要做软dan！”
一时之间，各种各样的“打气”声响起，一张张脸如此生动。
税凛环顾四周，突然想不起来这些同学的脸，高一只做了一年的同桌，第二年他就因为烧伤在医院住了一年，后面他再回来重读了高二。
所以这些同学叫什么？
“闭嘴！”吴霖昊恼羞成怒地吼了一声，他怒视税凛，“你别以为这件事算了。”
“所以，我没有以为这件事算了，我想问你你想干嘛？”税凛靠在桌子上，轻蔑地看了一眼吴霖昊，“怎么没有帮手，就不找麻烦了？”
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吴霖昊，看来这人在班级里人缘也不怎么样，哦，忘了他还有一个“好哥们”李立泽。
“就是啊，昊哥，你别老想着找人帮忙啊。”
“你哥高三忙着学习，昊哥你自己上得了呗……”
将将才安静几分钟，热心同学又积极为吴霖昊出谋划策。
“吴霖昊。”平头男生突然扬声喊了一句，他从后面走了过来，“不如你雇佣我呗，我到挺想和税凛过几招的。”
闫杰一出声，起哄的声音停了下来。
“滚。”吴霖昊颤抖着双唇，硬是咬牙挤出一个字。
“我可是在帮你哎。”
看来高一6班的领头人是这位了，但他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税凛皱眉盯着和吴霖昊打机锋的闫杰。
不过原来吴霖昊扯虎皮做事，也是看人下菜碟，起码他在面对闫杰的时候底气就没那么足。
“真没劲儿，吴霖昊，你不打架，搞鬼啊！”
半晌，闫杰突然冲着吴霖昊翻了一个白眼，还比了一个中指，“天天只知道找外班的，切，行了行了，散了。”
说完，闫杰不等吴霖昊反应过来就挥挥手坐回位置上。
税凛冷眼旁观一会儿，就见吴霖昊在闫杰挥手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怨恨，他看着正在移动的桌子的同学，跑到许明舟面前狠狠踢了脚嘴里骂着：“艹！”
许明舟忍着痛站在原地没有动。
啧，欺软怕硬，税凛冷眼看着一场闹剧以吴霖昊的恼羞成怒散场，课间十分钟也浪费在暴力之下很，快第二节课的铃声响起了：
“叮铃铃——”
接下来是连着两节的数学课，税凛一边望着黑板上的公式一边神游。
忍耐三节课税凛终于在晚饭时间，从教室里逃了出来，一旦停下来他就控制不住地开始想念那个人，成年之后他经常会在沈时予学校附近的公园看见他喂猫，不知道这个习惯现在的沈时予有没有。
思及此，税凛翻过围墙一路跑到公交车站，现在去学校肯定来不及，他想去公园碰碰运气万一呢。
沈时予经常去喂猫的公园就在他和税凛学校的中心点，还算近，等税凛从公交车下来，直奔公园时正值黄昏，已经有人在公园里闲逛，但多数是一家三口要么就是老年人，没有像他这样的学生。
公园不大，却有个湖，还有些许假山。
围着公园转了一圈又一圈，税凛眼睛不停略过不重要的人，可就是没看到那个重要的人。就在他以为沈时予不在时，在拐角后靠右的一个洞口隐隐约约有个人影。
他从洞口走进去，里面是一个杂草丛生的类似园角的角落。
那里蹲了一个人，一头乌黑色短发，蓝白相间的校服，背上还背着一个书包。
税凛不知不觉放缓脚步，慢慢走到一旁的长凳上坐下，视线紧紧盯着背影并没有离开。
“大橘，大橘。”
熟悉的声音响起，税凛一僵，急促地呼吸瞬间平稳心头上的不确定彻底放下。
黄昏下，天空的云都是温暖的橙色。
沈时予蹲在公园的角落，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上下挥动，在他面前有一只胖胖的大橘，懒洋洋地瘫成一团光有眼睛跟着狗尾巴草滴滴溜溜地转，身体却像是焊死在草坪上似的动也不动。
“大橘，你也太懒了……”沈时予恨铁不成钢地吐槽一句，然后把狗尾巴草停在大橘的鼻子前，软软的又带着颗粒感的狗尾巴草，让大橘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当然手动身体还是没动。
“你怎么，这么懒啊！”无语地挪开狗尾巴草，沈时予揉了揉大橘的猫头。
“喵——”大橘抗议地叫了一声，然而抗议无效，它又被沈时予rua了一把。
“喵——”结果大橘索性认命地闭上眼睛。
“你抗议的时间也太短了。”边吐槽沈时予边停下欺负大橘的手，从背包里拿出小零食投喂大橘。
税凛坐在公园长凳上，眼里含笑静静看着不远处逗猫的人，不过当看到沈时予伸手去摸猫的头的时候，他忍不住担心地坐直了身体，看着那双放在猫咪头上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手就被猫抓了。
还好可能是和猫很熟了，猫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税凛松了一口气，轻轻往后一靠。
“喂，你看够了没？”
就在这时，沈时予突然回头皱着眉，一脸不悦地看着税凛，手里依旧举着零食喂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