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207
时间一天天过去, 转眼厄贝里斯特已经在地球待了将近半年。
这段时间他慢慢接受了许多地球上的新鲜事物，也接触了不少人类，意识到很多人并不像自己一开始想的那样自私自利。地球的确有许多心怀邪恶的反派, 但好人总是更多。不光是几大组织中的超级英雄，还有很多极富正义感的普通人类，他们一起努力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厄贝里斯特追随着蝙蝠侠, 与他一同奔波在哥谭的大街小巷。
当然, 因为他认可的主人是蝙蝠侠，他在他眼底当然就是最好的，厄贝里斯特随随便便就能罗列出一大堆关于他的优点。他愈发的注意到这个人类身上的闪光点, 他对他感到爱戴、迷醉, 并逐渐沉沦，愈陷愈深。
然后, 在一个普通的夜晚, 他们完成了今晚的夜巡。蝙蝠侠站在高楼的滴水兽上, 锐利冷肃的目光巡视着这座深陷泥泞的城市。就在这一刻, 厄贝里斯特注视着他沉浸于月光中的宽阔背影，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对他产生了深深的迷恋之情。
如果说一开始他与蝙蝠侠签订契约是为了更好的观赏和保护这颗宝石般美丽的灵魂，那么现在，在半年多潜移默化的转变中, 这感情已经与一开始的观赏和玩味变了味, 他爱戴他，尊敬他，信赖他。
以前厄贝里斯特从未离开过自己的原生位面，见到过的生物大多基于另一个位面的召唤，少的可怜；但即使他曾见过无数的人类、无数的智慧生命，也依然会坚定的认为, 蝙蝠侠是其中最好、最优秀、最令他心动的。
是的，他彻底心动了，开始时蝙蝠侠璀璨美丽的灵魂吸引他略微收敛自己的骄傲，现在他则为他个人的魅力逐渐倾倒。厄贝里斯特从一开始就应当意识到，当他乐意为一个人类稍稍放下自己的傲慢时，那正是自己沉沦的开始。
龙是最高傲的物种，藐视一切除自己外的生物，绝不妥协，捍卫自由；可他们基因中的特性也决定了，一旦被征服后，又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臣服，甘愿收敛起利爪与尖牙，驯服的垂下头颅。
厄贝里斯特，这由黑暗孕生的恶龙，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黑暗骑士吸引，甘愿跪倒在他的披风下。
从今以后，他将成为他的矛与盾，为他扫平一切威胁和障碍；他将保护他不再受任何伤害和挫折，因为这正是他存在的意义和坚持。
在意识到自己已经将蝙蝠侠看做他真正的主人后，其余的决定也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蝙蝠洞内，厄贝里斯特单膝跪在蝙蝠侠面前，双手高举起一把漆黑的匕首，金黄色的瞳孔直直的注视着蝙蝠侠，充斥着全然的信任与拥赖：“主人，我向您献上自己的弱点。”
蝙蝠侠皱了皱眉，没有第一时间去接：“这是什么？”
“这是我褪换下的幼角，主人，”厄贝里斯特谦敬的说：“对于我们龙族而言，幼角是能够杀死我们的唯一利器。”
他知道蝙蝠侠那多到令人惧怕的猜疑心与控制欲，可是他并不害怕这个，在认定了主人之后，他必然会将自己的全部弱点一一奉上。在厄贝里斯特眼里，只要他肯将自己的一切摊开透明的放在蝙蝠侠面前，就一定能获得蝙蝠侠的全部信任。而且，这本来也是他应该做到的。
蝙蝠侠似乎还有些迟疑，或者审视，厄贝里斯特向他摊开手，决定自己来证明所说的真实性。尖锐的指甲在手心一划，一道血线立刻涌了出来，不到半秒钟就自动愈合，不见踪迹，甚至连疤痕也没有留下。
蝙蝠侠的眉心又蹙了起来。自从来到地球后，他从来没见厄贝里斯特受过伤，当然也不知道他本身如此强悍的恢复力。在发现这一事实的当下，蝙蝠侠立刻在心里草拟了一系列计划和预案，用以在之后不动声色的试探这愈合能力的深浅与极限。
厄贝里斯特垂着头，并未注意到蝙蝠侠一闪而过的意味深长的表情。他拔出匕首，在自己的指腹上轻轻一点，血珠立刻冒了出来：“主人，请您看着这个。”
血珠不断从指腹上落下，伤口丝毫没有愈合的趋势，很快在地面上积聚了一小滩红色的液体，并且还在逐渐扩大。
除此之外，蝙蝠侠也敏锐的注意到，在厄贝里斯特拔出匕首的那一刻，整个人似乎都被笼罩在一股令人极度难耐与痛苦的气息中，他不自觉的抿了抿嘴唇，脸色苍白了些许，甚至连精神都显得有些萎靡。
这不适的反应直到他将匕首收进鞘中，再次单手捧到蝙蝠侠的面前才停止。
蝙蝠侠接过了它，将匕首放进自己的万能腰带中，然后看向厄贝里斯特仍不断滴血的指尖：“伤口什么时候能好？”
“……我不知道，主人，也许一周。”厄贝里斯特犹豫道：“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蝙蝠侠沉下脸色，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转身去找阿尔弗雷德放在蝙蝠洞中的医药箱。托他常常受伤的福，医药箱里的用具一应俱全，蝙蝠侠很快从中找出了厄贝里斯特需要的，为他包扎起伤口。
厄贝里斯特看起来显得有点讶异：“这个，我可以自己来。”
蝙蝠侠不容置疑的拉住他的手掌，闻言用不赞成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下次别再做这种事。”
厄贝里斯特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点了点头。
只是个小伤口罢了，包扎的步骤并不复杂，很快就完成了。只是它不太好看，甚至还有点丑，难怪阿尔弗雷德一直不让蝙蝠侠自己动手。厄贝里斯特注视着自己包裹着纱布的手指，稍稍走了个神。
蝙蝠侠已经在收拾医药箱了，厄贝里斯特回过神，说道：“主人，还有一件事。”
蝙蝠侠看向他：“什么。”
“我的弱点，”厄贝里斯特说：“事实上，因为和人类的身体构造不同，人类的心脏和大脑并非我最致命的地方。”他来到蝙蝠侠面前，示意他看向自己的眼睛，因为离的过近，蝙蝠侠能清楚的看到他金黄色的眼底，与其上暗金色的虹膜：“这里，我的眼睛，才是能立刻杀死我的部位。”
蝙蝠侠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双手抱胸，沉声道：“你今天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厄贝里斯特认真的回答道：“因为就在今天，我忽然意识到您正是我认可的主人。”
龙这种生物，一旦确认了主人就不会改变，他们会一心一意的侍奉他，至死方休：“所以我将我的一切告诉您，我爱戴您，信赖您，希望您能以同样的感情对待我。”厄贝里斯特甜蜜的微笑了一下，眼睛亮闪闪的看着蝙蝠侠：“希望我的行为能令您打消对我的疑虑——我知道因为一开始的所作所为，您对我仍保有怀疑。但是在我将一切告诉您的现在，您能像相信您的战友们一样相信我吗？”
蝙蝠侠沉默了相当长的时间，最后他说：“我可以尝试这样做。”
他的回答并不是厄贝里斯特想要的，脸上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失望：“……我想我可以等待。”他缓缓的说道，自信和骄傲的神情又慢慢的回到了面孔上：“我相信，总有一天，您不会再拒绝我。”
说完，他对蝙蝠侠微微躬身，致了绅士的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了蝙蝠洞。
在他走后，蝙蝠侠坐到蝙蝠电脑前，支着头思考了一会，将刚才厄贝里斯特对他透露出的信息和基于此衍生的想法一一输入进信息库中。
……
从厄贝里斯特将匕首交给他的那一天之后，蝙蝠侠就意识到，他们之间的氛围发生了改变。
他开始变得乐意对蝙蝠侠的任何事情亲力亲为，变本加厉，到了蝙蝠侠受不了的地步，不得不将这些行为直接叫停，勒令他回到正常的态度中。厄贝里斯特看起来十分不高兴，但看着蝙蝠侠严厉的面孔，还是不得不为他的主人妥协了。
除此之外，以往在夜巡的时候，厄贝里斯特只是在关键的时候帮点忙，只要帮助蝙蝠侠顺利完成任务，不受到伤害就好。可是现在，他几乎恨不得赶在蝙蝠侠面前帮他做完一切，万事亲力亲为，甚至对敢于挑衅和做出想要伤害蝙蝠侠举动的反派们手段凌厉凶狠，已经到了算得上激进的地步。
蝙蝠侠为此不止一次的教导甚至教训了他，厄贝里斯特数次口头答应，但行动上没见得有多少收敛。最后索性答应也不答应了——对于一条刚刚认主的龙而言，伤害他的主人就是在底线上反复横跳，没有直接杀死他们，已经是厄贝里斯特看在蝙蝠侠的信条上，勉力克制自己的结果。
对此，这阵子蝙蝠侠经常反思，自己是不是应该暂停厄贝里斯特的夜巡一段时间，至少要让他懂得听从命令和掌握分寸，再继续夜晚的工作。
可是厄贝里斯特的态度十分明显，他完全、绝对不愿意，就算蝙蝠侠真的要他这样做，他也会偷偷从蝙蝠洞跑出来。毕竟对于他这种会空间魔法的魔法生物而言，韦恩庄园外围的防御系统就像不存在一样。如果他想，他完全可以让自己顷刻间来往与大洋的两端。
蝙蝠侠不得不动用自己主人的权利，强制命令厄贝里斯特待在家里。但这样做的后果是连续一周蝙蝠侠起床的时候总是会发现自己的某样东西不翼而飞，可能是领带，可能是外套，也可能是……也可能是内裤。
蝙蝠侠：“……”
他捂住自己的额头，拒绝去思考这条龙的心理年龄。
“……你要保证出去后完全听我的，”蝙蝠侠冷声道：“你不能私自动手，否则下周就和达米安一样待在床上。”
达米安：“嘿！”
厄贝里斯特点点头：“好吧，主人，”他叹了口气，不太高兴的说：“我的目的只是想保证您的安全。”
蝙蝠侠：“……你做的太多了。”
他们终于出了门。
但今夜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各处同时出现的案件令蝙蝠侠左右支拙，哪怕他已经在第一时间紧急给哥谭能够出动的超英发送位置，人手也仍然显得有些不足。
在这种情况下，蝙蝠侠不得不冒风险，将厄贝里斯特单独派出去执行任务：“记住出发前你对我保证的。”他冷冷道，看着厄贝里斯特无奈的微笑了一下：“是，当然，主人，听从您的命令。”
说完，他周围出现了一阵空间波动，接着整个人忽然消失在蝙蝠侠面前。
厄贝里斯特径直到了蝙蝠侠给他的一处坐标，未免出现什么意外，蝙蝠侠交给他的只是哥谭随处可见的抢劫案。厄贝里斯特随手将抢劫犯击晕，看着被害人尖叫着跑走，接着准备赶往下一个地点。
忽然，他注意到抢劫犯胸前露出的一角信纸。
这玩意儿按理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准备实施抢劫的犯人口袋里，它看起来保存完好，应该具有某种重要意义。厄贝里斯特随手一抓，那张纸就被他捏在手中，自动展开。
他快速浏览了一遍，接着挑了挑眉，意识到自己抓到了一条大鱼。
信上说接下来码头上会有大动作，他们则需要派人实施大量犯罪活动吸引蝙蝠侠的注意，这和蝙蝠侠发现今晚多的不正常的案件时分析的方向不谋而合。这个抢劫犯看起来是雇佣小混混作案的小头目一类，今晚他原本该出现在那个码头，看来是临时见财起意，准备浑水摸鱼，干上一票再去码头，只是运气不好，被厄贝里斯特逮了个正着。
厄贝里斯特用蝙蝠绳索将抢劫犯捆起来，扔到地上，接着随手打开一个空间门，来到信中所写的码头处。
那里果然聚集了许多黑帮混混，正在搬运某些物品，看到他来立刻将机枪对准了他，火舌顷刻间如暴雨般喷吐。
厄贝里斯特手掌一伸，倾泻而出的子弹立刻悬停在空中，然后卸去势能，叮叮当当的掉落在地上。看到这一幕，混混们大喊大叫着扔了手里的武器，准备跳水逃走。
厄贝里斯特不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他正打算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好让他在蝙蝠侠面前邀功呢。混混们刚要起跳，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接着忽然朝自己人挥舞起拳头来。
厄贝里斯特看着他们左打一拳，右打一拳，把自己人揍的鼻青脸肿，自己也疼的嗷嗷直叫，如果不是由他控制着，早就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这才放过了他们。他随手把一个混混捞起来，揪着他的领子，询问道：“我还没问，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厄贝里斯特彬彬有礼的微笑道：“说出来，让我听听，嗯？”
混混一股脑的把今晚的计划和目的全说了出来。
厄贝里斯特满意的点了点头，正准备去将今晚所得告诉蝙蝠侠。忽然，他手里的混混尖叫一声，一股鲜血从他的胸腔中涌出，猛的喷溅出来，厄贝里斯特不由得皱起眉，低头看过去，发现他的胸腔不知为何裂开了一道血口，像有人从他的身体中捅出一把无形的利刃。
厄贝里斯特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蝙蝠侠暴怒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来：“你杀了他？”
“不，我没有。”厄贝里斯特预感成真，转过头，不悦的抿了抿嘴唇：“我答应过您不会杀人，这不是我做的。”
蝙蝠侠看着那个混混胸前明显从体内穿出、绝对不是人类手段能办到的伤口，又冷又怒的说：“你在说谎。”
“——我说了，我没有。”因为蝙蝠侠一而再的质疑，厄贝里斯特的声音里也带上了恼火：“我既然答应了您，就不会食言。”
蝙蝠侠露于面罩下的面孔布满寒霜，紧皱的眉心表明他毫不信任的态度。厄贝里斯特随手将尸体扔到一边，怒气冲冲的向他走来。他也许是想要再次为自己辩解，但在蝙蝠侠内心，这样的行为已经带上了攻击性。
在这一刻，蝙蝠侠忽然意识到是自己想的过于简单了，已经认主的龙并不是用之前的手段就能掌控的了的，厄贝里斯特肉眼可见的偏激暴躁起来，而在这之前，他甚至没能察觉到这变化中带来的危险性。蝙蝠侠沉默片刻，忽然说：“你说得对，我不应该质疑你。”
厄贝里斯特前进的步伐一顿：“……您相信我了？”
“是的，”蝙蝠侠叹了口气：“我们有契约的制约，我应该相信你的诚信。抱歉，厄贝里斯特。”
厄贝里斯特愣了一下，怒气满满的表情慢慢平复下来。他侧过头，没让自己去看蝙蝠侠，低声道：“……我们龙跟人类不一样，答应过的事情就不会反悔，希望您以后不要再因为这个质疑我。”
蝙蝠侠说：“好。”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