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惊魂古寨
通往海子的路荒凉破败,路面尽是枯枝杂草,路面两边散落着布满青苔的树木,讲述着这里的沧桑故事。
两人一路施展轻功前行,偶尔在树木边停留,观赏无边景色,不多时便落身在海子边的草地间。
从云雾缭绕的高山上流下的泉水、雪水和雨水汇聚于此,形成了眼前这个半月形的海子。
它静谧地沉睡在巍峨的雪峰之下,安静而优雅,清澈而幽深,像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翡翠。海子里成群的鱼虾在自由自在的游动,似乎不受外世一丝打扰。岸边有沧桑古树,形态古朴,像古稀老人沉默挺立。
陈湘君走到海子边,看到阳光星星点点地在水面间跳跃闪动,便满心欢喜地捧起一把湖水,轻啜一口道:“好甜!”张青峰道:“你找块凹地作为烧烤野味的地方,我去打两只野味。”说完如飞燕般纵飞上一株古树,居高临下地在周边察看,确认陈湘君安全无虞后方才向森林深处寻去。
陈湘君在海子边找了一块凹地,找来枯枝败叶,烧起火来。林中飞禽走兽繁多,张青峰不多时便捕获到一只肥硕锦鸡回来。青烟袅袅升起,柴火噼噼啪啪地燃烧着,陈湘君静静地坐在火堆边,看着张青峰转动烧烤锦鸡的木枝,面庞上满是欢愉期待的神色。
嗞嗞声响中,锦鸡闪亮的油脂不断滴落。火中,金黄色的锦鸡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这对于十几日都未曾饱餐一顿的人来说,这样的野肉味具有致命的诱惑。
锦鸡的香味无孔不入,似乎将两人全身上下都包围起来,闻上一闻,便垂涎欲滴。张青峰眼看金黄色锦鸡呈现出烤熟的色泽,微笑道:“烤熟了!”取下树枝上的锦鸡,撕下一只健壮的后腿,递给陈湘君道:“吃吧,小心烫。”
陈湘君见他泉水洗涤之后的面庞之上双眉翘起略呈剑形,双目若朗星般大而明亮,不知为何,脸上突地红了,接过鸡腿,背转过身去小口吃起来。张青峰一愣,不知她为何扭捏起来,不及细想,一把撕下另一只鸡腿,大口大口啃起来。
远山吹来的山风,轻轻掠过海子,吹过陈湘君柔软的长发,奔向远处的森林。
纯净的蓝天与雪山将陈湘君衬托得美丽不可方物,张青峰便不敢正视她如酒的眼眸,只侧头问道:“好吃吗?这野味倒是鲜美,可惜就是缺少了盐味。” 陈湘君道:“我觉得它美味无比,是我一生中吃过的最为美味食物。”
张青峰转头望着她道:“有这么好吃吗?”陈湘君面色一红道:“因为……因为是难得和你一起共享,所以觉得它特别美味。”她的脸飘起淡淡的红晕,语气里带着几分的羞涩,说到最后几个字,如微风般几不可闻。
张青峰见她姿态娇羞,眼波温柔,说不出的柔媚可人,一时竟也看得痴了。
过得一会儿,张青峰找了一个话题,说起趣事来。两人一打开话匣子,似乎就有了说不完的话题,最后索性找了一棵大树,靠着树,晒着太阳,慵懒地聊天说话。
不知不觉间,陈湘君只觉困倦袭来,便眼眸低垂,缓缓睡去。张青峰盘腿坐在她身边,闭目调息守卫。不知为何,平日闭目即可很快入定的张青峰今天却无法静心下来,他的耳边不但有鸟在吵叫,而且还有陈湘君轻轻起伏的呼吸声,这二者都让他无法静心。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陈湘君一眼,但见几缕乌黑的秀发散落在她脸庞,微风吹来,吹得发丝微动,更增添了几分不可言说之美。
不远处,是幽蓝开阔的海子,再远处是静谧圣洁的雪山。他收敛心神,让纯净的海子与雪山涤荡灵魂,而后让河车运转,开启自然与心灵相融的修炼。
静谧中,张青峰神识微微一颤,捕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右手立即伸向放在身边的宝剑。
离两人半里远处森林中,一株杉树枝丫上,一位面容冷峻的圆脸汉子正透过茂密的杉树针叶冷冷向两人盯看,眼眸中闪耀着野兽般残酷阴鸷之色。汉子脸上涂着油彩,身穿兽皮,手持长矛,似原始野人一般装束。
张青峰握剑站起,目光向汉子藏身处盯去。汉子只觉一道眼神刀芒般扫射而至,心生惊惧,向树干后一躲,待张青峰目光扫过,方才小心沿着杉树树干滑落,向密林深处奔去。
陈湘君揉揉眼眸,从梦乡中醒来,含羞望了张青峰一眼,起身去了海子边,在清凉洁净的湖水中细细梳洗装扮一番,方才返回。
走到张青峰面前,陈湘君轻声问道:“青峰,我们接下来怎么走?”张青峰思索道:“我们首先要找到师叔和曲木阿古他们,没有他们,我们很难从这样的凶险之地全身退出。我们和他们已分开十余天,也不知道他们安危如何?”
轰隆隆……轰隆隆……遥远的天际处传来巨大声响,接着一道红色光芒冲天而起,将天空照亮大片,广阔的黑竹沟为之微微颤抖。
两人抬头远眺,发现响动来自沟中的最高峰,远望去,只见缥缈的云雾间,矗立着一座顶部成金塔形的高山。高山巍峨高峻,在红光照耀下,金光四射,形成神奇梦幻的云山世界。
张青峰指着高山道:“上次群雄议事,说最后要到达的目的地就是那座金塔耀日神山。我们不如就赶往那里,或许师叔他们已到达了神山。陈湘君点头应允。
两人见金塔耀日神山位处在两人之北,便向北面行进前往。行出几里,来到一处二三丈高的断岩处。
张青峰纵身飞上一株高耸的古树,向神山方向眺望,但见断岩下的森林延伸出三四里后,林中露出数间房屋的檐角屋顶来,再远处似乎是一条灰白的上山小路,远远地伸向缭绕云雾的高山间。
张青峰落在陈湘君身边道:“远处山脚下似乎是一个村落,周边被巨大高耸的古树包围了起来,我们先过去。”两人跃下断岩,穿越过一片原始森林向前,最后站在几排大树间,望向不远处的小村落。
村落外围被茂盛的榕树、松树以及高大的铁杉树、冷杉树层层包围。村内散落着数十间茅屋和竹楼,一条石块铺成的路穿过村寨通向白云高山之间。
村落犹如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坐落在云雾缭绕的山麓下,古老而神秘。
张青峰率先向村子走去,陈湘君紧跟在后。两人慢慢行走,体味着世外小村的自然安静。
村口,白雾轻扬之中,一头大青牛正在草地间吃草,见到两人经过,也不惊慌,摇摇毛茸茸的尾巴,然后抬起头来望望远处的蓝天白云和高山溪流,哞哞地长叫了两声。
一路走来,自然质朴的村庄影像,宛如一幅原生态画卷于两人眼前徐徐打开,一切都是那么鲜活真实,一切都是那么祥和自然。
树叶轻摇,鸟声婉转,两人的心沉浸在小村浓郁的自然气息之中。
张青峰呼吸了一口湿润清新的山间空气道:“真想留在此处,不问世事,做一个逍遥自然的牧童或者农夫,那该多好!”陈湘君微笑道:“等给你父亲和母亲报了仇,你就可以来此处隐居了。过登高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的世外生活。”
张青峰望了她一眼,道:“是呀,我这颗心此生必要为父母报完仇方能停顿下来,还是你了解我的愿望。”
一路上,张青峰神情看似悠闲,实则警觉地在四周观察,忽出声示警道:“湘君,小心。”
村口唯一的进口处赫然出现了一幅骇人景象:村路两边插着两根两人高的树干,树干顶端插着一个人头骨和一张五色布幔。人头骨上眼骨空洞地向着远方,而五色布幔随风飘动在人头骨下,这番景象让陈湘君观之骇然失色。
两人拔剑在手,在两边古树掩映下悄然前行。张青峰轻语道:“据我气息探察,前方一里都没有人活动的迹象,此处实在让人诧异。”陈湘君道:“此地实在恐怖,可能会有可怕的邪道高手掩盖了自身气息埋伏在四周。”
两人踏进村口,轻踩着石板路前行,路边不时闪过上下二三层的竹木结构草房。村庄以中央的路为主行道,两边不时有一条分叉小路向两边蜿蜒纵深而去。
村子的小路众多,看起来四通八达,纵横交错,若是没有识途老马引路,必定让人迷失方向。
陈湘君忽地停下脚步,道:“村外和村口都有飞禽走兽喧闹,为何越往里面走越是安静,而且似乎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寂静。”张青峰点点头,向两边几条巷道一一寻去。
不多久,他从右边一条巷道钻出来向陈湘君招手。陈湘君急奔过去。张青峰指着几处墙角道:“你看,这里有血迹,旁边有沾满血迹的鸡毛,想来可能是被某种野兽所杀所食。我看前面有一户人家,我们去敲门问问。”
走到一处柴门外,张青峰敲门叫道:“主人家,我们是路过行人,想讨口水喝,请赐个方便。”连叫了数声,但院中皆无反应。张青峰一手持剑护身,一手轻轻推门,透过半开的柴门,只见庭院中躺着两具血肉模糊的尸首,血流了一地,恐陈湘君再受刺激,说道:“现场惨不忍睹,你不要进去。”
张青峰看了片刻,退出柴门,悲声道:“死去的两人尸身残缺不全,从伤口看来是野兽残杀了农户,我们要杀了它们为民除害。”陈湘君咬着玉齿道:“那我们赶紧追击,不然它们会伤害更多的村民。”张青峰望着巷道尽头思索道:“想来它们是从村子侧面进村的,因为我们在村口还看到村中饲养的鸡狗完好,只是……”话语一顿,面色凝重起来。
陈湘君被他严肃样子吓住了,问道:“你在担心什么?”张青峰担忧道:“事情可能不是那么简单,我猜想有可能这些伤人的野兽背后有驱使者,他们才是最可怕的。”陈湘君张大眼眸惊问道:“你的意思是它们是一群有灵性的野兽,伤人之事是被人指挥的。”
张青峰推测道:“野兽通常有贪婪的本性,我看它们只是吃掉部分猎物就离开了,想来是它们的主人强令它们退走的原因。”陈湘君闻言不禁花容失色。
张青峰满怀关切地望着陈湘君道:“你跟在我身后,不要和我分开,切记不要再走路的中央而要走两侧,利用两边的茅屋竹楼和树木隐蔽自己。”
空气中飘荡着血腥味,使宁静的村子充满了肃杀的气氛。
两人在贴着道路右侧的树木和茅屋竹楼小心穿行,全身散发出气劲,耳目不放过周边任何响动。又奔出一里来路,张青峰猛地低伏下身形,立即被眼前出现的一幕所震撼,只见前方道路两边插立着数十根木杆,木杆的尖端上插着猪、牛、狗等各种动物的头颅,有几根木杆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顺着木杆缓慢流动。
空气中血腥的气息远远弥漫散发,看来这些头颅刚砍下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