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今天没人送面包
“嘭！”怪物举起一条触手，猛烈敲击房门。
门后一声清脆，是玻璃杯碎掉的声响。
常方圆瞬间惊醒，戴上眼镜朝门口看去。符纸正燃烧着，俨然是抵挡住一次怪物的攻击。邱田握紧平安符，蜷缩在被子里不敢出声。
水怪连拍两下房门，都受到符纸的反弹攻击。几条触手似乎在燃烧一般发烫，令它吃痛得大声嚎叫，声音甚至都能盖过狂风怒号。
接二连三的碰壁彻底激怒水怪，它怒吼着用庞大的身躯撞击房门，却被狠狠弹向反方向，直撞陆道一房门——陆道一反应极快，他立刻抓起程君和往后一撤，以免被误伤到。
然而是他多虑了，他们的门上贴的符纸只有更多，威力巨大直接让怪物又反弹回去。
常方圆暗自发动透视眼镜的技能，看到的便是怪物在两扇门间反复反弹的一幕。
哇哦好刺激啊。
第一次受到这样侮辱攻击，水怪脸色极差，气得哇哇直叫，它再次怒吼，用尽全力将所有触手向四周攻击——黏液啪唧四溅，走廊的灯也被打碎，让走廊陷入一片黑暗。
常方圆祈祷着怪物离开，她们门上的符纸最多只能再挡住一次攻击了。
陆道一正冷静地补上驱鬼符，他没想到符纸的威力竟有这么大。可惜记不太清其他攻击性符纸的画法，不然就能开挂打怪升级了。
怪物明白自己打不破这两扇门，怒气冲冲向前走去，身后的几条触手变得像腐肉般，血淋淋的，身上也增添了不少伤痕。
见它离开，常方圆长舒一口气，她们今晚能活下来了。
透视时间结束前，她望着怪物轻而易举破开一扇门，触手卷起某个玩家。
最终，常方圆缓缓闭上眼，安慰自己和邱田道，“没事了。”
窗外的风声渐渐止息，别墅里又是一阵寂静。
第二天早上，陆道一把程君和装进口袋。
出门前他留了个心眼，把房间四处都贴上了符纸。
打开门，门上和地上干净如常，丝毫没有昨夜怪物留下的痕迹。空气里满是高级清香剂的味道，和鱼腥味夹杂在一起，闻起来更加恶心。
陆道一揉揉鼻子，下楼去餐厅和其他玩家汇合。
马纵见他姗姗来迟，嘲弄道：“来这么晚，还以为你死了。新人都死挺早的。”
陆道一敷衍：“劳烦您关心我。”
直到早餐结束，那个瘦小的眼镜男也没有出现。昨日还在同一张桌上用餐，今日便阴阳两隔。其他玩家神色不惊，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昨夜的怪物，显然是早已习惯这样的游戏流程。
陆道一垂下视线，小口吃着早饭。
这次，可没有好心人将自己的面包送给他了。
管家先前带玩家参观过别墅。这栋别墅设施倒是完善，一楼有书房和花园，二楼有健身房和私人影院。饭后，大家都各自散开，去找寻线索。
陆道一没动，他等着其他人走开后给猫咪投食。程君和这会儿已经在口袋里扒拉他了。
不知是不是昨夜被吓到，邱田的胃口并不是很好，一口一口吃得极慢。而常方圆在她旁边，一手撑着头，一手指尖在桌上轻叩。她若有所思盯着陆道一的方向，欲言又止。
陆道一被盯着烦了，他毫不避讳抬眼对视，“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
“你真的是新玩家？”常方圆试探，“还有你的那个宠物，怎么能进游戏？”
陆道一挑眉，怎么一个两个都发现了程君和。
于是破罐破摔。他直接把猫放在桌上，将盘子里没怎么动口的食物推过去。
陆道一随口胡扯：“我本体没遭遇危险，是游戏失误拉进来的。它心怀抱歉，就补偿我一个技能，让我能把现实里手边的东西带进来。”
程君和暗想：好假的话，我都不信。
常方圆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不敢置信：“带符纸勉强可以理解，你还带宠物进来？”
陆道一：“怕我真在游戏里死了，没人喂猫。”
宠物程君和：？
常方圆忽视陆道一的扯淡发言，正色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的符纸能在游戏生效，但还是谢谢你救了我们一命。”
陆道一疑惑：“谢什么，你们不是花了钱吗？”
花了一千二的冤大头邱田：
陆道一思索片刻，好奇问道：“我都告诉你我的技能了，你的是什么？”
虽然他的话常方圆是一个字都没信，但她没有感受到陆道一有恶意。她摘下眼镜，用手帕仔细擦拭眼镜，缓缓道，“是透视的技能，每次有8小时冷却。”
但这并不是她自己通过游戏得到的技能，而是其他玩家死亡前转移的。几乎很少有玩家会拿到其他玩家的技能，他们宁可带着特殊技能死亡也不愿意交接给别人，所以连老手程君和也不知道转移技能是怎样的。
那是战队前队长的技能，她能透过华丽的镶金单片眼镜看到别人的内心深处。
可惜，在某个副本里她看错了人。有人背叛了她们。
死亡前，她用尽全力将单片眼镜放进常方圆的手掌心，微笑着将战队嘱托给常方圆。队长没有怨恨背叛的人，也没有一丝一毫遗憾后悔。
她说，总有一天你也能遇到心甘情愿想要守护的人。
技能转移，会分析玩家当时的内心反应，重新生成相关的新技能。那天，常方圆哭了很久，她暗自发狠，人心看不看透都无所谓，独自看透真实的现实，就足以通关。所以，她的技能生成了物理性质的透视。
陆道一了然，和程君和对视一眼。看来她还没有发现程君和是玩家。
“我们去书房找找线索。”见邱田用餐完毕，常方圆站起来跟陆道一道别，“你也注意安全。”
陆道一点点头，他决定先回二楼昨晚死亡玩家的房间看看。
黑猫跳上楼梯扶手，和陆道一并肩上楼。
陆道一注意到，程君和的猫形态保留了一些动物的特性，比如身体平衡和视力听觉。在某种程度上倒也是很方便的技能。
到了二楼，鱼腥味散去了不少。黑猫耸动鼻尖，在走廊上左右嗅闻，他在死亡玩家的门口停下，开口道，“很奇怪，闻不到血腥味。”
这扇门开敞着，看来先前已经有玩家来探查过了。陆道一捏了一张探鬼符在手中，符纸毫无动静。
他平淡道，“凭空消失了？”
“并不是。”突然，房间内传来男人的声音。
程君和被吓了一跳，立马扒拉着陆道一的裤脚直接窜进了口袋里。
陆道一：…
他跨步进门，在卫生间看到了柳木詹。
柳木詹正低头察看洗手池，陆道一好奇跟了进去，也观察起来。
狭小的单人卫生间此刻挤了两个人高马大的男性，显得有些拥挤。陆道一本来就不矮，有一米八身高，而柳木詹比他更高更结实。此时陆道一歪头，脑袋正贴着柳木詹的肩膀。
柳木詹转头盯着他，“你进来干什么？”
“啊？我以为你要跟我分享线索。”陆道一眨了眨眼睛，无辜道。
程君和也探出头来，他嗅觉灵敏，一下就闻到下水道里浓烈的鱼腥味，他呛得干呕一声道，“卧槽，这里味道好难闻。”
柳木詹/陆道一：“…”
柳木詹抬眼，视线在口吐人言的猫和奇怪的新人间来回打转，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陆道一一脸认真：“这是个复杂的故事。”
他临场编了个猫咪报恩的故事，柳木詹看向陆道一的眼神里又带了些复杂的意味。
柳木詹抱臂站着打量二人，半晌才开口道，“有可能这个玩家是被怪物拖进下水道了。”
程君和变回了人形，他上手摸了下洗手池的延边，手上沾到些滑腻腻的黏液。他嫌弃地打开水龙头用力搓手：“那么大的人怎么会被拉进下水道？”
柳木詹微微摇头，他也只是一个猜测罢了。半夜他亲眼看到水怪进去玩家的房间，却没有再看到怪物出门。
现在玩家和怪物竟然同时消失不见了。
陆道一不擅长思考，他半天也没什么思路，就看着面前二人讨论问题。他打量着柳木詹，虽然这人看着很冷漠，但是人还是不错的，脑袋也很灵光。
“你也有技能吗？”他有些好奇。
柳木詹皱眉：“一般来说，技能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已经问过别人和告诉别人的陆道一/程君和尴尬挠头：“啊…这样的吗。”
很显然柳木詹并不喜欢团体行动，他留下二人在原地，头也不回离开了。
程君和洗完手，忽然顿住身形。他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捧水，低头轻嗅，迟疑不决道，“水有咸咸的味道。”
陆道一跟他对视一眼，也凑近沾了点水舔了一下，确实有种淡淡的咸味。
昨天他洗漱的时候，就感觉这里的水和现实里平日的水口感不一样。现在程君和提出了这股咸味，这让他想起来海水的味道。曾经和同学海边游玩，住的小破旅馆里的自来水就是这样的咸味。
山里别墅的水中为什么也会有这样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