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锦绣人间
皇宫宴会上,说白了也就那么些事情:歌舞升平,美酒佳肴;不过对于楚羡之来讲,后者的兴许要远大于前者。佳肴也便罢了,但是美酒对她的诱惑实在太大,傅言柒这个往日的跟屁虫是今天的主角,因此她很忙,忙着应付一波又一波的恭维,没时间来粘着楚羡之。所以,后者便坐在那里无所顾忌得畅饮着。有时候,傅识见她实在喝的太厉害,会出面制止一下,楚羡之也会相应地给点面子,但到底也就是装一阵而已。以至于面前那些傅识给她夹好的美味,和那只剔好的蟹,都还在那儿原原本本地放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羡之觉得终于不那么吵了,傅言柒才气喘吁吁地坐在了她旁边,拿起那只剔好的蟹就吃了起来,完了之后才说了句:“可累死本公主了,这过个生辰,差点就让我享年十七了,我还没嫁给云知呢,太不划算太不划算。”楚羡之睁着那双似有点醉意的眼睛看了看她,若有若无地笑了笑。
“小柒,听说玺王妃给你的生辰礼物是一幅画,何不拿出来让大家一起欣赏欣赏,饱饱眼福?”觥筹交错间,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响了起来,旁边也马上就出现了一句句的附和声。毕竟玺王妃琴棋书画样样都通的名声在外好几年了,却没有人真正地见过,现在有此机会,谁都想要一睹为快。
楚羡之闻声,抬头朝着声音的传来方向望了望:傅行端着一杯酒正往嘴里灌着,左眼上遮着一个黑色的眼罩,依旧是那副半似嘲笑半似傲娇的表情,也依旧,很欠揍。
“不行不行,二嫂嫂给我的生辰礼物我都还没看呢,怎么能让你们先看。”傅言柒的声音也随即掷地有声地响了起来;倒不是她有多嚣张跋扈,实在是她有苦难言:楚羡之琴棋书画样样都通的消息是她散播出去的,但是实际上她就没见过楚羡之作画的水平—除了那副《梦回》,可是,虽然她非常非常喜欢那副画,却也不得不承认它的水平着实算不上优秀;但问题就在于,刚刚她一直没有机会提前看一看楚羡之送给自己的礼物到底是何样子的,因此,虽然那是自己梦寐以求了良久的东西,但也怕因为它而落了二嫂嫂的脸,坏了二嫂嫂的名声;所以,不行,绝对不行。
“何必那么小气,玺王妃可是出了名的琴棋书画样样都通,今日难得有机会能一饱眼福,我们可都是期待得很哪,大家说对不对!”傅行满不在乎地道。
“早就听说玺王妃画画了得,一直想一睹为快却一直没有机会,今日沾七公主的福,还望七公主能满足臣这一心愿。”一向以痴迷字画著称的老大人说。
“对对对,我家夫人一直想让小女欣赏一番玺王妃的风采,但去了好几次都阴差阳错的错过了,今日难得有机会可以看到玺王妃的画作,还望柒公主开恩。”一向以宠妻著称的中年大人说。
“玺王妃的风采早已传遍金城内外,今日若能一睹王妃的亲笔画作,那真得是臣等的无上荣幸,望柒公主能不吝赐赏。”一向以清高风雅著称的青年大人说。
………
“不行,不行不行!”四周求情的声音此起彼伏,但是傅言柒一直在毫不退让地拒绝着,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这是做了什么孽呀!同时,她还将眼光转向了傅识,打算求救来着,但对方却只是在那儿优哉游哉地饮着酒,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傅言柒一口血冲上了脑门:他这是想让自己自食苦果呢!这哥哥,能不要吗?
“你看,这么多人都想要一睹为快,小柒你就大方一点满足他们吧!”傅行又添油加醋地来了句。
傅言柒又晕了一下:“这个哥哥,也能不要吗!”于是她决定,求人不如求己,自己就一口气拒绝到底,他们还能来抢不成。傅言柒刚想继续拒绝,却被那从宴会开始就好像神游了的老皇帝抢先开了口。
“老三,你要小柒大方什么?”嗯,老皇帝果然刚神游回来。
“回禀父皇,玺王妃送给小柒一幅画做生辰礼物,大家都盼着能欣赏欣赏玺王妃的手作,所以想让小柒拿出来给大家一睹为快。”傅行连忙回答。这让傅言柒本想先发制人的用意失了先机。
“哦!早就听说羡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一直没有见过,既然今日有机会,小柒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倒也无妨。”老皇帝一副满是好奇心地道。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傅言柒今日第好几次在心里问自己。她看向楚羡之,想着:到底是自己的过错,可万万不能因此害了自己亲爱的二嫂嫂!于是,她本着豪气万丈的决心正打算要一争到底的据理回绝,却见楚羡之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毫不在意地小声道:“给他们看吧!”
“呃,这,好吧!”傅言柒心里五味杂陈。
当宫人们开始将画轴慢慢展开时,在场的每一位都各怀心思:有幸灾乐祸的,有兴奋不已的,有紧张到不能呼吸的,当然,也有风轻云淡事不关己的。但是,当画轴真正完全展开时,大多数人便都只剩下“惊艳”这一种感觉了!
傅言柒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画《梦回》那种水平的作者,是怎么能画出眼前这幅作品的?她觉得眼前这幅画上的每一个部分:高山、流水、闲鹤;小桥、烟火、人家;包括那些人群处的热闹辉煌、以及那些结伴间的肆意洒脱,她好像都见过;但却又很肯定这幅画她确实没有见过!围观的人已经心悦诚服了,一个个在嘴里重复着四个字:锦绣人间;傅言柒知道原因——眼前这幅画的右上角赫然写着四个字:锦绣人间。
“还真是一副好画,二皇嫂果然名不虚传呐。”在一片低声称赞中,傅行的声音显得有些突兀。别人不知道,但他却很清楚,所以,他很是想不明白:明明只会使用武力的楚羡之,当年连给廑朝太子的生辰礼物都要别人代笔的楚羡之,怎么突然就会作画了呢?还画的这么厉害?但是,哪怕他此刻心里很是恼火,却还是皮笑肉不笑地奉承了一句。
要么说血脉相承呢!傅言柒看着自家哥哥那似是奉承的样子,刚刚才放下了的心又一次开始感到了不妙;果不其然,傅行没有让她失望:“今日能有幸目睹一番二皇嫂的画作,实属让人开眼;只是,好事成双,不知二皇嫂能否再次赏脸,让我等听一番您弹奏的曲子,也开开耳呢?”
此话一出,宴厅里立马又一次响起了兴奋的高潮;就在大家似乎又要重复一番刚才带有逼迫嫌疑的举动时,另一个声音直接将其扼杀在了摇篮时期。“三弟!”就这么一句,刚刚的蠢蠢欲动便马上就偃旗息鼓了;当然,说话的人不是傅言柒,因为她还没来得及。
“二哥,别那么小气嘛!二皇嫂琴棋书画样样了得,大家也着实都慕名已久了,今日难得有机会,何不让大家都见识见识呢!”傅行像是看不出来傅识的意思一般喋喋不休地道。不过,他可以假装,其他人却都不敢,虽然大家也确实很想欣赏一番玺王妃的琴艺,但看着此刻似是在那里淡然吃席的玺王,却依旧没人敢再提出什么要求。
“二皇嫂?您觉得呢?”见没有人附和自己,傅行便将目标转移到了楚羡之身上。
楚羡之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依旧是那张很欠揍的脸;于是,她似是无意间若有若无地扯了一下嘴角,举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很是洒脱地就地取材,抬起袖子就擦了一下嘴角上的残留物,然后,很是豪气地说了三个字:“拿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