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食人族
茫茫森木,荒芜的气息中,炙热强行压制住空洞,像是碾压过一切生灵。
随着老汉一路前行,在没过不知多少处丛林与树木之后,一间由木板搭建的房屋逐渐显现了出来。
“到了,你先随便坐。”
老汉一进木屋,将血貂随意丢弃向一角,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木屋无窗,古老破旧的烛台照在并不宽敞的木屋内,稍显混浊。
“这是……”
任天龙细心的打量周围,见屋内或挂或堆着许多兽骨,当下心惊不已。
狗头、狼头、兔骨、猴脑……这些兽骨个个狰狞,有些见都没见过。
他投目张望,一个鲜血淋漓的黑熊头颅被挂在一角,显然是刚猎杀不久。
时值初夏,血腥演变恶臭,好在尸首有被处理,倒让任天龙不觉得怎么恶心。
莫不是被血貂惊退的那只?
任天龙近前才意识到,这黑熊极有可能是几个小时前,挡住自己去路又被血貂吓跑的那只恶兽。
难道还有其他猎狩者?
任天龙狐疑的皱了皱眉头。
哐!就此时,门突然被推开,老汉面无表情的站在任天龙身后。
“擦拭一下伤口吧!”
老汉死盯着任天龙好一会儿,才将一瓶酒精放在一侧的桌上,随后转身又走了出去。
“好奇怪的老头!”
看着老汉离去的背影,任天龙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像是手指甲从平坦的地面轻轻划过,所引发的酥麻感。
任天龙坐向宽厚的木凳,拿起酒精瓶开始朝身上,有被血貂抓伤的口子涂抹。
没过多久,门再次被推开,此时老汉手上多了两蝶东西。
“小伙子,吃吧!”
老汉将一盘还冒着热气的东西,放在任天龙面前。
盘中之物模糊一团,像是肉类,任天龙见老汉自顾自的坐于对面,大口吃了起来,似乎很香的样子。
“这!”
任天龙刚准备动筷子,可眼瞅着餐盘之中有根三寸之物,这一上手才发现,居然是人的手指!
“怎么了,哦,那是熊掌,小伙子别紧张!”
见任天龙慌忙之中站了起来,老汉并无丝毫惊奇之意,他淡然解释道。
“熊掌?那分明是人手!”任天龙心中骇然,久久不安。
“吱吱……”
就此时,门外传进一阵骚动,正吃的津津有味的老汉霍然起身,他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骚动停止,老汉折身回来。
任天龙正要朝门外走,就跟老汉撞个满怀。
“你也累了,就在这好好休息吧。”
老汉说着,收掉了桌上的盘子与酒精瓶,将任天龙丝毫未动的餐盘也一并收走。
“你……”
任天龙正要说点什么,老汉便迅速转身离去。
“这人处处透着诡异,而且这里并不像农家小舍,倒像个屠宰场。”
任天龙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跟刚才的判断。
未免夜长梦多,他打算离开。
现在,立刻!
嗯?怎么回事!
任天龙刚要踏步而行,突然脚下一轻,身子一个不稳便撞向一旁的木桌。
哐嘡!木桌轰然散落,任天龙跌撞向地上。
他脑袋突然一片空白,昏昏沉沉,手脚发麻,四肢无力。
糟糕!中计了!
任天龙顿然慌乱无章,但却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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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无力,根本无法行动。
“真是大意了。”
任天龙已然联想到,刚才擦拭伤口的酒精,肯定是贼人老汉做了手脚。
可是,此刻悔之晚矣。
任天龙几次欲直起的身子,都无法成功,意识迅速得在脑海中消散,很快人便沉沉睡去。
天际阴沉,深山之中森林密集,篝火通明,印染一方。
昏迷的任天龙渐渐苏醒,他张开双眼神经突然紧绷起来,神目也变得异于惊恐。
黝黑的山峦之中,本稀疏无章的群林深处,惊现起灌木高林,它绿意甚浓,虽波及不广,却也密布于百米方圆。
此刻的任天龙,被藤蔓束缚住手脚,承载他的是一根大木柱。
这木柱极为粗壮,有十几丈长,离柱子不远,一口硕大的黑锅被架在篝火上面,熊熊燃烧的火焰,将锅内盛满的液体煮的沸腾起来。
“畜生!”
任天龙无法冷静,但他也深深的知道,此时喊破天也没用。
想到白日里那老汉餐盘的人肉手指,再看到此番景象,任天龙俨然明白,这是要将他下油锅炖了。
“喔喔喔——”
柱子依中而立,篝火熊烈,映衬着周围黑暗的林木边缘似同鬼火,迸射着,凛冽着破败的号角。
他看着下方站满着的,张牙舞爪的人,用目光在人群中“揪出”那位老汉。
这个糟老头子此时一身素衣,与旁人无异,他目光诡诈,投进燃烧的火堆里,贪欲如灼火,奸险似苗冉,生生不息。
可恶,可恨!
老汉身后,暴虐人寰的人群里,有三人饶有兴致的把玩着银冬赤影跟精良短刀。
见任天龙醒来,围在老汉身边的三十余人咆哮连连…
众人皮肤黝黑,全都手舞足蹈争先哄鸣的,摆出咬牙切齿的姿态,甚至许多人的口水,从其错愕丑陋、肮脏的唇齿里滴流出来,被红火印染,甚是恶心。
任天龙焦虑之下,定睛俯览,他这才发现众人全都尖耳长毛,手指粗长而尖锐,唇不裹齿,衣不遮体。
“食人族!”
任天龙看清了下方的虚实,脸上顿然浮出惊讶与不安。
曾听师傅提到过,在岭南以东有座禁山名为“乌山”,这山不太,却密集许多尖指长耳,以人为食的“食人族”。
这些人意识浅薄,却极度凶残,他们可以纠集所有手段,残害无辜生灵。
岭南位于天朝西部的疆北,它南邻肃州,西邻藏原,是人迹罕见之地。
人吃人,在现代人看来是极为野蛮和可怕的行为,但在他们的心目中,却是十分自然和享受的事情。
阳城纪家,在因几处工厂被烧的事故后,以牙还牙的颁布了击杀令。
此令一出,将叶家一部分中坚主将悍然抹杀,此可谓名声大躁,纪家的家族地位亦是水涨船高。
如今的纪家,若倾巢出动定能彻底抹杀叶家,让其在古族遗留的史册中,彻底除名。
然而,家族与黑暗势力不同,它所注重的除了经济命脉,家族使命还有声名。
纪正朗背不起千夫所指,万人唾弃的骂名。
而今已不是群雄并起,家族林立的时代了,稍有缺失道义的苗头,便会被扣上霍乱族史,霸辱欺凌的帽子,到那时就会被舆论所践踏。
舆论很可怕,它可以将你推上巅峰,也可以把你掀覆河流。
明哲保身,是这些有着深厚底蕴的家族,最在意的东西。
纪宅的宏伟壮阔,可有讲究,其中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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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的西楼,与南门北院竖有阔宽碑文的驻地,最为庄重。
西楼顶层,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静然站立,他将目光眺望向极远的河岸,一时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河岸边缘,绿荫环绕,诸木呈桩,仿若强兵弩翌,为纪家府邸保驾护航。
时值盛夏,上苍没有因为少了骄阳绚眼,转而阴晴不定,就刻意剥夺狂躁世人的权力。
它依然顽固的将暖融,递举泼洒,随风浩瀚的涤荡在这清河之上,致使江河暗潮汹涌,涟漪不止。
几天前,因为出手为任天龙阻挡追兵,遭来叶家家主一位上京贵友的斥责,一纸声讨书递进了远在西州城的唐门。
唐门门主唐剑川倒也干脆,直接批复“驳回” 二字。
冰冷而无情。
虽然唐门驳了那位高官的颜面,来力保唐门内员。
但唐心担心,如此一来,门派是否会因他受及牵连。
唐门早已败落,若再生变故恐生门不保,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看到的。
思虑中,一阵轻缓的脚步从他的身后传来。
“唐先生。”
来人轻启朱唇,温婉动人。
随着唐心转身,一个绝艳的女子朝他款步过来。
“哦,是舞娘。”
唐心见及来人,迎面笑道。
舞娘貌艳夺目,此时她身席白衣,淡妆席面,将玉肤与长裙映衬得分外出尘。
见唐心转过身来,舞娘俯身施以重礼。
“你这是干什么?”
唐心见舞娘匍匐在地,当即上前一步搀扶。
这样的礼节他可担当不起,若说舞娘面对纪正朗或秦远忠,有此礼节也就无可厚非,可他身为纪家一介散客,闲散惯了,被人如此礼遇,有些不习惯。
“舞娘这是来谢过先生的。”
舞娘起身恭敬一句道,她话语很轻,犹如黄莺出谷,很是好听。
她在面对这样一个高人时,显出的姿态一点不亚于对秦远忠的尊敬。
唐心是什么人,唐门高手。
放眼整个天朝,能与其比肩的能人之辈屈指可数。
可是,就是这样一位高人,能甘愿成为纪家门客,若不是纪正朗是一个德才兼备的能主,又如何能笼络到这样的奇才。
“谢我?”
唐心闻言不置可否,当即狐疑道。
“当日如果不是先生,任先生不可能安然离去”。
“呵呵……”
唐心突然笑了,笑的很爽朗。
他这一笑,让眼前的舞娘顿然面色羞红,像是饮酒过敏一样。
“先生,我是代小姐谢先生搭救之恩的。”
舞娘补充一句道。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愚蠢,本就不该来,内心像是被唐心看透一般,如蚂蚁,如跳蚤,蹦哒不定。
“如果这个世间,都让正义消亡,对其淡漠,你觉得世人会是什么样。”
唐心看眼舞娘转过身去,淡淡的说道。
“我是为任天龙挡住了追兵,可是接应的人都被杀了,他本人至今仍是渺无音信。叶家受到重创,短时间无法对纪家形成威胁,但若是搜寻或加害于他,这个能力,叶家还是有的,所以……”
“所以我们要先叶家一步,找到他。”
听唐心所言,站定身形的舞娘眉宇轻皱,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但前提是,他必须得活着。”
唐心惆怅一句,将目光越过江河,投向那阴云之下,波澜重叠的山峦尽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