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神秘护士
光荣会，叶卡捷琳堡分部。
金柔玉裹着伊万的外套，在幽暗的走廊长椅上熟睡着。长廊的尽头，电梯门悄然打开。一位看上去比金柔玉大不了几岁的文静男人，正提着公文包，缓缓走向抢救室。
伊万发现了他，于是右手扶着腰，偷偷摸向自己的配枪。但伊万还是很好奇这位陌生的男人是如何经过安全厅的保卫层层检查，来到这一层的。
“我是新上任的部长秘书，韦里斯托夫。”男人还未走到伊万跟前，便伸出右手，以示友好，并说清自己的身份。
“新上任？”伊万看着韦里斯托夫如此诚恳地伸出右手，便稍放戒心，抽出摸着枪的右手，握了上去。
“是的。”眼镜之后，韦里斯托夫的眼睛炯炯有神。
“古辛斯基呢？”
韦里斯托夫观望着走廊另一边的尽头，确定无人后，便小声说道：“他涉嫌与别连科有权钱交易，现在在情报总部的地下室里。”
“居然连部长身边的人也……”
“请不要多虑，他只是贪污而已。”韦里斯托夫打断道，“说正事吧，从现在开始，金厅长的安全由我们负责，这是部长的文件。”说罢，韦里斯托夫从公文包掏出文件。
“他真是受部长的重视啊……”伊万确认文件不是伪造的，便还了回去。
“分部的安保都换了，你下楼的时候请不要见怪。”韦里斯托夫整理着文件，微笑说道，“如果您没别的事，可以直接回学院了。”
“哦？不用做笔录么？”伊万略感惊讶。
“不必了，部长很清楚你们这次行动的经过。”韦里斯托夫摇摇头，拿起了披在金柔玉身上的外套，递给伊万。
伊万接过外套，又看了看韦里斯托夫，片刻后，默默离开了。
目送了伊万后，韦里斯托夫站在原地痴痴地看着正熟睡的金柔玉。走廊的阴冷，让睡梦中的金柔玉不由得搂住自己。韦里斯托夫贴心地为她盖上自己的西装外套。
金柔玉的鼻子抽了抽，仿佛闻到了自己熟悉的气味，睁开了猩红的双眼。
“你醒了？”韦里斯托夫转瞬间提起和蔼可亲的笑容，“累了么？”
“我还好。”金柔玉揉着酸痛的双眼，“倒是你，才不到一天，你就要带我回去么？”
“是的，这已经算很久了。”韦里斯托夫恭敬地说道，“毕竟这是第一次……”
“我不要！”初醒的金柔玉暴躁了起来，“就不能趁这个机会杀掉她么？”
“冷静……金小姐。”韦里斯托夫心虚地环顾四周，又小声安慰道，“部长考虑过，但我们现在找不到她。”
“这么说来，部长也这么想？”
“是这样没错，但……”韦里斯托夫坐在金柔玉身边，“但部长觉得你还需要更多这样的经历，才能……”
“骗子！”金柔玉震怒却又极力控制着声量，“这二十多年来，你们一直在骗我！”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残忍，金小姐，请你相信我，用不了多久你会光明正大地展现在所有人眼前。”韦里斯托夫坚定地看着金柔玉，“想想我们的理想，看看您那为此付出的伟大父亲。请再忍一忍。”
金柔玉看着抢救室的大门，泪水从通红的双眼默默流下。她哽咽了半天，最后乞求道：“再给我几个小时，我会把握分寸的。”
韦里斯托夫看着眼前脆弱的女孩儿，犹豫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抢救室外的红灯骤然熄灭，心力交瘁的护士长推开抢救室的大门，低沉却不失激动地说道：“手术很成功，他挺过来了！”
金柔玉呆呆地看着护士长疲惫但充满喜悦的面容，没等韦里斯托夫张嘴，下一秒，她便丢下韦里斯托夫的外套，冲进了手术室。
“他只是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还需要转入icu观察。至于他具体什么时候能苏醒，我们也不确定，”精疲力竭的主刀医生摘下被金呈宪血液染红的白色无菌手套，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呼吸沉重。
金柔玉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金呈宪身边，看着缠在他左眼上的纱布。
“一枚九毫米手枪弹命中了他头部侧面的颞骨，从他的左眼穿了出去，但所幸子弹几乎没有伤及大脑。”医生揉了揉眼睛后，示意护士长将金呈宪转入icu，“那么，金小姐，您是在icu陪您父亲还是？”
“不了，她还有任务。”韦里斯托夫走进抢救室，脸色阴沉地向主治医生说道，“我留在这里就好。”
“你去吧。”韦里斯托夫看着金柔玉，表情又立刻变得和蔼可亲，“有特殊情况我会联系你。”
斯摩棱斯克，第聂伯学院。
黄昏时刻，夕阳柔和的光线洒在忧心忡忡的何冷云那黑白相交的密发。这不得不让他眯着眼，用手掩着手机屏幕。果不其然，还是没有金柔玉的任何消息，短信箱里只有班长林磊回复他的短信。
从莫斯科伏努科沃机场出发的出租车，缓缓停靠在学院大门外。出租车司机极为疑惑地看着两个黄种人，似乎完全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会打车来这个地方。
“阿海，到了。”何冷云看出了司机的疑惑，便递给他一叠不薄的钞票，示意他不要多嘴，然后又顺势敲了敲雷元海的胳膊。
“嗯…就到了？”雷元海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
“是啊，快点儿吧。”何冷云一边催着雷元海，一边神情凝重地看向校门口运输建材的货车。
“诶？新工程么？这么大动静啊？”平时静谧的校园内外，货车柴油机的轰鸣声，也不得不让平时粗心大意的雷元海，多看它们两眼。
确实，整座第聂伯学院藏匿于城市西南角的大片森林里，与世隔绝。在地图上，这里属于俄罗斯多如繁星的军事禁区之一。而突然在这里出现的建筑车队，显得很是突兀。
“别管那么多了，赶紧回宿舍吧。”何冷云拽着雷元海走向学院的大门，心跳也开始加快。
门口保卫科的警卫们如往常一样，在核实了他们的身份后，便将两人放行。
“咱们这几天夜不归宿，他们居然不盘问？”雷元海窃喜着。
“可能……安全厅跟他们打过招呼吧。毕竟我是去执行任务的。”何冷云观察着校园里，来往于各个宿舍与教学楼的师生。
“那我呢？”
“谁知道呢……”
二人走上二楼，宿舍的门上赫然贴着一张纸条。
“这个周末我不在学院，你可以去医学楼404，我安排了护士给你换药。——谢廖沙”
“待遇不错嘛，何冷云？”雷元海摘下门口的纸条，“赶紧去吧？”
医学楼，何冷云大步走进404。
一位身材极佳的护士背对着门口，靠在诊室的窗台上，遥望着外面的世界。仿佛对身后的来客毫不知情。
何冷云见状，敲了敲门，目光却回避着护士丰满的臀部。
护士转过头，打量着何冷云。身份牌搭在她傲人的胸部摇晃着，脸上厚实的纱布口罩又为她增加了不少神秘感，只露出迷离却精致的眼妆。
“你好？”何冷云见妖艳的护士一直盯着他，便再一次发问。
“嗯，鞋子脱掉，躺下吧。”护士指着病床。
“啊？”何冷云稀里糊涂地躺了上去，“哦。”
“你这几天不在学院，伤口有不良反应吗？”护士提着药箱，坐在何冷云身边。
“都挺好的，但是我做了很多激烈的运动。”何冷云躲避着护士直勾勾的眼神，看着另一侧的白墙。
“哦？激烈的运动？”护士语气显得调皮。不大的眼睛笑起来眯成了一条缝。
“呃就是单纯的运动……”何冷云完全没心思回应护士轻浮的搭讪。
“嗯抬头。”护士贴着何冷云下巴的胡子，轻轻地将他的额头向上抬，仔细地观察着以前的刺伤，“好像更严重了？”
“嗯，运动的时候蹭到了。”
“这里也是蹭到的？”护士指着何冷云脖子上的另一处伤口，这是布列斯特用冲锋枪打伤的地方。
“嗯，对。”
“没事，没有大碍。”护士用棉签在何冷云的脖子上涂上了消毒药，“把衣服脱掉。”
何冷云很是配合地脱下衣服，露出之前腹部的刺伤和肩上的枪伤。
护士看了看，眉头微皱。
“怎么了么？”
“这两处的伤口怎么会发炎得这么厉害？”护士质疑道，“真的是因为激烈运动吗？”
“呃真的是激烈运动。”何冷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疼么？”护士用镊子夹出一块烂肉，关心道。
“还好。”何冷云微微咧着嘴。
护士处理好何冷云腹部和肩部的伤口，又按了按其他地方。
“嗯？”何冷云有些害羞。
“这些地方会痛吗？”护士一直摸到了何冷云以前跳崖时留下的划伤，才问道。
“不会。”
“好了，脱下裤子吧。”护士将用过的棉签和纱布扔进医疗废物垃圾桶。
“啊？以前都不用的啊？”何冷云捂着腰带。
“你腹部的伤口都开始坏死了你知道么？”护士严厉地说道，“我当然要更全面地检查你大腿上的枪伤。请你尊重我，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护士的话既然说到了这个地步，何冷云也只好顺从。
果不其然，护士在何冷云腿上的旧伤取出了更多的烂肉。
“诶对了，我们一起见过吗？”何冷云强忍疼痛问道。
“应该见过吧”护士专心地为何冷云上着药，“为什么这么问，想泡我？”
“不不不，呵呵。”何冷云强颜欢笑道，“刚才我进门的时候，你也不问我的身份。你就这么肯定我是何冷云吗？”
护士看着何冷云滑稽的表情，先是眉头一紧，再是嬉笑，随后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这是当然，整个学院除了你，没几个人有这种待遇哦。”
何冷云回想起金柔玉打给谢廖沙的那通电话，觉得护士说得确实没错。但他还是有一丝不解。
“这里的护士，我记得平时不会戴口罩吧？”何冷云直白地问道。
“是的，但我不一样。”护士包扎好何冷云的大腿，顶着他的腰，“来，翻身。”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何冷云虽疑心重重，但还很是配合护士。
“我有很多追求者。”护士用消毒药清洗着何冷云背部被子弹划伤的长条伤口，心不在焉地说道，“但我和我的男朋友感情很好，所以我不希望别人注意到我。”
“原来是这样。”何冷云趴在病床上看着窗外。
“你疑心很重嘛。”护士处理好最后的伤口，笑着说道。
“呵呵，我就随便问问。”
“行了，穿上衣服吧。”护士将手套和其他医疗废弃物丢进垃圾桶。
“其实……”何冷云看着垃圾桶里废弃的手套，“你越是保持神秘，很多人越是对你感兴趣。”
“呵呵，这我知道。”护士起身抻了个懒腰，“走吧，需要我送你吗？”
“这倒不用了。”何冷云穿着衣服，恭敬道。
“那以后有机会再见吧。”护士在门口，似乎很是深情地回眸望向何冷云，“我走了？”
“好，有机会再见。”何冷云穿着鞋，“谢谢你咯。”
注释：
颞骨：颞骨是成对的脑颅骨之一。属于颅骨中的脑颅骨，共两块，左右各一。位于头颅两侧。
伏努科沃机场：莫斯科四座机场之一，现改名为伏努科沃安德烈图波列夫国际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