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波音坠落
坠机之后的第十五分钟。
原本畅通的公路，因为机体散落的碎片而拥堵不堪。远处的荒地上，“尸首异处”的机身冒着黑烟，燃起大火的航空发动机发出令人恐惧的金属被搅碎的声音。
两百米外，后段的机舱的形变最为严重，客机尾部所指的方向甚至与机头一样。它上下颠倒地斜“趴”在地上，靠着摇摇欲坠的尾翼支撑着，被折断的垂直尾翼散落在几十米外。
“我和d组已到达目标地点，客机已经断成两截了。”走土路赶来的伊万，第一个到达了坠机之地，向龙德施泰特汇报现场的情况，布列斯特也紧随其后。
“你们搜寻机舱，如果发现弗兰克，可以直接击毙。”龙德施泰特的声音发着颤，仿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或是不安。
滚滚浓烟从燃起大火的发动机中肆意地喷涌着。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尸体烧焦的气味，布列斯特看着几名空姐的遗体卡在机体上的几个小窗口里，眼皮和持枪的手都不停地跳动着。
“了解。”两人回答道。
哪怕是久经沙场的伊万，这些年也没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但他们没时间感叹，只能率领手下分头检查着被拦腰斩断的机舱后段。
“是你策划的吗，龙德施泰特？”伊万眯着眼，看着扭曲的机体，轻声问道。
“以后再说。”
“这里交给你了。”伊万向布列斯特说罢，上车驶向了两百米外的前半截机身。
被折断了的洁白机翼，在伊万的车窗里向后掠过。机翼内的航空燃油洒落了满地，一旁就是被摔变形了的航空发动机。
公路上，一辆白色兰德酷路泽（landcruiser）险些撞到隔离带。车内，金呈宪左手紧扶方向盘，右手捡起了掉在地台上的手机。车辆恢复控制后，金呈宪瞄了一眼后视镜。
银色的尼桑途乐（patrol）跟在金呈宪的车后，坐在副驾驶上的方林晚，一直默默地盯着他。
坠机之地，布列斯特和d组的队员正在这惨绝人寰的后段机舱里，仔细地搜索着弗兰克的身影。
期间，一些幸存的“乘客”渐渐苏醒了，但他们很快就被d组用消音手枪逐个干掉。还有不少熟悉的面孔进入了他们的眼帘，她们是行动部优秀的女队员。
“报告，没有发现弗兰克。”布列斯特汇报了后段机舱内的情况。
“我这里也没有发现。”同样死气沉沉的前段机舱里，伊万冷静的口气中夹杂着些许失望，面具下露出的眼窝被浓烟熏得乌黑。他身后的一名队员看着布满死状惨烈的乘客，甚至吐了出来。
“去驾驶室找林肯，把他带走。”坐在帕萨特里的龙德施泰特，心灰意冷地说道，“当地反恐局的人正在赶向你们那，时间不多了，我们在7号地点会合。”
公路上的车队随即改变方向，驶向他们事先准备好的据点。
“威廉么？把20分钟前到现在，马纳斯机场附近的卫星图像传给我，有视频最好。”龙德施泰特接通威廉李的电话，并发号施令。
布列斯特一行人跑出机舱，也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一位焦躁不安的平民拦住了他。
“刚才有两个浑身是伤的男人抢走了我的车，向那边开走了！”平民以为蒙面的布列斯特是吉尔吉斯斯坦反恐局的人，便指着西边，恼怒地说道。
“什么车？车牌多少？”
“深绿色短轴牧马人……”
布列斯特立刻将详细汇报给了龙德施泰特。
“你赶紧和伊万去追！”
十八分钟前。
半空中，机头被拉起的波音737，仍然以极快的速度，斜斜地“拍”向地面。
附近地面上的群众看到急速下坠的客机，纷纷慌不择路地向四周逃离。避难的路上，他们甚至可以听见两台航空发动机苟延残喘地“哀嚎”。
沉闷却巨大的金属与土壤撞击声跟随着地面微微地颤动，传遍了附近。
客机着陆的瞬间，机舱如同一根筷子，从中间被拦腰折断，后面的一整段机舱足足在地上翻滚了三圈半。前段的机腹和两台发动机，也如同一把三齿的犁耙，在荒地上“撕扯”出三条长长的痕迹。地上的尘土和石子不断地被“吞”进发动机，直到一台发动机碰到一块大石头，左边的机翼才随之折断。
机舱内，弗兰克在着陆的瞬间便昏迷了过去。更可怕的是，被折断了的机身后段，在惯性的作用下，开始向前翻滚。他和韦伯事先准备用于抵抗冲击的队友遗体即刻就被甩了出去，期间还不时有行李和其他遗体砸在他们身上。
翻滚结束后，弗兰克和李韦伯被倒挂在安全带上，摇摇欲坠。
“弗兰克？”韦伯摇了摇弗兰克，却差点让他摔下去，“哦该死！”
李韦伯稳稳拽住弗兰克，一手托着他的头，一手将他的安全带解下。防止弗兰克的脑袋先着地。他自己则在解开安全带之后，四肢撑在前后的座椅，平稳地站在机舱的顶部。
伤口和腰间的疼痛感越发强烈，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李韦伯知道自己的盆骨错位了，肾上腺素的作用也正在褪去。他看着自己身上正渗着血的伤口，来不及叫醒弗兰克，直接奔向自己之前所坐的位置。慌乱中，他只找到了仅存的一剂肾上腺素。
李韦伯为弗兰克注射了半管肾上腺素，弗兰克瞬间清醒了过来，剩下的则再次打进了自己的体内。
“该走了，弗兰克。”李韦伯被打烂的耳朵冒出的血液滴在了弗兰克脸上。
机场外。
方林晚执意要与金呈宪共同搭乘一辆车。
“我的安全不用您操心！难道你的手下没有向你转达吗？方主任？”极其败坏的金呈宪戴上面罩后，便摔上车门，加速驶向龙德施泰特所说的方向。
方林晚和他的司机没有犹豫片刻，也戴上了面罩立即驾车，追了上去。
公路上，两人撕下衣服的布条，蒙在了脸上。弗兰克打开一辆双门版的jeep牧马人的车门，硬生生地将里面的司机拽了出来，扬长而去。
坠机三十分钟后，7号地点。
叶荣光向队员们使了个眼色，顷刻间，房间内就只剩下了身居要职的他们。
龙德施泰特看着传真机传来寥寥无几的卫星图片，责问着威廉李。
“就只有这些？”
“是的，图片显示他们向西逃走，离开了侦察卫星的侦测范围。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权利让俄军的卫星改变轨道。”
“这不用你分析，卫星图我们会看！”拿着卫星电话的龙德施泰特脸色特别难看，“没有其他可以使用的卫星么？”
“只有这一颗了，长官。”
“那就去入侵美国人的卫星，北约的卫星！如果天黑之前找不到他，我拿你是问。”
“恕我直言，长官。您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如果事先跟我打个招呼，也不会这么仓促。”威廉向龙德施泰特诉苦，试图在事后少担些责任。
“做好你的事！”龙德施泰特挂掉了电话，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叶荣光，你现在立刻带队，协助布列斯特和伊万。”龙德施泰特趁着电话还未接通，命令道。
“厅长，你和我都在这里，不太好吧。”金呈宪建议道。
“没关系，前线有叶科长就好。”龙德施泰特看了金呈宪一眼，“你和我就待在这里。”
叶荣光离开了房间，就在此时，伊万的两名手下回来了。方林晚和金呈宪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抬着的林肯的遗体。
龙德施泰特转了过来，死死地盯着林肯，眼神里的高光闪烁着。藲夿尛裞網
电话还未接通，龙德施泰特点上一支烟，烟雾从他的鼻孔中缓缓冒出。
“给我接委员会秘书处主任，啊咳对，基洛夫。”房间里，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只有龙德施泰特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缓缓走进林肯的遗体。
“主任，我想”龙德施泰特举起右手，方林晚识相地拿起了他夹在手上的香烟，“我们的行动出现了一些问题，希望你能帮我联邦安全局，我现在需要他们的帮助。”龙德施泰特的右手整理着林肯的衣冠，又用自己的袖子，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
“半小时前，在马纳斯机场。弗兰克和他的手下抢了一辆双门版的牧马人跑了，我们正在追杀他。”
远在斯摩棱斯克的总部内，基洛夫正与小泽易男下着国际象棋。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联系。”基洛夫说罢，手中的“皇后”将小泽易男逼入绝境，“check，我现在有点事，我们晚上继续？”基洛夫礼貌地说道。
“一定是龙德施泰特的事，快去吧。”小泽易男也客气地说道。
基洛夫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小泽易男，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接联邦安全局，是的，我找谢多夫特。”基洛夫的语气坚定。
7号地点。
公寓的客厅内，电视里的新闻正插播着空难的消息。
金呈宪从厕所里走了出来，坐在了方林晚身边，准备和她一同共进晚餐。龙德施泰特则完全没有胃口，在另一个房间指挥着各路人马。
金呈宪拿起他去厕所前留在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后，打开了相册，委婉地向方林晚说：“你做得没错，我们的职责就是怀疑。我刚才不该向你发火，对不起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厅长。”方林晚恭敬地小声说道。
“羡慕你们啊，干我们这行的很少能像你和老叶这样成家立业，再过些日子，有人能接你们的班，你们就可以安享晚年了啊。”金呈宪看着手机相册，点开了他亡妻的照片，感叹道。
“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放下她么？”方林晚看着相片里的女人，也曾是他们的战友，“朴泰英是个好女孩儿，和爱娃一样。”
“是啊，我好像从来没跟你们说过她是怎么去世的。”金呈宪放下叉子，翻阅着朴泰英的照片。
“那会儿你几乎要患上抑郁症了，这种事情我们也不好过问。”
“是啊，没想到她居然因为难产”金呈宪划过朴泰英最后的照片，亭亭玉立的金柔玉显现在了屏幕里。
“时间过得真快啊，你女儿也长大了。”方林晚看着金柔玉的毕业照，居然欣慰地笑了。
“是啊，我们也快步入龙德施泰特的年纪了。组织的未来就交给他们了。”金呈宪看着毕业照里的三个俊俏的青年，也笑着跟方林晚说道。
坎特空军基地。
一架装有侦查吊舱的苏-24mr侦查改进型攻击机从跑道起飞。
千里之外，伏尔加-乌拉尔军区。
一架准备调去北高加索军区，负责监控格鲁吉亚的a50预警机，在刚起飞没多久，便收到了国防部和联邦安全局的双重命令。随即，预警机立刻调转了方向，向南飞去。
注释：
苏-24mr：苏-24攻击机的侦察改进型a-50预警机：1984年开始在苏军服役的大型空中预警机。曾在1996年第二次车臣战争中拦截并定位了匪军头目，杜达耶夫的电话信号，并精确地指引了导弹命中目标。
北高加索军区：2008年俄罗斯军改前的六大军区其中之一，参与俄格冲突的58集团军就驻扎于此。
伏尔加-乌拉尔军区：2008年俄罗斯军改前的六大军区其中之一，南邻中亚五国，西临北高加索军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