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沈云扬本就容色出众，在修真界有那么多崇拜者，纵然主要原因是他剑术高强，却同样有外形的加分。
顾景江怔然一瞬，突然偏过头去。
沈云扬本来等着他表态，谁知少年顿了顿，还是只憋出一句“我会努力的，师父”。
沈云扬早发现小弟子不善言辞，虽愣了一瞬，倒也不算惊讶，将溜溜达达跟过来的白猫抱起来，放进他怀里：“想抱就抱，不必想着到没到筑基。本来定下那么个规矩是想着让你有个盼头，若是因此有了压力反倒不好了。”
他自觉解决了两人之间的沟通问题，口吻轻松：“修剑与炼丹都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你今年还不到十六岁，各种机会都摆在你面前。不必担心修行资源的问题，有什么想法尽可以大胆去尝试，这点保障我还是能提供的。”
沈云扬一向想得开。
他是不可能对顾景江下手的。既然没能力歼灭敌人，不如把敌人拉拢到自己这边。
目前顾景江的问题不在修行方法上，而是时间实在太紧缺了。
沈云扬看出顾景江面对自己总是有些拘谨，索性不再每日都陪着他修炼，而是如平日一般，窝在洞府里。
系统经过一年相处，早明白过来，最初沈云扬只是用“毁灭世界”来吓唬它，并不是真的不在意修真界存亡，整只统也放松下来。
“你天天宅在屋里，不无聊啊？”白猫口吐人言。
按理说，社交是人类的正常需要吧？沈云扬的年纪放在整个修真界，算得上年幼，怎么就一点年轻人的朝气都没有呢？它想不明白。
“不想去。”沈云扬躺在榻上翻了个身，乌发有一半垂落在榻沿，随着主人的动作晃了晃。
他的洞府比之半年前，可谓改动巨大。只说这处过去修行的地方，软软的皮毛铺在玉榻上，可供他平躺趴卧，不像过去只能盘腿打坐。
系统没有人身，沈云扬也不指望系统能有人类的感情。
宅在屋里怎么会无聊呢？明明就是因为无聊，才会不出门吧。
现在距离虚空秘境开启，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了，沈云扬猜测师兄会找自己商议此事，而林奕恒也果然上门来问。
“这是此次前往秘境的弟子名单，内门加外门，一共五百人，你看一下。”林奕恒将一只玉简递给他。
沈云扬这时已经穿戴完毕，师兄弟二人隔着白玉桌，一边一个坐下，他方接过名单仔细翻看。
正常来讲，这事林奕恒根本不必给沈云扬过目。论职位，他是宗主，沈云扬连长老都还没评上；在师门里，他是师兄，沈云扬是师弟，林奕恒只需下令，教沈云扬照做就成了。
然而……
“上面不能再添人了么？离秘境开启还有一段时间，怎么这次名单确定这么早？”
私心讲，沈云扬是想等一等顾景江的。三个月，从炼气到筑基，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林奕恒笑笑：“这是赵殿主和孙殿主的意思。”
赵殿主和孙殿主都是宗门内靖竹一派的，在天极宗经营多年，修为不一定顶尖，势力却根深蒂固。
如今靖竹门下三个弟子还不到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在俗务上少不得要倚仗前辈，有些妥协是免不了的。
沈云扬拧眉，又很快舒展开来：以他的身份，想要直接插手名单是费些事，可私下带个人，还是没什么难度的。
“几位殿主最近可老实？有没有倚仗辈分压人？”他不干涉宗门事务，对几位师叔的心思却门清。
他们这一脉，从靖竹的师父起，就辈分大、年纪小。虽说传下来都是天赋不错的弟子，到底缺那么一点底蕴，旁支虎视眈眈也就不足为奇。
“还好，师兄目前还能处理。”林奕恒摆摆手。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事，因此敷衍一句就将话题岔开。
“你那弟子，真是故人之子，确认过了？”他追问，“目前我们占优势，也得防着那边搞手段。”
林奕恒一占宗主职位，二占师兄名分，天下间除了靖竹，也只有他有资格问这话。
沈云扬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个肯定的答案，林奕恒也就选择了相信他。
在沈云扬想来，顾景江即便真是其他势力的棋子，也不可能单单用来对付他们这一脉。如系统所言，天机不可泄露给旁人知晓，只有他和顾景江被允许窥得部分。
林奕恒此行提到两位殿主，沈云扬不自觉忆起系统主动告知他的一些信息。
前世天极宗元气大伤，竟然起于内乱。
沈云扬早在还年幼的时候，就隐约知晓师父将来会把宗主之位留给师兄。因此，他懂事起就离那位子远远的，从不做任何可能引发误会的事，就怕有人心思浮动，为了利益想要扶持他上位。
然而，如今他已经得了警示，是否该一改往日作风，插手宗内事务？又或者，哪怕向林奕恒透露一些内容，也好过纹丝不动？
事关重大，他难得有些犹豫。
三个月时光在沈云扬的思考中转瞬逝去，还没等他有所行动，虚空秘境即将开启的消息已经传到各宗各派。
这日辰时，天极宗五百名弟子等在护山大阵前，经长老们逐个核对后鱼贯进入云船。
云船是天极宗的飞行法器，驱动需要消耗大量灵石，平日存在宗主私库，经登记后方可使用。
此次云船的操纵者是个其他长老门下的弟子，修为金丹期，刚刚达到驾驭云船的要求。
他站在飞船入口，见到林宗主和北珩仙尊和领队的几位长老后恭敬行礼，待所有人都坐好后方才驱动灵力，发动云船。
庞大的飞行法器缓缓升空，逐渐没入云层。
船内分有不同舱室，几位长老自然在一处，剩下的弟子大多和同门师兄弟聚在一处。
此次要进入秘境的弟子，很多都是拜入天极宗时间不久的年轻修士，对从未见过的秘境满心好奇，便缠着有过经历的师兄师姐讲他们的见闻。
同个屋子坐的都是年轻人，谈起未来没个尽头，话题不由地就拐到了修真界剑尊——北珩仙尊身上。
“此次有北珩仙尊带队，我们应该都不会遇到危险吧？”说话的弟子面带忧虑，显然是听过不少故事的。
他身边的弟子推推他：“想历练就别怕危险。这么多人，北珩仙尊哪里看顾的过来？我听说前些年，烈焰门就有一个修士，因为仙尊袖手旁观，被妖兽活活咬死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静了静。
“不要瞎传谣言！”方才给师弟师妹们讲自己见闻的一个男修反驳他，“那时候仙尊也不过元婴修为，救了这个顾不了那个。也是老天有眼，才让烈焰门那个丧命兽口！”
他道：“烈焰门的那个，自身不过筑基后期修为，偏要去挑衅金丹期的妖兽！若不是仙尊及时赶到，被他带累的一个小队都得丧了性命！”
小舱室内一下炸了锅。这些传言都是道听途说，如今似乎有人知道内情，在场修士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妖兽的实力通常都比同境界人修高一阶吧？他怎么敢的？”有人表示不信。
男修冷哼一声：“就是仗着有前辈会去救他呗！”他带着几丝幸灾乐祸，“也就是遇到的是北珩仙尊，换了旁人不见得有那个实力。当时队里还有月影山庄的掌门弟子，也是被仙尊救了。要不是仙尊及时出手，烈焰门就等着月影山庄上门要人吧！”
“连月影山庄的卫师兄都打不过的妖兽，仙尊直接就制服了？”说话之人语带怀疑，“那时候仙尊和卫师兄都是元婴境吧？”
“你也说了是那时候，”师兄道，“现在仙尊突破化神，卫师兄还在元婴期，可不就证明仙尊要比卫师兄厉害？”
其余小弟子听了这番话，觉得很有道理，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前段日子，被人俊修为高还心善的北珩仙尊收入门下的顾师兄，一阵羡慕。
“仙尊不仅自身修为厉害，教徒弟也很有一套呢。”
“是呢，一年前顾师兄才拜入山门，如今都筑基了。”
“也有可能是服用了破境丹吧，一年筑基，听起来就不靠谱。”
……
正说得兴起，一道女声突然插进话来：“你们说的顾师兄，是北珩仙尊门下亲传弟子？”
大家谈性正浓，被打断的一名男修不悦回头，正要出声教训，却发现问话之人很是陌生：“……是啊，去年收徒大会被北珩仙尊一眼挑中收入门下的。怎么，你不知道？”
他上下打量一番，发现这人也是筑基初期修为，难得的是不过十五六岁，明显比舱内其他弟子年幼许多。
修真者在金丹境界后方可保容颜不老。也就是说，尽管修行能延缓衰老，但在金丹之前，修士的外形是差不多匹配年龄的。其中少年少女更甚，看容貌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十五六岁的筑基期……那男修见来人锦衣华服，所配宝剑一看便知是高阶武器，便留了个心眼，没因为对方年幼就口出恶言：“你是谁？”
少女，也就是名叫黎昉的女修开口解释：“我是岚宫弟子，此次与天极宗诸位道友一起探索秘境。”
她没有说全的是，自己不仅是岚宫的弟子，更是岚宫宫主之女。然而，她此次为拜师而来，若是太过张扬，未免显眼，于是便隐去了后面半句身份。
几名弟子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连忙拉她加入讨论：“呃，友宗弟子嘛，欢迎，欢迎！咱们这儿有几位金丹期的师兄师姐，你若是需要帮助，尽管开口！”
话落，拍着胸脯做保证。
岚宫在修真界名声不算顶响亮，不是因为实力不济，而是因为宫主为人雅淡，连带着整个门派也作风低调。
在座弟子不少脑子灵光的，略一思索，就明白来人身份恐怕不那么简单。跟着天极宗的云船走，这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位旁宗弟子就能得到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