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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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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夹在中间的白猫想要呼救,另外两个人却都没功夫搭理它。

    顾景江没想过自己会哭的。

    八岁那年义军举旗,一路势如破竹攻向都城,父亲作为当朝尚书被义军掳去,面见新王后自裁而死。

    顾尚书自戕前心中有愧,把年仅八岁的顾景江带到身边,语带欣慰地说:“为父食君禄,不可叛国。乾王……未来会是个好君主。他答应了为父罪不及妻子,好好活下去。”

    第二日,慨然赴死。

    那日以后,顾景江的世界天翻地覆。顾夫人和顾尚书情深意笃,将独子托付给身边旧人后追随他离去,自此顾景江身边一个亲人都没了。

    他乃旧朝勋贵之子,偏偏故国已亡,新朝建立——亡国人骂他叛贼之后,新国人又叱他是前朝余孽。

    顾景江遇到了最大的问题——父亲忠君殉国没有错,母亲追寻夫君离去也为人称道,于是所有人都来攻讦他吗?

    年仅八岁的顾景江已经跟着先生学了几年礼义仁智信的道理,所以才愈加迷茫。

    我有罪吗?是我的错吗?

    新君为父亲立了碑冢,夸他有气节;前朝皇子被封侯,日子照旧奢侈无度……

    没过两年,顾家的旧人走的走散的散,顾景江不得不亲自上街讨生活。

    好在那时候,已经没人知道他是旧朝的顾尚书之子,欺负他只有一个理由——他小,他弱。他多吃一口饭,旁人就要多挨一口饿。

    顾景江不由庆幸自己年幼时丰衣足食,体格强健。有人敢欺负他,他就不要命一般拼命打回去,倒也顺利长大,等到了拜入天极宗的一日。

    至于中间七年,一个孩童孤身求生有多艰难,自不必提。

    “师父……”顾景江在年轻男人怀里轻轻颤抖。

    这已经是他压抑过后的结果。

    大抵是对这世间从来不抱期望,因此哪怕被伤害也只是沉默地反击,唯有被人珍而重之地对待时,才会有受宠若惊的彷徨无措。

    他并不后悔那日救下少年,自然也不因为对方恩将仇报而愤怒。

    说到底,顾尚书忠君殉国,忠的是他自己的君,殉的也是他自己的国。

    沈云扬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扑弄得僵硬一瞬,好在还记得这是自己的便宜徒弟,方才没下意识将人推出去。

    片刻后他回过神来,像撸猫一般抚上怀中年轻人的乌发。

    半个月前,顾景江的发丝尚且有些粗糙,如今在天玑峰养了一段日子,已经变得如绸缎一般光滑了。

    到底是年纪轻底子好,加上洞府灵气浓郁,方有这么明显的效果。

    沈云扬虽然年纪小,但是在天极宗众修士中辈分极高,平日教导弟子也是言语纠正居多,更普遍的的是直接用剑招论道。

    似如今这般和人近距离接触,已经多年没有过了。

    哪怕隔着衣裳,属于活人的温软也清晰地传递过来。沈云扬有些不适,多重考虑下倒也没有将人推开。

    趁机从中挣脱的白猫看着眼前二人,圆溜溜的眼睛中满是喜意。

    它知道此次该如何让这二人有个圆满结局了!

    系统噼里啪啦打着小算盘:它怎么就忘了,前世两人多年后重逢,那时候沈云扬一颗心历经世事后早已坚硬如铁。若不是顾景江凭借强大修为,隐藏身份主动结识,怕是到死连朋友都做不成。

    然而如今的北珩仙尊……系统看着沈云扬有些生疏,却依然安抚怀中少年的模样,真心觉得此次任务完成有望。

    这时候这位主儿的戒心远不比前世强,对可塑性强的年轻人尚抱有拯救之心——

    “这是怎么了?”沈云扬到底不习惯这种接触,和系统传音,“就两瓶灵液,值得这么激动?”

    纵然系统是天道意识所化,对前因后果也不是全然知晓。毕竟它也只是一缕分神:“约莫是想起幼时经历了吧。”

    它只知道顾景江小时候过得很是凄惨的样子,具体发生了什么就不甚了解。毕竟此方世界只是一本小说,重要的笔墨都用来描述两位主角是怎样虐恋的了。

    顾景江已经渐渐平静下来,发泄完情绪后也有些赧然。

    虽然师父说过他与父亲是旧识,可是只看外表,也没比自己大上几岁。

    十五岁了,不可再冲动。顾景江这样告诫自己,重新端坐在座椅上,等待师父教诲。

    沈云扬终于能提起正事。他将两瓶灵液交给顾景江,告知他该如何使用:“这是蓬莱阁拍卖的木系灵液,比天玑峰的灵气浓郁不少。修炼之前摆到阵法起效的范围——”

    等等,顾景江的洞府还是单纯的山洞,没来得及布置阵法。

    他想了一下明日安排,补充道:“明日本尊布置聚灵阵,这样修炼效率更高。”

    说罢,他抽出桌上的宣纸,又将砚台摆好。

    这是隐晦的赶客——所有事情都说完了,你可以离开了。

    若是前几日,顾景江肯定就恭敬行礼告退了。

    然而,他突然想起楚师叔说过的话——

    “师兄平日冷漠,其实心肠很软的。”

    “你有什么话直接说,不要畏首畏尾,师兄不喜欢这样的人。”

    ……

    顾景江第一次认真去观察自己的师父。

    本来沈云扬破境就早,金丹之后外形几乎就不再变化。加上他天生一双笑眼,若不是剑尊之名传遍修真界,他不使寒光剑的时候,没人会觉得他就是那个传言中,一剑可劈山分海的北珩仙尊。

    此时天色未暗,然而沈云扬的洞府朝东,全靠着岩壁上的法器照亮。

    沈云扬想起拍卖会的见闻,斟酌着言辞,打算给楚羽去一封信——反正这事不着紧,没必要用留音石记录。

    他本来说好会给师兄妹二人带破境丹回来,如今食言,总该解释清楚才是。

    发光的法器将洞府照得亮如白昼,顾景江就这么下意识盯着沈云扬,直到他回过头来。

    “你怎么还不——”

    “师父要写信吗?弟子帮师父磨墨。”

    二人同时开口。

    顾景江声音平稳,喉咙却紧张得干涩。

    他想清楚了,自己只于修炼一途上勤奋刻苦,或许是能得到师父的夸赞与褒奖。但,若是想如今日一样,在伤心难过时有一个人能听自己倾诉,只努力修炼是没用的。

    虽然刚刚沈云扬没有表现出抗拒,但是顾景江感受到了。

    今日之事完全是一次意外,若是不做出改变,往后再想如此怕是不能了。

    不是为了北珩仙尊的庇护。

    只沈云扬今日一番话,加上收徒那日他驳斥了众人的“资质论”,顾景江就很想和他交朋友——朋友是做不成了,当一对亲近的师徒也好。

    沈云扬挑眉。便宜徒弟的请求出乎他的意料。

    修士修行为求长生,为求强大,衣食住行均有器物代劳,很少有人愿意用笔墨去书写信件——留音石多方便?

    注入灵力就可使用,除了只能听一次外几乎没有别的缺点——修行者耳聪目明,记忆力奇佳,这缺点也算不得什么。

    既然如此,何必浪费时间精力去学习一样没什么用的技能?

    沈云扬认识的人里,除了他自己没人会写信。

    转念一想,顾景江凡人出身,凡间可没有留音石用,自然是会这项技能的。

    “行啊,若是做的好,以后这事都交给你。”

    沈云扬看出了顾景江的紧张,只以为他是想讨好自己。

    这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顾景江的态度让他很是受用,也不在意把这样的小事分派出去。

    整个修真界中,想要结交北珩仙尊的人不知凡几,偏生有些人求人还没个求人的样子,这就让人很是不爽了。

    天极宗占了天下第一宗的名头,自然该拿出相应的风度来。平日在秘境中,旁的门派遇到他宗弟子有难,搭不搭手都没人会说,但轮到天极宗,救人就是应该的。

    所有人都默认这个规则,直到三十年前沈云扬带队,烈焰门一个弟子屡次找死后,沈云扬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妖兽吞噬——没人跳出来斥责。

    其一是那个弟子作为实在过分,其次……只看沈云扬的态度,若是有人发表异议,他不介意再次“袖手旁观”。

    自此,但凡是北珩仙尊在的秘境,所有人都老老实实,不敢再冒着风险去搏一份收益。

    他是真的不会救。

    听沈云扬答允自己的请求,甚至承诺了以后这份差事的归属,顾景江眼睛一亮。

    虽然后来家中突逢变故,但在他刚启蒙的那几年里,府上请的先生都是学高八斗的才子。加上家中阔绰,更是什么样的好笔好墨都用过。

    “弟子遵命。”顾景江上前几步接过墨块,加了一点清水,在砚台上缓慢打圈。

    沈云扬闲来无事,坐在一边看他的动作:“……左手磨墨?”他随口问道,“有没有觉得左手使剑要比右手利索很多?”

    为了防止用来握笔的右手酸累,文人们有时也会学着用左手磨墨,却是在无形中帮助顾景江增加了左臂的力量。

    顾景江动作不停:“……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小时候头疼不已的事情,竟然为长大后的修行甚至保命打下了基础,真是让人难以预料。

    沈云扬见他姿态规范不似没读过书,想起系统说顾景江吃了很多苦,暗自记下此事,决定找个合适的机会问一问。

    心情愉悦之下,他指点道:“闲来无事可以写些毛笔字,平心静气,有益于入定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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