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画第七章
“楚重阳你在乱说什么。”
魏佳雯因为被冤枉而憋红了脸,声音越来越大。
“我没动任何人的书!”
那一天很多人目睹了楚重阳把陈深的书扔到窗外,但奇怪的是教室里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魏佳雯辩解。
更奇怪的是无论魏佳雯闹出多大的动静,陈深的目光一直锁在楚重阳的身上。
是那种让人极其不舒服的目光。
至少楚重阳这么认为。
她觉得这目光几乎如同刀子一样搜刮着什么。
口罩下的嘴角隐隐作痛。
“喂。”
陈深瞥了一眼身旁的同学。
就算是使唤其他人的时候,陈深也一直盯着楚重阳,目光几乎要把楚重阳穿透。
“诶,深哥。”
被喊中的男生腾然站起身,活像是军训时被教官点名出列。
“把她书桌扔出去。”
“什么”
站起来的男同学踟蹰地看了看魏佳雯,坐在地上的魏佳雯瞬间脸色发白。
当男同学看到陈深的眼神后,立马不再犹豫地走向魏佳雯的位置,双手撑住桌子边缘往外拉。
“喂。”
陈深皱起眉喊住男同学。
“我说的是她。”
陈深的眼神依旧盯向楚重阳。
楚重阳立马抬起头再次看向陈深,口罩之上的一双眼睛慢慢眯起来,她转头看向搬桌子的男同学。
“你试试。”
男同学举着魏佳雯的桌子僵在了教室门口。
显然楚重阳和陈深同样都是不好惹的人物。
教室里一片寂静,后墙上的挂钟发出秒针转动的声音。
楚重阳觉得耳边那种笔摩擦着纸的紧迫感越来越重,心里的焦虑如同秒针般转动起来。
所有阻碍她走向第一名的人,都很让她厌恶。
楚重阳不明白自己的目标为什么这么难实现。
她只是想要第一名而已。
其他的都无所谓。
她想起昨天晚上林眉的眼神,还有那些带着无端意味的话语。
当时楚冈刚刚教训完她,林眉推开门走进‘书房’。
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禁闭室。
每次楚冈和林眉找她谈话,都会走进这间只有书的屋子,话语和光线一样闭塞。
‘我必须是第一名。’
这是楚重阳每次从那如同停尸房一样的书房走出来时的念头。
这样的念头越来越加深,最后变成了执念。
楚重阳带着这样的执念走向陈深,脑子里各种极端的想法都有。
她停在离陈深咫尺之近的位置。
陈深比她高很多,但楚重阳浑身散发的气场绝对不会让人忽视。
楚重阳长得是那种会让人很期待她笑起来是什么样子的类型,但满脸却只有冷漠和不在意。
那种刻在骨子里的高傲。
“我不管你是怎么考到第一的。”
楚重阳抬起头看向陈深。
“无论是正当渠道还是不正当渠道。”
楚重阳伸出手扯住陈深的校服外套往下用力拉,两个人脸的距离随之靠近。
“不想被我撕烂的话,最好不要惹我。”
楚重阳说这句话的意味是认真的。
比任何事情都认真。
楚重阳和陈深的眼神僵硬在半空中,教室里的同学几乎能听见空气中如同指甲划过玻璃的尖利声。
两个人近到能看清对方眼睛中自己的倒影。
陈深面无表情地和楚重阳对视,僵持了几秒后,他“唰”得甩开楚重阳的手站直身。
他走回自己的位置,几个同学早就自觉地把陈深自己踢翻的桌子椅子给扶正。
陈深不紧不慢地坐下,把校服外套脱下,伸长手臂,松开手——
几乎没给人思考的空隙,他手上的校服外套掉落出窗外。
就如同之前楚重阳扔掉他的书一样。
陈深看向楚重阳。
“脏。”
楚重阳不可置信地看向窗户,张开嘴正准备说什么,上课铃响起。
老师从前门走进教室,看到在门口站着的男同学。
“你举着个桌子站在这儿干什么?”
楚重阳因为上课铃定了一会儿后,继续往教室后排陈深的座位走。
陈深从书包里抽出一直放在侧兜的网球,抬起手,随着手腕的颤动——
“啪”得一声!
网球以极高的速度擦过楚重阳的侧脸飞击而出,猛然砸在教室前门。
站在前门的老师身躯一震,手上的书全都掉在地上。
楚重阳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脸。
疯子。
刚刚那个球几乎是擦着她的脸飞击过去的。
“上课了,同学们。”
站在讲台上的老师看着楚重阳咳嗽了几声,却不指名道姓。
陈深手上的网球一来一回地砸到地上,又弹回手里,发出让气氛紧张的响动。
“上课。”
他这句话是对着楚重阳说的,眼神却没有看向楚重阳。
仅仅是两个字,却让楚重阳察觉出某种说不出的冷涩。
回到位置上的楚重阳慢慢地攥紧自己桌子上的本子。
但过了几秒后,她立马拿起笔看向黑板记笔记。
陈深的态度根本不算什么。
陈深这个人也根本不算什么。
她只要盯着第一名这个位置就好了。
楚重阳写在笔记上的公式字迹越来越深。
她必须是第一名。
‘你必须是第一名。’
这句话昨天楚冈和林眉都和她说过。
只不过说这句话的时候,两个人的表情天差地别。
楚冈语气僵硬,就像是在某个陌生人讲生意,而林眉则是完全歇斯底里。
比起楚冈的僵硬,楚重阳更不愿意接受林眉的歇斯底里。
平日里的林眉永远是一副温柔的模样,就算是发脾气也是轻声轻语,但每次楚重阳的成绩退步后,林眉总是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昨天在书房,林眉用力地扶住楚重阳的双臂摇晃。
“楚重阳你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一个横空出现的人夺走第一名?”
林眉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嘶哑眼睛瞪圆。
“你姓楚,你是楚家唯一的女儿,是唯一的继承人,你给我争气一点!”
当时楚重阳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盯着书房冰凉的瓷砖地板。
楚冈刚刚那番后悔论已经够了,还要听林眉千篇一律的说教。
“楚重阳。”
林眉的声音再次矮下去。
“你坐下。”
楚重阳手指颤动,沉默坐到地面上,表情终于出现松动。
不再是平常的冷漠或是不把一切看在眼里。
而是低垂着眼睛的害怕。
楚重阳的童年的噩梦里一直会出现一条蟒蛇。
那乌黑的粗壮的蟒蛇如同女人的手臂一样缠绕着幼年的她的脖子,越来越紧、越来越紧,让她无法呼吸。
但那条蟒蛇却从不杀死她,而是如同寄生虫一样挂在她的脖子上,和她一起上学、放学、写作业、参加聚会
每每她做了什么不如它愿的事情,蟒蛇就会作力缠绕,让她经历濒临窒息的痛苦。
蛇冰凉的皮肤在皮肤上留下不可磨灭的颤栗。
每每做完这些噩梦,楚重阳总会焦虑地抓挠自己的脖子,甚至抓出刺眼的红斑来。
为了不至于被外人看出她的焦虑,楚重阳拼命地戒掉了抓脖子的坏习惯,但是每每那股焦虑再次袭上来时,她又会嫁接上瘾地咬着手指头。
那股冰凉的窒息。
想到这儿,记着笔记的楚重阳笔头一颤。
嘴角和后背都在隐隐作痛,像是被泼了辣椒水。
昨天林眉肯定站在房门外听到楚冈那些关于二房的后悔论。
以前林眉从来不会动手打她,只会
很久之前楚重阳就明白了。
其实童年的蟒蛇根本不是什么噩梦。
记忆中林眉的两只手臂如同蛇一样从身后缠绕上她的脖子,坐在地上的楚重阳身体逐渐颤抖。
脖子上冰凉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蟒蛇盯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
“你必须是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