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第 212 章
刚刚巡逻完的兵士们在营帐内暖了暖身子之后, 这位名叫宋大宝的校领导扭头问了一句传令官他们今日的安排，得到了烧砖的答案后, 这位兵长立刻眉开眼笑。烧砖这个事儿在冬天可是一件舒坦活, 在砖窑边上捂着对比打水、割马草、洗臭袜子等等而言这可暖和多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北军的军营里面悄悄地进行了一番改革，因为有一部分的人去发展旁的产业, 军队里面的日常活动人手便有些不够, 于是上头干脆下令这些活分一分，每天每个队都会接到一定的任务, 所有的事情轮着来, 人人有份绝不偏袒。
各小队完成自己的任务之后还要抽出一个人去给旁的小队进行打分, 各项分数的评判都有标准，谁用心谁没用心一目了然, 如此也杜绝了偷懒和推诿的恶习。
每一旬进行一番统计, 做到好的小队可以开一次荤吃个大肉菜。
这些事情原本都是有辅兵来做, 或者是雇佣村民，现在转为了由他们这些正式兵来做，兵士们却没有过多的怨言，因为现在军营里正在特殊状态中。
论理军营如果需要建筑材料的话，应当是向上头打申请，由中央直接调来物资，但是这一次他们北军自己烧的这些砖块却不是用来搭建营房的，而是为了搭建火炕。
唉, 说白了就是他们营在造猪圈时候鼓捣出来的烟道让将军有了灵感, 他们将军说猪能睡, 人也能睡。于是照着猪圈画人炕，又找了一些附近村子的砖瓦匠，便想试着过来搭建。
自然这些钱都是挤的公使钱库的，他们今年本身领到的钱就有限，将军还往里头贴了一部分资金的钱，作为将军手下的兵，他们都得领将军的情，故而他们这些日子都是自己能做一些就做一些，也好给将军省下雇佣人力的开销。
初时仍有种种的不适应，觉得细碎的活儿浪费时间，但是坦白说虽然杂事多，大家分着分着也话费不了多少时间，早上巡逻好之后做些事完了正好吃午膳。吃完午饭还要午休一会儿，下午正式出操进行军事演练。
而等到了下午，将军特地为他们请来了附近的书生来教他们识字，他们的最终目标是能够自己亲手写一份家书。
现在官家特地给他们这儿扎了一个驿站，兵士们的家书在经过专业人员的检验确定其中没有涉及到一些秘密消息之后，可以为他们免费寄回家乡。同时，家乡父老的书信也会一并为他们带来，虽然其中的运转周期很长，但是对于离家的游子来说已经足够珍贵。
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年的年过的一定没有去岁好，毕竟钱包瘪了，听将军身边的传令官说，今年北军和太平军要联合在一块举办一个联欢晚会，彼此派出一些兵士到对方的营帐里面和对方一同表演节目给对方看，轮流着来。
而且今年将军特地走了关系为他们起来了京城中一个特别有名的戏班子要为他们演一出戏，就是为了能让他们热热闹闹得过新年。
之前下发的询问兵士们的特长就是为此目的，也因此大家发现了，身边能人藏了那么多能人。
宋大宝原来就有一个兄弟，在从军之前是当地的一个画匠，这小子立刻就被将军调走了。
将军对他的要求是画一些军队的日常生活图，据说日后要制成小报寄给他们的亲人看呢，也给他们的亲戚看看自己的儿子究竟是怎么当兵的。
嘿，你别说那小子现在天天捧着个画板到处走走看看，有不少兄弟还特地跑到他面前去，要求他将自己给画进去了，可得意啦。
还有一大兄弟，之前一直藏着掖着，也就是调查的时候大家才知道这家伙居然会绣，一群糙汉子这才发现这小子其实一直背着他们给他们缝补衣裳来着。怪道他们的衣服比起旁的队总是体面得多。
只是这小子觉得自己会这功夫有点丢人，怕被他们笑话所以就一直不肯说，都是老爷们大家也没发觉，这次可不一调查就把他给查出来了，立刻就提去了针线房去教授一些娘子们该如何缝制冬衣还有护膝、手套。
说到这护膝手套据说也是汴京城里面传过来的，一开始是给城里内的那些娇贵小娘们用来保护膝盖，防着他们玩冰时候给摔倒弄破膝盖咧，后来还是他们将军慧眼识珠，找人弄来了几副护膝，在外头裹上了兽皮，往膝盖上头一塞挡风的效果可好，要说这冬天旁的不说，骑马时候膝盖那是真疼。
这大兄弟还同他们说，将军让他给缝了几个代表级别资历的花样，以后可能会将从军的年龄和军衔直接给佩在军装上头。以后彼此之间一个照面，就能知道对方的军职，哎哟，那得多神气。
宋大宝觉得这个好。
实不相瞒他今年刚刚升了小半截。
正好到了能够佩戴军衔章的等级，虽然还不知道这花样是啥模样，但是想一想旁人都没有的，就自个儿有得多神气啊。
宋大宝带着自己的兵一路去了河边的砖窑，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过来帮忙了，他轻车熟路得分好了工。他本人作为这支部队的小领头，也跟着一同干起来，这一支队里面的所有人都会被安排工作，如果他偷懒，那他手下的兵就要做的比别人多。
宋大宝是一个心疼手下兵的好领导，而且他也觉得旁人都看着呢，他在那空着手多难看。
他们多做一些，做得快一些，等到过了年，太平军的那些痞子兵们来的时候看到他们这儿能睡个暖炕，可不知道得多羡慕呢。
嘿嘿，想想就觉得到时候很爽。
宋大宝心心念念的军衔章毫无疑问又是夏安然提出来的一个概念。
柳娘在此扎根已经有了快一年，此间断断续续也送过来不少消息，从其中种种迹象来看，夏安然很快发现了这一支军队里面出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没有荣誉心，得过且过，混日子的状态严重。
可能是宋军独有的状态和制度导致，也有可能是性格、大环境影响使然，在夏安然看来从柳娘的视角便觉得这些兵哥太过“佛”
一个国家最血性的人都佛，谁来斗？
这是一支由有庞统所率领的军队，毫无疑问已经可以说是大宋国的尖锐的军就连他们都是如此，便不用说旁的军队了。
等夏安然细细询问了白锦羲军中的日常事务和各项制度之后，再与他记忆中的各种军队制度横向比对后，他大概发现了其中的问题所在。
第一点，他们没有日常任务。
做日常是一种很枯燥，但是最能够提高人归属感的事。
小到游戏里面的每日一打卡、班级的值日生，大到每日的巡查、习惯动作的养成，其实它的本身目的并不是说真的就缺了人去做这些事情，而完全是因为通过这样的方式增强个人对于集体的归属感，以及用你的身体去形成某项记忆，到最后形成一种自然而然。
最主要的是，在军营，这样的群体活动也能够在增加团体协作能力，彼此之间互相检查也能够增加小队对于同僚之间的熟悉程度。熟悉你的战友，信任你的战友，才能够在挣上战场的时候，将自己的后背交付于对方。
其中还有另一个重要因素，那便是让兵不要过于空闲。
士兵无所事事便容易瞎想瞎说，极其容易引发军中恐慌，而且长期的一个无趣的环境容易让士兵们失去谈天的乐趣，进而产生心理疾病。
日常任务和检查中发生的那些事可以给他们提供谈资，良性的竞争更能激发军队的向心力。
最关键的是，如果一个军队在如今习惯了日常任务，在其上战场的时候他们继续进行日常任务会让他们有安心的感觉，这会是是一种维持士气和稳定情绪的好方法。
譬如现代军队出战前就有一整套规制动作，这些动作在平日里他们每次训练出行时候都会做，无形中就会给他们一种感觉——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每次都这样。
这种平和的心态能够帮助军队稳定心态。
日常任务是稳定，佩戴在身上的军衔便是荣誉，也是督促。
当你在身上佩戴了象征着自己所有骄傲军衔章的时候，你也必须要负担起随之而来对你的监督目光。
要偷懒？要逃跑？低头看看你的军衔。
看看你身旁的普通兵士。
他们都没停下，你能做的比他们更差吗？
他们都没逃，你凭什么逃？
你如果连他们都不如，你凭什么能够有这样的军衔？
这些拷问会不停地鞭策着你持续向前，变得越来越好，于是他们便会形成军官的示范效应。
古今中外，军官的带头激发士兵勇气的有效方法，而且军官的存在便是定心石。士兵会有一种潜意识的感觉，领导所在的地方一定是最安全的。
领袖的离开哪怕的确有战略需求，对于士兵来说都会有一种——这儿要被抛弃的感觉，但是如果基层军官能够保持稳定不动的状态，便可以最大程度得稳住军心。
因为在士兵们的心中，哪怕是朝夕相处的基层军官，也会觉得他们知道的比自己多，没人不怕死，也没人会去送死，军官留，便是说明此处为安全的。最后即便是送死殿后，心中亦是慨然。
荣誉、责任、坚忍、纪律。
哪一样都不是轻松得来。
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如今宋国已无装备碾压，如果军队再疲软松懈，可不就是要变成砧板上的肥肉了吗？
于是，夏安然出策，白锦羲筹划制定，在规则的范围内，庞统的军队悄无生气得开始了一番改革。
改变的结果如何，还要时间来印证。
北边的变化悄悄开展，今年的汴京城中突然流起了一股特别的风俗叫做贴门神。
门神这个概念其实早已有之，最早一般是由庙宇中请来的神符，以驱邪避灾之用。
后自唐朝印刷术起，加之唐皇若干传说故事，祀门之时便渐渐有了人家请来神将镇守。
而宋印刷术大盛，民间自由度、阶级差异性降低，民间工艺艺人亦是在此道上用了心，自宋元之后，门神更是彻底放飞，到了喜欢谁谁就能当门神的地步。
但今年汴京城流行的门神……和以上都没什么关系。
元月一日，笔名为沈七的作者出了一本话本，《三国英雄传》的话本全集。
其实当日这本书在开售的时候，只是引起了小范围的购买冲动，毕竟之前此书全文已经在报刊上进行连载，有心人士均可以通过制作剪报的方法收集齐一场本书，除了真爱粉和有钱人谁都不会去买精装版。
这又不像是某某大家的诗集，平日里面总会遗漏几首且有收藏意义，说到底这只是文坛鄙视链底端的话本而已。
然而购买书册的客人们惊奇地发现，到手的《三国英雄传》外裹了一层素色纸包装，内行人只要一摸就知道这纸面当有防水之用。如此包装，看着便有几分大气和整齐，一读书人心中寻思，他左右看看，见到这包装边上竟然有一椭圆形小凸起，这是甚？
他心下好奇，随手一揪，便听撕拉一声，沿着一条整齐一边外头的纸张便被齐齐撕开，切线带着些锯痕，倒是撕得整整齐齐，好生有趣。
书生有几分兴味，他翻来覆去看了看，谁知就随着他的动作，书册里头掉出了两张折叠起来的纸张，书生咦一声，蹲身捡起便甩了两下。幸亏今日不曾下雨，纸张亦是没有沾灰，他单手将之捻开，里头是黑白的人像图，他怔了怔，赶紧抖开。
直往上头一看，随后倒吸了一口气。
他拿到手上的正是一张黑白的策马郎君，便见他眉目俊朗手持长戟，马匹四肢翻飞，踏云而行，再看右上角，赵云，字子龙，常山人。
哦哦哦！！是赵子龙啊！这人赶紧展开另外一张。
这位正是脚踩俊勇黑马手舞巨型长戟，头戴雉鷄冠的男儿郎，眉目间倨傲风流之意尽显，再一看右上角，吕布，字奉先，九原人。
这书生倒抽了一口气，他喘了喘，没能忍住立刻让同行的书生将画册展开，同行之人的运气没有他好，送的纸片所绘乃是黄盖和黄忠。
汴京城中只有这一处售卖点，在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立刻意识到每一册书里面所赠送的这张纸片都不太一样，很快也有人发现这两张纸片如果展开来的话，是可以一一相对的，
这，这家书局也太良心了吧？莫非是把每个英雄们都印了一遍？
咳咳，实不相瞒，他的偶像其实是郭嘉来着。
这书生视线逡巡，耳力发挥到了极限，就想要听听周围有没有人抽到郭嘉。
他们来的是最早的一批，此时店铺刚开，正常买到了书的人吵吵嚷嚷之时，店铺中的一个郎君正举着一张大幅的彩纸踏出了店门，见到门口这些买了书的人还没走他也小惊了一下，待听他们叽叽咕咕在讨论小画片的事立刻就笑了。
他说“诸位，这不是画片来着，是门神。”
说着他就在门口的板子上头糊起了浆糊，然后将大纸往上头一压，刷子几个压平之后侧步让开，门口的人立刻凑了上去，原来这些书内的纸片是随机插入的。
海报上头说还有彩色版典藏版呢，英雄共有三十人，一书两位，可以当做海报、书签、当然当做门神也没问题啦！
众人看了眼匹配的列表，基本都是一个名气大的搭配一个名气小的，像第一个那样能够抽到吕布 赵云的这一个组合已经非常的幸运了。
当下这位书生立刻感觉到周围射过来的目光中充满了贪欲，他肩膀被人一下子按下，有人凑过来对他说“郎君可要更换？我用典韦换你的吕奉先可好？”
愿意特地来买一本书的基本上都是这一本话本的忠实读者，但凡知晓三国历史之人，心中不可能没有偏向。
三国里头抽到了自己讨厌的阵营这可怎生是好，官方又不开放出售模式，要么换，要么就重新买一本再抽。
这样特殊的促销手段简直前所未有，等日上三竿汴京城热闹起来之时，城中往来的市民便惊奇地发现这一书局门口热火朝天，这些人都是不要钱一样得疯狂买书，有的还一买就买了数十本。
而伴随着门口偶尔有抽中彩色ssr门神的书生的尖叫，将气氛烘托得更加火热。
彩色ssr其实就是黑白门神的上色版本，但是比起黑白的要精致得多，身上的铠甲、马镫、红缨每一处都被精心染色，边上还有配人物诗，就连纸张都要高端上一些，确实有收藏意义。
更何况这还是白送的。
第一个抽出彩色年画的英雄是关羽，这位买家立刻遭遇到了喊价，最后居然是以十贯钱的竞价成交，一下子无论是为了收集的，为了倒卖的均都涌向了书局。
因为采用的是封住面皮的方法，所以谁也不知道到手的门神像究竟是哪两位，有钱人自然多买几本，但是玄学这东西十分微妙，有些人买了十本，下一本被人随手抄走，那一本就出了他心心念念的人物，恨得人捶胸顿足之余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继续氪金。
这一刻，大宋国的人民感受到了被非酋统治的恐惧。
店家这边也没有意料到首次面对这种营销方式的汴京读书人们爆发出的疯狂，最后连限购令都挂出来了，还是没能挡住在开业第一天的下午就面对了售罄的窘境。
等这一日结束，整理战果的读书人们尴尬得发现为了集画，一不当心就买多了，咳，主要是最后抢购和限购的怂恿性太强……这，这多的书存着也没意思，不如送人。
送完了一圈同好之后还有剩下，又送了家里的亲戚长辈。
等送完之后再看看自己的年画，再想想别人抽到的那些……书生们想了想打算还是要和人再去换一轮，最喜欢的英雄还没到手呢！总觉得心中有一个大大的洞在往外头次啦次啦得冒着寒气。
要，要是换不到……再买一本？
就再买一本，说不定就抽到了呢！
书生悄咪咪得摸了摸自己存下来想要买熏香的钱。
一册书不同年龄层段的人看到的是不一样的，年轻人看到的是将士的快意恩仇，而年长者看到的是每一个首领将士背后阴谋算计、明暗交锋。
白话版的小说书通俗易懂，大宋的识字率非常高，几乎人人家中都能将其读透。
原本小报上的受众很浅，尤其白家的小报更是在南方比较出名，如今汴京城自然有人压根就没看过这册数，这种老粉带动新粉的骚操作让内行人目瞪口呆。
但是无论如何，《三国英雄传》极其门神小像们在正月刮起了一阵旋风。
收集到的门神贴画很快被读书人们贴在了大门小门之上，往来之人一眼看到立刻就定住了目光，尤其是个别人家门口贴了两张门神的，还是最为热门的诸葛亮、关羽、荀彧、郭嘉、周瑜这类的，让知情者看到的时候眼睛都绿了，就恨不得冲上去撕下来挂自己家去。
……咳，若非边上有人虎视眈眈，就要放纵一下内心的小恶魔啦！
而不知情的人见这些人家中的门神这般别致，自然也有凑近看，一看上头的小词里立刻就品得津津有味。
人物画上头的小词都是夏安然找了柳永约稿的，这位夏安然的灵魂之交正在洛阳混的风生水起，夏安然作为他的伯乐，消息一传过去，柳永刷刷刷翻完了《三》全书，立刻提笔给他送来了三十首质量上佳的小词。
一并的还特别赠送了《三》全书的扉页，把夏安然给感动坏了。
在北宋时候的三国史还没有进行歪曲，曹魏政权才是正统政权，所以曹魏的粉丝们也并不少。加上夏安然作为一个作者，在书写时候难免进行的部分美化，使得郭嘉粉，曹操粉丝群特别大。
这些日子上朝之前夏安然坐在待漏院中还能听到相关的玄妙之语，但是作为士大夫阶层，他们最在意的反而是——为什么没有曹操，刘备，孙策的画像！
咳咳。
官方解释是，毕竟文官、武将作为门神也就算了，如果让帝王为你守门……嗯……不妥不妥。
这样的解释很快就被接受，但是随即而来，自元月开始汴京城内的门神生意便遭遇到了巨大的冲击，人人都以悬挂三国版门神为荣，并且立刻引发了彼此之间关于派系的争斗，同时也出现了人物的歧视链，彼此攻击对方的门神。
众多御史大夫对于民间的这种风向有些不安，尤其在发现自家的熊孩子把他们不喜欢的三国人贴上大门的时候，简直感觉一阵窒息。
“官家，此为大不妥也！”一个臣子满脸沉痛，他以长篇大论向着赵祯解释了一下民间情况，然后又想满脸兴致勃勃的帝王说了这样的危害。
理由很简单，曹魏是正统政权，蜀汉也算血缘正，你说说东吴算是怎么回事？
东吴那就是妥妥的叛臣啊，偏偏那该死的画师在画东吴的时候精心了不少，尤其是那个周瑜和孙策，闺女都把这二人的像贴在自己闺房门口了，一问闺女都不知道这两人是谁，是家里的儿子挑剩下的就给她拿来，贴门上只是因为此二人长得俊。你说说这算个什么理由！
闺女还说贴门上的意思是愿长得不如此二人者莫要入门，一并对他提出要求不想嫁给长得不如这两人的郎君！
简直，简直有辱斯文！
赵祯被他说得一愣愣的，但是作为一个也有个闺女的男人，当他听到这位臣子声泪俱下说了惨痛经历的时候，面上也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表情。
“这……卿觉得，当如何？”其言下之意便是，民间的爱好……咱也不能管那么多啊！
“吾等当勉力改之。”这个臣子默默擦干净了满面的泪水，露出了坚毅的眼神“官家，我等当发布官方门神，择选我大宋良臣猛将，请其为我宋臣民守国安家。”
这一刻，众大臣们再也安静不能，纷纷用着充满各种意味的目光投向了他。
赵祯也沉默了，他的眼神微微往边上漂移了一下，看到了眨巴着大眼睛的夏安然，轻咳一声“只如今距离十五不过十日……”
如果要重新绘画、制版、上色，要想做门神应当来不及了吧？
对于这一点，臣子们纷纷表示完全没有问题啊官家，大家可以群策群力啊，这么多能干的臣子呢谁手里没有几个绝活？
何况门神只需画出□□，人物画像比起风景画要简单得多啦！唯一花时间的就是做板子还有上色，没事，大家加个班就好。
加个班！！
当下就有不少人不满了，今年是年初五，为了应对一波又一波的使者，其实大家都已经加班到今天啦！原来接下来的几天使者们自由活动了，除了相关的监视……啊不是，保护人员需要看着的，大部分人都可以放松休假过年去了，就此人轻轻松松一句加班便要大家放弃珍贵的休假！
便见这人慢吞吞得吐了一句“只是如今有一大难，难解也……”
那个大难题便是——
大宋第一年的门神人选，选哪两个？
真是一个好问题。
臣子们眼神纷纷犀利了起来。
以臣子为门神此事在唐朝已有先例，一为驱邪，代表人物为钟馗，二为褒奖，参考魏征秦琼和尉迟恭。
但是如今按照此人所奏，毫无疑问是一种是对于忠臣的褒奖。
哪怕说起来是为了驱邪镇鬼之用，但刨除表象看本质，其便是将其画像挂在千家万户，这是多么大的殊荣！
这年头，能被人挂在家里的，哪个不是大人物鸭？
朝堂中的声音立刻分成了两半，一则是为武将打call，另一个自然为文官。武将的理由十分充分：门神贴在门上，取代的是神符的地位，而神符的本质作用是驱疾辟邪，要有这样的效果，软绵绵的文臣有用吗？
文臣们眉头一皱，门神作为一个家庭贴在大门最外面的东西，展现的便是一家之风骨。
以睿智的文臣为门神，自然可彰显其精神面貌，而且也能够给家里面的小孩做好榜样……
武将们立刻反驳：你怎么就知道这一家人的梦想是做一个文臣呢？
文臣眼神轻蔑：不然呢
朝堂之间立刻乱成一锅粥。
这些人如此争论自然不仅仅是为一个门神之争，而是文臣和武将之间的又一波分蛋糕之行。
近一年以来，朝中的臣子们都已经看出了帝王有重用武将的迹象，虽目前为止，帝王对于文武系的改革，尚未触及其根本，也没有贬低文臣们的地位。
但是文臣自然不会对此情掉以轻心，他们自然清楚帝王如今不过是羽翼未丰，故而不曾动作罢了，自亲政以来，年轻的帝王年年开科举择亲信，前些日子种种行为亦是提拔了一伙新人驻地方，司掌当地政权，其目的已是十分明确。
他们自当防患于未然，今日之争半真半假，其实多少也是想探得一丝帝王的真心，所有人都在等着帝王开口的第一句话。
正当这些人吵得热热闹闹时，忽然就看见在朝堂上不太发言的平南王款款走出。
青年风姿俊逸，着亲王朝服更是贵气逼人。
便见他他冲着帝王躬身一拜，众人心知不好，果然就见这个朝堂上的新晋搅屎棍慢悠悠得开口说“陛下，我大宋子民，有皇权庇佑，正□□皇，虽偶有小妖小魔亦是有天师降服，故而若由双武将镇守，未免有大材小用之嫌，”
“只是若全用文臣，又难免护佑不够。常言道，文武搭配，干活不累，不若请一文一武，共鉴我大宋盛世事，共守大宋百姓之安宁。”
哪来的这句常言道？
平南王你张口就来一句瞎编的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说完这一番话，夏然便感觉到背后的视线就像小刀一样的一下一下往他身上扎，对此他表示一点都不痛，挺美好的。
门神这件事情到底确实出于他的意料之外，夏安然最早定出做这些小画像当做赠品的时候也没太多的想法，就是想给自己的小伙伴们搞一个帅帅的画像，万一可以流传到后世，也能丰富一下中小学生的历史课本，毕竟现今传世的各种画像都太恐怖啦。
没想到画都约好了，做雕版时候的匠人们却告诉他家里面除了祖宗之外，一般没谁会往家中挂一个旁人的画像。
这可让夏安然为难极了，画师们都交稿了，他也觉得十分满意，若说废弃了也太可惜啦！后来他便灵机一动，将其做成了后世的门神大小，还吩咐将人们雕刻时候分阴阳，一左一右面相对。
没错呀，家里面除了挂祖宗画像之外如果说还会挂谁的，那妥妥的门神啊，简直送分题。
而且现在的人家可不是只有一扇门，总门偏门旁门小门可多得很，若是怕外人看见，便在家中小门贴上一对，多实用呀。
送周边都带着实用性的，还能有谁比他更体贴吗？
至于什么限定、随即、搞定、彩绘……咳咳，那什么，促进一下消费吗，毕竟都是钱呀。
忙着养牛买地的夏小喵在内心啪啪啪得搓着猫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