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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北宋(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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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凤的双修自然不是指十八禁的那种双修, 毕竟这是一本严肃的正经小说,又不是连载在某些奇怪网站上头的奇怪小说。

    他所谓的双修指的是有人以内力灌入夏安然经脉之中,引其推动其本身的内力进行大运转, 因为彼此功法不同,夏安然又是完全的新手没有记忆, 如此之举牵引方自然要劳心劳力且无半分好处, 是完全的义务付出。

    而对于夏安然而言, 他人的真气入体想要伤害他亦是轻而易举,不是能让他全然放下信任之人不可为之。

    不过好就好在夏安然体内真气中正平和,看得出他修习的应当是正统武学,且有名师指点,循序渐进, 所以体内真气在失控至今尚且不曾反噬。

    也就是说这一团真气勉强能算是湿火-药,撒着水,虽有危险性却并不算紧急, 夏安然对此倒也不是很紧张, 毕竟武侠世界有三宝:下蛊、毒?药、限你三天破案。

    他这种情况……比起这三宝压根啥都不算。

    而且比起体内不太乖顺的真气,他方才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想到了一件更为重要之事。

    他猛然间站起,陆小凤疑惑得看着小伙伴在甲板上来回踱步, 面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凝重, “怎的?你想起来什么记忆了?”

    “不是。”夏安然顿下脚步,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 慢慢得笑了出来, “只是方才陆兄说的一句话,让我猛然间串起了一件事。”

    他疾行两步,凑到陆小凤耳边说了一句话。

    “易容?你说……白兄?”陆小凤两眼睁大,整个人都有些傻,他惊愕得看着负手而立的青年,后者表情严肃,直视他的双眼中带着认真。

    “白兄自从上船后,在下便觉异常。”夏安然靠在船沿,背对江水,视线所及之处均是一片宽敞,今日有西风,大船张开了船帆借风而行,除却舵手和几个船夫需要把控方向操纵船桅之外,大部分的船员都入舱歇息了。故而以他视力所见之处,并无他人。等确认如此之后,夏安然的嗓音压得很低,语速却很快,他将自上船后种种不同之处均都告诉了陆小凤。

    首当其冲便是——

    “气味?”陆小凤皱眉深思,他仰着头仔细回忆白锦堂身上的味道,但是作为一个正常的大男人,大家又是在不便清洗的船上,平日里大家都会有意识得保持距离,所以他还当真没有注意到白锦堂的气味。

    ……居然会注意到别的男人身上的味道啊……

    从来只关注小姐姐的陆小凤表情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

    夏安然没有注意到陆小凤微妙的小表情,以及他状若无意后退几步的动作,他正思索要怎么给陆小凤形容那人的味道呢。

    “白大哥寻常时候的味道要更……包容一些,但是船上这个,会更冷一些。我本以为是白大哥换了香丸,且熏得过了,但是今天,我与他贴身而过,闻到的味道,不是白大哥的味道。”

    夏安然的杏眼圆睁,他试图将这其中微妙表达出来,再抬头时便见陆小凤同他隔了四五步,神色却是极为严肃的四分慎重六分怀疑“除了这个……可还别的呢?”

    夏安然眨眨眼,觉得二人这个距离说话太容易让人听了去,于是又走近了些 “他一直同我隔开四五步说话。”

    “你说,白兄在刻意与你保持距离?”陆小凤止住了差点也想后退的步子,有些狐疑,他努力回想,却没能抓取到那一点蛛丝马迹,但他自觉这应当是夏安然的错觉,毕竟在船上长途旅行,保持距离合乎常理。

    但是青年微微摇头。

    他澄澈的双眸中闪耀的坚定让陆小凤将揣测咽了下去“最重要的一点,是声音不同。”

    他面前的年轻人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圆润可爱的耳朵“我的耳朵,比我的鼻子更好。”

    夏安然双目灼灼,“他借口感染风寒,同我保持距离,又以浓香遮住了其本身的味道。”

    “只要隔了稍远一些,又有风寒咳嗽鼻塞为掩护,那么声线不同自可解释。”

    “但是,我还是听出来了。”

    “他们二人,声线不同,足音亦是不同”

    “只是此人模仿的极好,安然初时并未发现……直至前几日。”

    陆小凤顿了顿,他细细思索,忽而展颜“可是羊毛那一日?”

    “是。”

    “羊毛腥臭,但那几日白大哥称是染了寒气,他不同我们共同用膳,便是以没了味觉,吃饭不香,怕影响我们的食欲为由。”

    “但是那一日,他做了一个动作。”夏安然将折扇缓缓打开,以扇顶轻轻搭在自己鼻尖处。

    正是这个动作,让他对这人产生了怀疑。

    他笃定道“此举为本能,他应当自己都未曾察觉。”

    “会嗅扇,是因为白大哥的扇子上也有熏香,他想以扇香挡住屋内腥臭,只是若当真如他所述自己风寒以至失了味觉和嗅觉,根本不需如此。”

    “撒谎的理由便是要隐藏自己没有感染风寒,他是个健康人的事实,既然未曾感染,那么他声音忽而变化,就十分可疑。”

    “他不知从何处知晓景熙嗅觉、听觉都极佳,为了瞒过我,便用了这一借口。”

    “而为何要骗过我……吾思来想去,便只有有人易容成了白兄的模样,替了他的身份登船这一理由了。”

    “当日白兄其实就在船上,所以船队才会正常起航,没有等待白兄。”

    “既如此,吾见到的那人轻功登船,然后取白兄而代之,为避免两个一模一样的白大哥见面,船上应当还有那人的同伙,于起航忙乱之时,挟持了白大哥。”

    “唯有如此,此行事方才可以神鬼不觉。”

    而且,他将时间把握的极佳,选在了陆小凤登船之前,如此他的轻功腾挪,才不会让同样会武的陆小凤生疑。

    这一刻,夏安然感觉自己被古往今来诸多推理大拿附身,自觉在这个同时有陆小凤、包青天两个推理命人的世界里头,自己也算是不负笼罩世界的推理之光了。

    就连陆小凤显然都没能想到夏安然能抽丝剥茧将种种奇异之处理出,最后得出了如此离奇却听着有些道理的结论,他摸了摸鼻子“我知道了,等到今晚我会想办法探上一探,你今夜可小心些,莫要出船舱。”

    见夏安然点头答应,二人均都心事重重,只因一件很可怕的是——若是这人扮作了白锦堂的模样上了船,那么真正的白锦堂去了何处?

    白锦堂,又还活着吗?

    从陆小凤口中得了承诺的夏安然在这一天夜里坐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他靠在舱门背后,努力倾听外头的动静,只是今日一切都很平静,直到天光破晓也无甚反应。

    夏安然捏住了自己的手。

    他虽相信陆小凤的能力,但是也怕陆小凤被人有心算无心所暗算。

    这个有易容术的世界真的是太讨厌了。

    他咬紧牙关,拿起了身侧的防身木棍,只因他耳朵一动,已经听到了从远处而来的脚步声。

    那是陆小凤的走路方式。

    他等了一会,自己的房门被轻轻敲响“夏弟,是我,开门。”

    那人顿了顿,见里头没有动静,笑道“好吧,暗号是,得得不是多多。”

    门外的陆小凤是用粤语说的这句话,这里满船会粤语的只有夏安然一人,这是二人之前说好的暗号,就是怕陆小凤也被人伪装。

    当然,当时跟着夏安然学这一句话的时候,陆小凤也是拗了很久的舌头。夏安然手上有陆小凤给他的传信烟花,如果今日陆小凤不归,那么夏安然就会点燃报信,至于点燃后的后果,陆小凤没说,夏安然也没问。

    大家心知肚明即可。

    待到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听到了里头家具挪动的声音,足足响了有半盏茶的时间。

    陆小凤不由苦笑,这小子究竟堆了多少东西在门口。

    等门被推开一条缝,青年清俊的面容被露出的时候,他透过那一条缝以及屋内乱七八糟的家具知道了答案——全部。

    夏安然把床都拖过来了。

    他不由一阵失语,见青年人紧张又心急的模样,挥挥手示意自己不进去了,反而让夏安然跟着他出来。

    两人一鸟边走,他便冲夏安然解释昨夜发生了什么。

    夏安然的推断对了,但也错了。

    他们见到的白锦堂,的确不是白锦堂。

    或者说,不完全是白锦堂。

    听此之言,一时间双重性格一词在夏安然脑中闪过,但是当推开门后,他发现事情比他想的简单一些……也更复杂一些。

    屋内坐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男人。

    都是一袭白衣,面容俊朗,只如今一个持扇靠墙而立,正含笑看着推门而入的两人,另一个坐在矮榻之上,指尖捏着一盏茶盏,一手懒懒撑腮,看他的眼神明灭不定。

    二人相貌相同,但是如今坐在一块,便可一眼分辨。一个气质温煦,看着极好说话,另一个此时姿态悠闲,只如那斑斓猛虎一般,只是看着懒洋,实则凌厉无比。

    白锦堂是双胞胎。

    这个最简单,也是最让他没有想到的结论,如惊雷一般劈到了夏安然的脑中,震得他嗡嗡作响。

    他之所以完全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正是因为白锦堂口口声声说自己有个年幼许多的弟弟,自己又是长子,他便全然没有想到他还有个双胞兄弟。

    一时间室内安静无比,陆小凤轻轻将呆滞的夏安然推进去,然后关上了房门,他有些尴尬得摸摸鼻子“就是这样,我昨晚看到的……咳。”

    这一刻,

    夏安然简直羞耻得要把自己挖洞埋进去。

    啊啊啊啊!!!

    他,他昨天和陆小凤脑补了那么多,谋财害命、见财起意、贪图家财等等戏码全在两人的脑补中被完善,他一路脑补到了此人的野心巨大所图非小,甚至想好了到时候要怎么拆穿怎么搏斗云云。

    最后二人都觉得这是一场

    但是就是没想到这两人是双生子。

    人家双生子在自家地盘交换身份玩有问题吗?没有啊!完全没有啊,法律又没规定双生子一定要都出现在你面前。

    虽然这两人明显是在隐藏身份,但是只要没干坏事,那就是人生自由。

    夏安然站在那儿,红晕一路染到了耳根。

    见他如此,白锦堂扣上折扇,走到夏安然身边,对他一揖,见夏安然后退了好几步,就快要贴到门板上,他笑着摇摇头,“夏弟勿须如此,在下并未责怪夏弟,相反,还要多谢夏弟费心。”

    他笑得很温柔“这世间哪有因为旁人关心却反过去责怪对方的道理。”

    见夏安然脸更红了,他索性手一扬,请二人坐下,夏安然缩在陆小凤身边,他视线左右转转,心中虽是浩气,却还是没去探听这对兄弟为何要假扮一人,又是何时开始假扮一人的。

    白锦堂先为二人点茶,然后他向这二人介绍“此为我二弟,白锦羲。”

    夏安然说不出话了,他视线直直与那也在看着他的男子对上,一时之间,此人的名讳在他脑中回转。

    白……白锦羲?

    陆小凤静静得凝视着吃惊模样的夏安然,说道“是,我昨日听到白二弟名讳之时也被吓到。”

    他双目锁住夏安然面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夏弟,你的名讳是自己起的。”

    “你之前道,自己名为夏安然,字景熙。”

    “既如此,有没有可能,你同白二弟在什么没注意的时候有过牵扯?正因为你于白二弟深有印象,故而才在失忆之后为自己取名——景熙。”

    夏安然嘴唇翕动,竟是有些失语,他内心感觉有些哭笑不得,不知该感谢这种巧合还是别的。

    但是此时此刻,他心中不免还是甜蜜的。

    嘿,嘿嘿嘿,我男人,就算他看起来不记得我了,但是他的名是我的字呀!

    而当他闪亮着双眼看向话题的另一人时,白锦羲也正静静看着他,片刻后,他置下茶盏,眸色淡淡“我应当未曾见过你。”

    众人齐齐无语,一时之间环境有些许尴尬,陆小凤甩甩手,言“白二弟别急,可能也不是你们二人面对面,毕竟景熙这二字确实比较少见,且你二人字调完全一致,若说巧合,那也未免太巧。”

    “反正南下路还要约莫一月,你二人不妨稍稍接触下,”这位江湖人士此时彰显出了他行事的爽利干脆“夏弟你应当没有问题吧?”

    夏安然微微摇头,于是众人都看向了白二弟,最后白大哥拍板“二弟,你就同夏弟接触接触,夏弟失了记忆,极为不便,若当真同你有些许关联,那也是大善一件。”

    “是呢。”陆小凤帮腔“夏弟越早恢复记忆越好,他身子可拖不得。”

    闻言,白锦堂面上带了几分疑惑,他看看面色红润的夏安然,有看看卖关子的陆小凤,拿扇骨轻轻捅了他一下“夏弟身子怎么了?”

    “他呀。”陆小凤捡了桌上一枚杏仁,剥开了塞在嘴里“他忘了怎么运转内力。”

    此言一出,屋里两个习武之人都猛一皱眉,齐齐看向了他,夏安然骤然间被这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盯着都感觉有些晕乎乎,他忙摆手“无妨的,陆兄之前为我切过脉,他说我的内力较为温顺,破坏力不强,不妨事……”

    他话刚说到一半,面前便伸过来了一只手,正是白锦羲的手,他皮肤白,手也很白,在室内并不亮堂的光线下竟让人有这只手亮到反光的感觉。

    夏安然稍稍一愣,但是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自己的手就摆上去了,二人当下手掌交贴,不说别的,这两人的手都很好看,于盈盈日光下骨匀肉健。

    见众人纷纷侧目,他顿时有些尴尬,这……这要怎么说呢,多少年的习惯了……不是换个身体就能改掉的。

    白锦羲的手有些凉,他见夏安然乖顺,手一翻就掐住了他的脉搏,只片刻后,他右手一招引来两个蒲团,拉着夏安然一同坐下。

    夏安然就感觉到一股暖意自二人接触之点钻了进来,这应当就是内力?

    夏安然有些好奇,他视线落在了二人接触点,发现自己的皮肤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看来内力的流动应当不是从表皮层传动的……

    唔!

    他稍稍皱了眉。

    “夏弟且稍稍忍耐。”白锦堂走到了二人面前,他并没有触碰二人中的其中一个,而是挪去将舱内的窗户关上,然后他便站在窗口镇守,为其护法。

    陆小凤则是站在了门口,背抵着合上的房门。

    夏安然的另一只手被白锦羲拉起,此次二人五指相对。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手掌间有了磁力吸引一般,明明是平举在空中,但是一点都不吃力。

    夏安然有些好奇,他可以感觉到二人左右手对上之后,白锦羲在他经脉中缓慢前行的内力移动速度快了许多,就像是找到了前行方向一般,他抬眸看了眼阖着双眸的白锦羲。

    虽然这人现在闭着眼睛。

    但是夏安然有感觉,他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

    这就是武侠世界的不科学之处啦!他索性也闭上了眼睛,带着好奇之心,仔细感受着体内内力的流动。

    夏安然自是不知,他刚闭眼,白锦羲就睁开眼眸,他抬头看向在门口的陆小凤,后者表情有些慎重得对他点点头,白锦羲稍稍皱眉,再看向闭着眼睛的夏安然时眼眸深邃。

    他的确是忘了怎么使用内力。

    内劲循环于武人而言就相当于血液流淌一般,他曾遇到过一个疯子,即便已无神智,吃喝拉撒亦也是勉强行之,连洁身都忘了,却还是记得如何运转内力动用功夫,且正是因为他已无神智,于武道反入了天境,那时折损了好些个兄弟。

    白锦羲可以明显得感觉到,自己的内劲可以在这夏郎君体内肆无忌惮得移动,夏安然对他没有半分防备,他甚至在自己的带动下牵引了更多的内力跟着他的路子在走,按照如此行径,他若有意,轻易便可使得他静脉逆行。

    但是白锦羲并不打算这么做,在他们还没有调查处这人究竟是谁,他身上又有什么秘密的时候。

    他不能死。

    这也是官家的意思。

    夏安然,有着一张和官家一模一样的脸。

    这一点,在他闭着眼不带表情的时候更像了。

    白锦羲缓缓闭上了眼睛,一心二用。

    他在暗中观察此人已有一月,此人虽无内力,但是于视线、嗅觉、听觉敏感非常,本也不是由他亲上,只是因为他于窥伺目光实在太过敏锐,下属监探之人均都无计可施,最后只得汇报上来。

    在陛下即将亲政之时,忽然出现的一个一模一样的成年男子。

    气度、文采、行事均可谓不凡,只多少有些小儿心性,贪食、贪玩。

    夏安然的出现,带来了太多的变故。

    而且负责监视的皇城司人员很快发现,还有另一批人在盯着他。

    被逮住的人说是为了他身上的玉而来,却不是为了他腰间配挂的那一枚,应是另一枚。

    一块千年古玉,正面刻天魔地煞,反面刻梵经。

    罗刹牌。

    不知为何,传言罗刹牌就在夏安然那身上。

    但是从司空摘星那边得到的消息,夏安然身上的确除了现在配挂的这一枚玉佩,还有一枚路上购买的扇坠,再无其他。

    传言罗刹牌是千年古玉,其本身价值便不逊于和氏璧,而夏安然腰上配挂的这一枚虽然也是古玉,但年龄约莫也就五六百年,价值远低于罗刹牌。

    最麻烦的是,罗刹牌除了是一枚古玉之外,还是西方魔教的身份象征,见之如见玉罗刹。只是一枚身份令牌,自然没有必要在意,但是传言这枚令牌是在玉罗刹的独子手中,而且当年玉罗刹曾立下规矩,他死后玉牌在谁手中,谁就能继承西方魔教。

    玉罗刹作为江湖势力的刺头之一一直是皇城司的关注对象,但是西方魔教主要势力还在关外,虽一直有向内渗透之心,但是似乎忌惮着什么,不曾真正出手。

    这件事本为江湖事,还是和大宋没什么关系的江湖事。

    但是偏偏这件事被放到了有着和帝王一样相貌的夏安然身上。

    无论罗刹牌是否在夏安然手中,这件事势必会牵扯到当今。

    而且如果传闻属实,夏安然是玉罗刹之子,那么有着相同相貌的今上又是谁?

    白锦羲同时近距离接触过这两人,如今这世间恐怕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了。

    相似到这种程度,说不是双生子旁人也不会相信,作为有着一个双胞兄长的白锦羲便被派来处理这件事。

    实则,对于夏安然的处理态度,内部的观念其实是一面倒的。

    ——抹杀。

    无论他和官家又什么关系,像到能让人心生怀疑的程度,就已经注定他的存在会是对官家的威胁。

    旁的不说,两个人若是站在一起,谁能分辨哪位是官家?就算能够分辨,那么,焉知当年,被定为皇嗣之人,是官家,还是这位?

    其中牵扯太大,一个不小心便能牵动国祚。

    而官家却反而持有反对意见。

    他对这个疑似兄弟的存在带着几分好奇,还带着几分不应当有的心软。

    他想着暂且将这个神秘人物先迁出东京。

    他想要调查清楚这个猛然间出现的兄弟的身份。

    而且,陛下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怀疑,不知从何时开始,官家就开始用手下势力暗中调查自己出生之事。

    如果夏安然的真实身份可以操作的话,那么可以以此来牵掣刘后。

    姑且不论白锦羲对于官家堪称天真的想法有什么评价,他只是管家手中的一把刀,他的任务也只是听命从事罢了。

    靠着白锦堂这一条线,他们可以说是轻易得将夏安然带离了汴京,接下来……就是要查清楚他的真实身份了。

    白锦羲静静看着这张脸,忽而心中生出了一个想法——其实也不是那么像。

    他看着要稚嫩些。

    眼睛也更圆,还有酒窝。

    最近日子过得很滋润的夏安然,对比起因为各种事件而有些憔悴的官家……显得圆润了许多。虽看得出教养很好,但是身上的气息并非出自帝王之气,应当是以辅臣的身份被教养的。

    会很多地方的方言……衣服出自南方,所有目标都指向了一个人。

    只是问题在于,之前传来的信息表示,平南王府的世子一直好好得待在王府里。

    说来,前几日他还听到传闻,因为没有好好背书,这位世子被关了禁闭抄书……

    呵,禁闭。

    是真是假……派人走一趟便知。

    他阖上双目,专心为夏安然传功,不知不觉之间,他那只本是倒扣夏安然命脉的手已经翻转过来,与人掌心相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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