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贫穷数学家（17）
果然，一听到上初中还要花那么多钱，同学们都唏嘘了起来。
怪不得赵兰芳妈妈听到赵兰芳说自己要继续上学就直接把人给打出家门，这搁在谁家不得来这么一套。
“可是我们小学就没有收钱啊。”边上同学不太理解，为什么小学不收费，到了初中却要收费了呢。
“这个我知道，因为学校的所有支出都是村里给的钱。”
村长知道学习的重要性，早在情况不那么严峻之后就开始搞扫除文盲班，只是那些大人不当回事，不愿意来上课，全部将家里的小孩给丢过来。久而久之，村长就和现在的校长合计了一下，把以前的荒废谷仓给腾出来，变成一个小学。
教室里面就着小学为什么不收钱讨论的热火朝天，外面赵兰芳父母已经吵翻了天，他们大声嚷嚷着不可能花钱供女娃上学，让赵兰芳趁早死了这个心，一边又使劲儿喊校长快点多说两句，和他们一块把赵兰芳给骂醒。
已经被骂了两天的赵兰芳身心疲倦，她只是默默低头听着父母不堪入耳的责骂，心里的那道火苗似乎马上就要熄灭了。
她想，如果校长也劝自己放弃上学，可能她真的儿就会放弃了吧。
“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让小孩上学的确费钱。”在赵家父母骂累了休息的空挡，校长终于开口，他这话一出，夫妻俩眼神都亮了。
而这瞬间，赵兰芳也彻底心灰意冷，放弃挣扎。
就在大家都以为校长真的支持让赵兰芳放弃学习的时候，校长又开口了。
“但是如果孩子在学校安排的考试中能够考前五且家里来无力支付初中学费，学校和村里会资助孩子上初中。”校长淡定把后面没有说完的话给说了出来，“赵兰芳，你告诉老师，你真的不想继续上学了吗？”
听到这话，赵兰芳瞪大眼抬起头看向校长，她嗫挪着嘴唇，声音颤抖却坚定道：“我要读书。”
校长点头，在两夫妻愣神的功夫，轻松把赵兰芳给解救了出来，他拍拍赵兰芳的背，让她快点去教室上课。
原本就不打算让闺女把剩下的小学给念完的夫妻俩一看，这还得了，立刻就要追过去把人给抓回来，校长挡在他们前面，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过去，还好言相劝，让他们跟着自己先去老师办公室坐着聊。
谁也不知道老师和他们聊了什么，等三人再出来，那对夫妻就直接离开学校，再没有闹事。
浪费了些上课时间，校长回到拿起课本继续上课，他倒没延长时间下课，依旧到点离开。
能够见到同桌回来上课，荣悠悠也忍不住打心眼为她感到高兴，只是当荣悠悠不小心碰到赵兰芳放在桌面上的胳膊时候，赵兰芳嘶的一声，立刻捂住自己的胳膊往边上一收。
“是不是又打你了？”荣悠悠哪还能不明白，“严不严重？”
想到自己能继续上学的赵兰芳傻乐都来不及，压根就不会管自己身上被打的地方还痛不痛，她摇头，两眼犹如塞进了星辰般耀眼。
“悠悠，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让我一直坚持，可能我真的就不能上学了。”带着类似劫后余生的激动，赵兰芳认真对荣悠悠道谢，“我一定会在初中和你会面的。”
荣悠悠点头：“那你一定要好好读书。”
初中也会有奖学金，只要你能够努力考上第一并且一直保持，荣悠悠想，赵兰芳所要担心的学费和生活费就不用愁了。
只是第一年的学费，这个孩子又要从哪里拿呢？
还不知道校长说的考试前五且家里的确无法支付学费的孩子会有支助，荣悠悠心里开始悄悄的为赵兰芳担心。
也许是有能读书的盼头，赵兰芳一扫前面的阴霾，上课也格外认真。荣悠悠也不打扰她，除了偶尔赵兰芳来询问她问题的时候解答两句，基本也是做着自己的事情。
她搞的大棚补习班这才过了两天，就从原来的十多个姑娘锐减至五个，荣悠悠叹息，其他姑娘不愿意来，她总不能拿着刀上门架着她们去读书吧。
下午的最后两节课是考试，即将小学毕业的这群同学要连做三试卷才能回家，考试由老师监考，校长则要去隔壁给低年级的同学继续上课。
荣悠悠不在考试列队中，她乖乖坐在老师身边，低头做着老师花了一上午给她筛选出来的初中题目。
“这道题可以空着，这是第二单元的知识点。”老师到下面巡视一周，回到讲台发现荣悠悠已经做到第二面了，指着一道题说道，“不过你也可以试试看。”
老师说可以不用做的题正好就是荣悠悠做的下一题，把最后结论写完，荣悠悠仔细看起了那道题目。
如果按照老师的教学进度来说，这道题目的确有些超纲，但只用前面学习过的知识点来解答也能将题目做出来，就是相对来说，过程会更加冗杂，如果运算能力不好的人会在计算到半路的时候算错。
而数学，是最不容许有一点错误的学科，那怕是一个小数点，错了，结果就是天差地别。
想了想，荣悠悠还是决定用前面的公式套入，然后一步步列出过程，她用不上草稿纸就能在每步的计算后面直接写下答案，做题速度之快，就连套用简单公式的人都追不上。
坐在荣悠悠边上看着她写下计算过程的老师满意点头，这孩子的确不错，明明已经知道这道题超纲甚至不用做的前提下，她也愿意尝试用其他方式做题，大胆假设，细心求证。
等荣悠悠把老师给她布置的五十道题全部做完，下面的同学也才考到第二张试卷，距离他们全部考试完放学还有一段时间。
“你去办公室看书，等放学了再回家。”老师拿起笔开始批改荣悠悠的题，顺便吩咐她去自己办公室。
收拾好自己的小书包，荣悠悠拿上东西就离开教室，走在门口的时候她还回头瞧了一眼，发现赵兰芳正低头认真做题，而赵缙则是已经趴在了桌子上休息。
这家伙，还真是和她少不更事的时候一个性子，仗着自己有天赋就为所欲为。
办公室里放着老师早就准备好的课本文具，还有一杯麦乳精和一块老面包。能把老面包拿来给孩子当零食，大概也就是老师能做出来的事了，荣悠悠坐在凳子上，晃着自己的小脚丫，手里捧着麦乳精喝着，吃东西的时候不看书是荣悠悠对知识的尊重，她侧头通过窗户看向外面。
外面依旧是连绵不绝的青山绿树，可比起第一天看到这样的画面，荣悠悠现在的心态也有了不小改变。
喝空手里的杯子，荣悠悠从凳子上跳下去，熟门熟路找到了洗漱的地方把杯子清洗干净放好，这才回到桌前去看书。
投入看书的时候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飞速跑走，荣悠悠正要翻页就听见外面钟声响起，猛然从书中惊醒，抬头往外看，低年级的学生们已经三两结伴正往校门口走，高年级的学生则在交卷之后一个个有序离开。
荣悠悠没等老师回来，她收拾完桌上的东西，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就离开了学校。
“悠悠，等等我。”赵兰芳匆匆从后面跑过来，最后在荣悠悠身边喘着气调整呼吸。
站在原地的荣悠悠看着同桌，问了一句：“你今天要回家吗？”
“回家，中午老师和我说，让我不用担心我爸妈的。”赵兰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灿烂笑容，她的高兴都写在面上，单纯又热烈。
能回家就好，等赵兰芳呼吸均匀，两人并排慢慢走着，在分叉路分别的时候，一个有两天没见的人出现在荣悠悠面前，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荣悠悠，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要一起回家吗，招娣姐？”荣悠悠字只不提徐招娣这两天一直躲着她，反而邀请她一起回家。
徐招娣张张嘴，最后蹦出一个字：“嗯。”
过来之前，徐招娣在脑海里酝酿了很多要和荣悠悠说的话，可真站在荣悠悠面前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两人在田边慢慢走着，一直到家门口，徐招娣才鼓起勇气和荣悠悠说话。
“悠悠，我不是不想去找你……”徐招娣紧张的手心直冒汗，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荣悠悠倒是淡定，还安慰起了徐招娣：“招娣姐，你慢慢说，不用着急。”
“悠悠，你搞大棚的事，还是要小心些，有些大人好像已经知道了。”徐招娣有些难过，她只去了一次大棚，正是因为自己父母听说荣悠悠搞什么带头学习，明令禁止徐招娣掺和。
“知道了？”荣悠悠喃喃着，但是不觉得奇怪。
毕竟人多眼杂，她也没有藏着掖着，村里人知道也是迟早的事。
徐招娣点头，还想和荣悠悠说两句，就被自己母亲给喊了回去。
“要死了，我不是让你离荣家那个小丫头远一点吗，没得和她不学好！”母亲一把扭起徐招娣的胳膊肉，推搡着让徐招娣去给八岁的弟弟喂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