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不能寐
一群人簇拥着太后往御花园的闻香亭而去。
行至荷塘,果然一片碧色伴着荷香随风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闻香亭乃是建在荷塘的最中央,沿着蜿蜒曲折的木桥缓缓往亭中而去,只余张嬷嬷一人扶着太后,其余人皆留在荷塘外等候。
“亭中何人?”太后沉声问道。
张嬷嬷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此时正值正午,想着亭中必定不会有人来,才没有打发人进来清场:“太后恕罪,是老奴思虑不周,没有提早打发人进来清场。”
“罢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张嬷嬷态度愈加恭谨,搀扶着太后往亭中而去。
行至近处才发现亭中之人不是别人,乃是当今圣上龙泽贤。
龙泽贤一身明黄,整个人埋头趴在亭中的石桌上,张嬷嬷赶忙跪拜行礼。
龙泽贤缓缓抬头,一脸憔悴之色落入太后眼中:“贤儿,你怎么一人在此亭中,跟前的奴才也太惫懒了,怎能扔了主子一人在此。”
龙泽贤赶忙起身:“母后,儿子给母后请安,是儿子不想人打扰,打发他们走了。”
“那也得在外头守着啊,哀家刚从荷塘外进来,并未看到有一个奴才在外守候啊。”
“小李子前几日摔断了腿,这几日跟前伺候的朕也未大注意,母后也不必再计较了,儿子只是想在此处静一静,没人更好。”
“唉······”太后重重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儿子哪都好,就是太过柔弱,从小到大都没什么争强好胜之心。
此番一人在此,必又是遇到了诸多不痛快的事躲起来了。
太后欲要教导一番,使了个眼神给身后的张嬷嬷。
张嬷嬷心领神会,知道太后有体己话要提点皇上,自己在跟前皇上面子上会过不去,微微一福身:“太后,皇上,这天气怪热的,奴婢去取些消暑祛热的点心过来。”
太后自然点头应允,张嬷嬷静静地退了下去。
龙泽贤表情木讷,依然盯着亭外的荷叶发呆,做荷叶或许比做荷花更逍遥自在些吧,有多少人会去关心这枚荷叶长成什么样,但荷花就不一样了。
“贤儿,是否又在前朝遇到困难了?”
“还不是老样子,若是皇兄能回来就好了,我宁愿做一个潇洒的王爷。”
太后大惊:“皇帝你糊涂啊,大宇国的皇帝只能有一个,那就是你,你要做的是自己努力把整个国家带入正轨,而不是在这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母后,可是朕做不到啊,他们都不听朕的,朕管不了他们的心。”
“那贤儿就应该杀鸡儆猴,阳奉阴违者随便挑一个出来,寻个错处,处置了就好。”
“处置,谈何容易,处置一个小罗罗,只能激起群臣更大的不满,母后你不懂。”龙泽贤一副颓然之色。
太后自知不可再逼,前朝的情况,她也知道,太子龙泽天贤名正旺,不料离奇失踪,素来追随者众多,如今群龙无首,众臣虽勉强接受了自己儿子,但龙泽贤比起龙泽天治国理国之道终究相差甚远。
看来选后之事还是要加速为好,太后心里有了计较,又好言安慰了龙泽贤一番,吃了一些张嬷嬷送来的点心后,劝抚龙泽贤回宫午休。
太后心里想着颜梓汐的事情,心烦意燥,回到凤羽宫从桂嬷嬷口中得知她果真失踪了,一时间急火攻心,但也别无他法,只能令桂嬷嬷即刻安排暗卫,待明日拿到画像,悄悄出宫寻找。
白日里天热,太后身上本就占了一些暑气,待安排好一应事务后,身上愈加乏而无力,及至晚间。竟有一些发热之状,凤羽宫上下及太医院众太医一夜忙乱伺候,自不用提。
当晚同样夜不能寐的还有左相府中的左相和左相夫人。
左相夫人自是在认真抄写白日里太后所罚的内训,心中虽不快,可字迹上不敢有一丝懈怠,故一日下来,已是手酸腰痛,这倒不算什么,最让左相夫人头疼的便是画像的事。
李婉茹已经多年不曾作画,没想到时隔那么多年,重新提笔居然是要为那个小贱人画画像,以她的画技自是没有难度,然而心中自是不爽。
“罢了,一张画像而已,任你再好,也休想做皇后。”心理上说服了自己后,李婉茹将抄写好的内训装入匣子后,便开始提笔作画。
夜已深,左相的书房也依旧灯火通明,他在等他的贴身护卫元邵。
一个黑影闪身进入书房,抱拳道:“相爷,属下已经彻查整个龙城,并未发现大小姐踪迹。但据属下多番查证,六月十三大小姐失踪那天城门郎墨俞的夫人张氏不仅来过府上,还得到了不少珠宝,据左邻右舍描述平常这张氏甚是寒酸,那日回去后不仅眉开眼笑,还是穿金戴银坐着马车回去的。这些,这些······”元邵欲言又止。
“有什么但说无妨。”
“这些东西恐怕都是夫人所赐,属下怀疑此事可能与夫人有关,但,但也可能只是凑巧。”
左相若有所思,那日他拿走人事往来薄细细查看了一番,就觉得奇怪,夫人为何会邀请一个小小城门郎的夫人上门,才派元邵去细细打探。
但如果真的是夫人所为,那她的动机是什么?当年她可是求着要做汐儿的继母的,说喜欢汐儿,可怜汐儿刚出生就没了母亲。
“相爷还有一处疑点,当晚当值守城门的头头就是墨俞,墨俞虽然一口认定六月十三那日夜里无人出城,但属下认为他多半是在说谎,据城门附近一家酒肆的老板说,墨俞近日经常和守城门的一帮兄弟去他那里喝酒吃肉,以前难得去一次,去了也只是喝酒,点一些花生米下酒,近日来出手阔绰,一群人置办一大桌菜,结账的都是墨俞。只是属下一时之间也查不出实证,还请相爷责罚。”
左相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一拳重重打在桌子上:“从今日起安排暗卫监视夫人的一举一动,至于墨俞,不管是不是,突然暴富,必有古怪,敢动本相的人,本相要他身败名裂,妻离子散。”
“是,属下明白。”墨俞又是一个闪身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