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发烧
湿书包紧贴着黎厌的胳膊,雨水浸湿书包,晕湿他早就湿透的衣服。
“啪嗒”一声,直杆伞一键弹开。
雨水顺着伞檐滚落,伞面微微向谈岁那侧倾斜,雨水打湿黎厌的肩头,他的头发也被一遍又一遍浸湿。
滴答滴答淌着水。
雨水寒冷刺骨,黑夜的阵阵冷风将寒冷加剧。
回到家,黎厌全身湿透,湿漉漉的,每走一步都在地面留下水渍。
谈岁衣服没湿透,没有黎厌那么狼狈。
她心中着急,夺过黎厌撑着的伞放在门外,直接将黎厌往浴室里推,“你先去洗洗。”
谁料,靠近浴室,黎厌反手将她给推进去了,语气不容置喙,
“你先去。”
“诶……”
谈岁还想拒绝,结果黎厌直接将浴室门砰地关上了,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一扇门彻底挡住了她的视线。
谈岁烦恼地抓了下头发,站在镜子前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
就在这时,浴室门被扣响。
黎厌问:“方便开一下门吗?给你送浴巾。”
昨晚洗过的浴巾被晾晒在阳台。
听到黎厌的声音,谈岁怔忡了下,赶快把门打开。
她是被直接推进来的,没有防备,没有准备。
黎厌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只是头发还滴着水,水珠落下来,再次在衣服上晕出了花。
谈岁皱了皱鼻子,从他手中接过浴巾。
将她的勉强的表情看在眼里,黎厌说:“我去林姨家洗,你快点收拾收拾。”
谈岁:“好!”
小姑娘唇畔绽开笑意,总算是高兴起来了。
黎厌帮她关上浴室门,离开了。
入户门被关上,门被反锁的声音传来。
谈岁脱下衣服,打开花洒。
-
淋了一场雨,黎厌病倒了。
病来如山倒,整个人恹恹地躺在沙发上。
夜里发现自己发烧了,他没当回事,只是多加了一床被子,想着闷出汗就好了。
然而,第二天醒来脑袋更沉了,浑身酸软无力,连撑着坐起来似乎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怅然叹气。
谈岁在厨房里忙活着,听到声音,端着一碗姜汤走出来。
盛着姜汤的碗腾腾冒着热气,外围裹了一圈毛巾。
显然,烫手。
黎厌声音沙哑,喊她:“谈岁。”
“你发烧了。”谈岁皱着眉,在沙发旁坐下,将姜汤递给他。
味很冲,闻着就喝不下去。
黎厌下意识拧眉,将碗端过来,俯身放在茶几上,“先放一放。”
看他这满脸拒绝和不情愿的样子,谈岁就猜到他是不想喝。
无奈地叹了声气。
于是,黎厌眼看着她将姜汤重新端回厨房。
一时摸不透她想干什么。
该不会是生气了?
但是……真的很不好喝啊。
要是他被难喝到吐了,多丢人。
黎厌给自己做思想工作,怎么也做不通,难过地纠结着,身子慢慢软下来,脑袋歪着,又要昏昏欲睡。
谈岁拿着退烧药和刚接好的温水跑过来,叫醒他。
少年不情愿地掀开眼帘,半眯着眼看谈岁,又委屈地瞥了下嘴。
浓而密长的眼睫毛如蝴蝶振翅,扑扇着翅膀,倦倦地垂着。
稍不注意,就要阖上眼。
“吃药。”
谈岁手伸到他的脖颈后面,托着他的脑袋,迫使他身子坐正。
刚坐正,不到两秒,黎厌又斜斜地靠在沙发上了。
谈岁只得再次扶黎厌直起身,往他那侧挪近,托住他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少年的后脖颈很烫,歪着头靠在谈岁的肩上,热度相递,烫的谈岁红了脸。
谈岁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哄着,“你把药吃了再睡,好不好?”
“嗯。”黎厌的回答带着重重的鼻音。
他从谈岁手中接过水杯,端着水杯的手微微发颤。
谈岁握住他的手腕扶着他喝水。
先润润唇。
之后,她将药放在黎厌掌心,“吃药。”
看着黎厌吃完药,谈岁给他掖好被角,附在他耳畔小声说:“我去学校帮你请个假。”
黎厌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地“嗯”了声。
怕他没听清,谈岁又重复了一遍。
背着书包,先去和林姨打了声招呼才离开。
预报说是下周降雪。
但此时天空已经飘雪,雪花飞舞。
谈岁站在单元楼的玻璃门外,雪花沾在她的脸上,一触就融。
感受到丝丝缕缕的凉意,她转身又跑回电梯间了。
家里的窗户还没关,供暖的阀门还没打开。
输入密码打开入户门后,谈岁和林姨迎面撞上。
林姨在打扫卫生,正好到了玄关处。
见小姑娘又回来了,林姨问:“怎么了?”
“我回来关窗,顺便打开供暖阀门。”谈岁说。
林姨侧身让开,“窗我关上了,阀门也开了。”
确实感受到了。
但谈岁还是有些不放心,往沙发走。
只见黎厌睡得很不安稳,眉头拧着,眼睫轻颤。
谈岁跟着蹙了下眉,自责地道:“昨晩回来的路上,我们淋雨,黎厌脱了外套给我遮雨,要不然,他也不会生病了。”
小姑娘低着头,盯着地面,内疚的都快要哭了。
林姨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经过她身边去厨房拿了一罐加热的牛奶,塞进谈岁手里。
她说:“阿厌是男孩子,他不淋雨,总不能让你淋着?没事,他身体好,不怕。你也别难过,快去上学,这儿有我看着。”
谈岁嘴角下撇,“好。”
-
谈岁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办公室帮黎厌请假。
顾少还没到学校,谈岁便在办公室门外边等边背书。
风呼呼刮过,吹红了她的手。
顾少拿着黑色公文包来了,“谈岁,你怎么在这儿?找齐老师啊?”
谈岁:“顾老师,我找您。”
听到黎厌生病的事,顾少着实愣了,“怎么生病了?严重吗?”
谈岁摇了摇头,“回家的路上下雨了没带伞。”
“我觉得挺严重的,需要多请几天假。”
“……”顾少沉思了会儿,“好。”
给黎厌请了三天假。
谈岁还不忘跑去隔壁,让钟大飞上课的时候好好听讲记笔记。
不能让黎厌缺课。
久等不到黎厌,钟大飞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坐立难安。
看到谈岁,他扔了书就跑过来,“厌哥呢?”
余涛和蒋礼都看过来,竖起耳朵听。
谈岁:“黎厌生病了,你这几天一定要好好听课,放学了我来找你借笔记。”
钟大飞拍拍胸脯,作保证,“你放心。不管老师什么内容,我绝对一字不漏地记下来。”
确实一字不漏了,但是另辟蹊径。
全天用手机录像把课堂全都录下来了,亏得手机没被收走。
放学,看到钟大飞手机上的录像,谈岁着实懵了。
钟大飞笑着摸了摸后脑勺,“其实我是不想记笔记。”
“真是,懒就直说,靠不住。”蒋礼白他一眼,从自己的书堆里翻出笔记本,递给谈岁,“用我的。”
余涛也把自己的递过来了,“还有我的。”
钟大飞看着自己的偷懒成果,嘿嘿地笑。
等谈岁接过笔记本,余涛和蒋礼摁着钟大飞打。
“厌哥生病了,学习的重任就落在我们身上了。”
“你倒好。”
“说,你该不该打?”
钟大飞抱头躲闪,“该该该,我真是太欠揍了。”
谈岁好笑地摇了下头,将笔记本装进书包,转身离开。
身后,钟大飞赶紧喊:“小明星,等等我!我要跟你一起去看看厌哥!”
蒋礼和余涛放过他,抄起书包跟上谈岁。
钟大飞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裤子的灰,跟过来。
-
黎厌睡了一天,睁开眼赫然看到三张大脸凑在他面前,三双眼睛就这么盯着他。
吓得他心跳都加速了。
他艰难开口,“干什么?”
这一个个,如狼似虎的。
目光直勾勾,简直像要把他吃了似的。
三个人异口同声,“我们来看你啊。”
真的是看,从一进屋就排排坐,围在沙发前盯着黎厌看。
一下都不带停的。
谈岁倒了三杯水,放在茶盘上,一并端过来。
黎厌黑着脸,说:“都坐这儿,等着人姑娘伺候?”
钟大飞一个激灵,站起来,迎过去端过茶盘,“我来,我来。”
中午被林姨叫起来喝了点粥,此时肚子空空的,喉咙也有些干。
黎厌目光落在茶盘上。
钟大飞赶紧端起其中一个杯子递到黎厌面前,谄媚,“厌哥,喝水。”
黎厌瞥了眼,“不喝。我可不管饭。”
钟大飞非常有骨气,话头一转,“那我自己喝,毕竟是小明星亲自倒的。”
黎厌:“……”
怎么办?好想跳起来把钟大飞揍一顿。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惦记上了的钟大飞美滋滋喝完,将空杯子放进茶盘。
过了会儿,谈岁端着小瓷碗走过来。
蒋礼和余涛让开。
谈岁坐在沙发前,将小瓷碗重新递到黎厌跟前。
声音软软的,“这次不难喝了,可乐姜汤,甜甜的。”
黎厌:可我也不喜欢甜的。
心里这样想,但他没说出口。
而是低头闻了闻,确认味道没有早上那么冲,才端起小瓷碗喝。
喉结上下轻滚,很快瓷碗见底。
窗外事深不见底的夜色。
黎厌放下碗,一抬眼就对上小姑娘清亮的眼神。
他弯了弯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挺好喝的。”
“是吧,我熬的。”
说完,谈岁噔噔噔跑进厨房。
不知她又要忙活什么,黎厌抬了抬下巴,“快去帮忙。”
蒋礼钻进厨房。
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电煮锅。
谈岁端着五个碗。
都放到茶几上,每个碗盛满姜汤。
“自己端着喝,祛寒。”
黎厌嗓子还是哑的。
钟大飞他们一人一碗。
黎厌的瓷碗又被添满。
谈岁端着一碗,敲响林姨家的门,送给林姨后,自己跑回来,也端起一碗。
几个人抱着碗喝姜汤。
姜汤驱散了凉气,全身都暖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