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蔡家有女
曹冲辰宴已开,自上而下每张桌子之上都摆着各式菜肴,曹操与卞夫人二人坐于首座,虽说仍是面露威严,但这一身富贵打扮却并非像个权倾朝野之人,反倒更像那些民间做生意的富商模样。
看到自己的小儿子与秦川就这么并肩走了进来,曹操脸上也难得露出些许喜色,挥手将秦川招了过来,指着一旁王异坐的那位子笑道:“你小子倒是让孤好等,就坐在那边吧!”
秦川最怕的便是曹操露出他这热切的模样,往往曹操如此,秦川便总觉得这丞相怕是有什么苦差事要交给自己,有些惴惴不安的坐了过去。
转过头去却发觉王异正稳坐在自己身边上身不动,但桌案之下却时不时的用手指戳着自己,似乎是在提醒自己什么一般。
秦川起初有些诧异,但当即便会过意来,赶忙端起面前的蜜浆对着曹操敬了一杯,又对着曹操身旁的卞夫人敬了一杯,这才算免了迟到之罚。
曹操也知道秦川酒力实在是一言难尽,所以特意唯独在秦川这一桌上摆了一罐蜜水,虽说该喝酒的时候总也免不掉,但这般殊荣让秦川都有些受宠若惊。
这曹冲生辰宴席并无旁人,就是曹操的一众儿子、儿媳以及所带的一名属臣,曹植带的乃是那日秦川所见过的杨修,至于那曹彰似乎带的乃是自己军中参将,不过那曹丕身后所坐的,反倒是让秦川瞅着有些眼生。
不过这宴席之上曹操也在,不论是这些曹操的儿子们还是秦川,都不免有些拘谨,小心翼翼的动着筷子就是怕拂了曹操雅兴,一时这满桌子的酒菜,竟然都吃的没什么味道。
曹操酒过三巡已然有些微醺,看着下面那些拘谨的后辈脸上明显有些不乐,端起酒壶对着秦川便开口道:
“我这些个不成器的儿子就习惯这么端着,难不成问天你也要这么端着?”
秦川也未曾想到过曹操竟然会将矛头直指自己,夹了自己面前的一口菜送入嘴里之后,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丞相虎威之下,纵然是诸位公子都得一颤,我本就是个胆小之人,怎敢越雷池一步……”
这一番言语,听得曹操不由得一怔,一时间竟然拿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至于曹操的那一众公子,此刻早已是强行憋着脸上的笑意,满脸通红,看得出来忍得那叫一个辛苦。
秦川虽然明面上赞誉曹操威严,但今日乃是家宴,尚且要逼得诸位公子如此拘谨,可见曹操平日里是怎么对待这帮儿子的。
这明赞暗讽之下,曹操脸上不免有些挂不住,片刻之后却是忽然笑出了声来,总算是让场中气氛和缓了不少。
“你小子还是这般牙尖嘴利,孤倒是忘了当日你在朝堂之上是怎么教训那帮御史的了!”
虽说被秦川这么暗中调侃了一通,但曹操此刻心情不错,加上早已知道秦川是个什么性子,便也由得这个后辈乱来起来。
加上这些时日秦川对朝堂之上的官员动手,不光让宫中对校士府颇为忌惮,无形之间自然也帮着曹操重新掌控起了汉室,心中无疑是十分中意这个从南方带回来的年轻人。
不过自己这帮儿子们这般拘谨总也不是个事儿,曹操稍作迟疑,便与自己身旁的卞夫人对视一眼后,随即开口道。
“今日乃是冲儿的诞辰,是喜宴,与其让你们这么绷着,不妨听听曲。”
说罢,坐于上方的曹操忽然拍了拍巴掌,而不出一会儿,门外便有一人带着一身白纱,仿若那日王异入府之时的模样,迈步踏入了厅堂之内。
而唯一与王异那日不同的是,这入门之人手中抱着一张琴!
秦川下意识的侧目看向了王异,结果却忽然发现一向喜怒不显于色的冰美人竟然难得的显露出了些许好奇之色,眼中仿佛含着剑光一般盯着那道白色身影,口中仿若念念有词一般。
“怎么,姑娘难道认识此人?”
能让王异做出如此神情,秦川自然也颇为好奇能被曹操找来的究竟是何人,但王异听到秦川所说,却如同看向一个傻子一般的说道:“你不认识她?”
王异这一番理所当然的话语,听得秦川更是哑然失笑。
“这偌大的许都,经过这么一档子事儿认识我的恐怕不少,但若是论及我认识的,恐怕多数还是在这校士府与我这住处之中!”
秦川说的可谓是大实话,虽说如今秦川执掌校士府,但仍是一副深居简出的模样。
这校士府平日里本就不接待外人,加上秦川更是不喜在外人跟前抛头露面,就算是校士府第一次上街抓人,秦川那也是坐在马车之中一副围观模样。
王异被秦川一番话说得有些哑然,但这才反应过来这位许都的活阎王乃是近期才到了北方,不了解此人身份也是理所应当,这才轻展红唇说道。
“此女乃是高阳乡侯蔡中郎之女,蔡琰,乃是大汉一等一的才女……”
“当年李傕、郭汜等人作乱关中,听说北方匈奴趁机造反将此女掳了去,近些年才回到许都,怎么今日就出现在丞相的家宴之上了?”
王异话说至此,秦川这才意识到那王异眼中的精光从何而来。
若论出身,王异乃是雍凉王氏的大家闺秀,人家待字闺中学的都是女红刺绣,而这王异怕是诗书无一不通,正儿八经的雍凉才女。
而这蔡琰乃是蔡邕之女,那便是史书之上赫赫有名的才女蔡文姬,有这么一个精通音律且书法造诣超群的爹,纵使身为女儿身也当得个博学多才,这两位才女撞在一起,怕是不生出些火花都难!
蔡文姬以白纱斗笠遮了容貌,轻缓的将琴面摆上,并无唱曲,双手交替之间便有余音绕梁一般的琴音从其手中飘来。
虽说蔡文姬弹得乃是一曲欢曲,引得曹操、曹植二人不约而同的打起了拍子饮起了杯中之酒,但秦川看着那坐于堂中一身白色的凄苦女子,却没来由的叹了一声。
“未经欢事强说欢,让这么一个苦命人去演奏这种曲子,真是没了情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