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贴钱又贴力的邻居
太平间里,陈晓端歇斯底里的闹腾一番。
而罗旋则静静地站在那里,任凭陈晓端发疯也似的踢打、抓挠着自己。
陈晓端身子柔弱。
被她的花拳绣腿踢打在身上,倒是不疼。
但陈晓端毕竟是一位年轻姑娘,她抓挠起人来,那滋味儿,还是让罗旋很不好受。
好在周围有不少人,七手八脚的在那里拉扯着陈晓端。
要不然的话,罗旋估计自己的脸,铁定会变成一个大花猫。
片刻之后,
闹的精疲力尽,好似油尽灯枯的陈晓端,双眼一翻,一下子就昏厥过去
有人去搬运社里,请来一帮人帮忙。
搬运服务社里面的职工,他们在旧社会的时候,就是被称为“棒棒儿”、“脚夫”、“挑夫”。
他们干起活来,那效率杠杠的。
两个小时就能挖好坑。
陈晓端家。
此时的她已经苏醒过来,躺在卧室的床上,直勾勾的望着蚊帐顶发呆。
默默无语,没有眼泪,没有悲伤。
正兴生产队里的三嫂子,此时正和罗旋留在陈晓端的卧室里,一前一后的陪着她。
堂屋里,
躺在门板上、盖着白色麻布的陈晓端母亲的遗体旁,赫然站着华茂老道,和他带领着两个徒儿。
此时,
那两个徒儿正敲着罄,围绕着门板,在那里转圈圈的唱诵《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妙经》。
“愿太上洞玄灵宝天尊接引,太乙救苦天接引。
永离三涂苦,早登东极府。
永脱生死轮回之苦,往生东方长生极乐净土”
而站在一旁,手里捧着拂尘的华茂老道,一双眼睛则贼熘熘的地往四处观望。
见无人留意这里。
华茂老道悄然上前一步,一颗黑色的药丸,自他的袍袖之中悄然滑落。
不露声色地塞入陈晓端母亲的嘴中
“哎,陈老师,你母亲的寿材这件事,究竟怎么定?”
堂屋里。
有来帮忙的邻居开口问,“陈老师您发个话,我我们也好去木器服务社里,把寿材买回来。”
寿材有很多种等级,巴蜀省以前盛产楠木。
在不少以前的大户人家家里,以前就留存有不少、这种上等的寿材。
在过去年代,他们一般都会提前几十年,就会将自己百年后的住宅打造好。
然后每过上三年,就要在寿材上面刷上一层漆。
时间长了,这种高档寿材,就看不出它原有的质地了。
后来这些寿材都不翼而飞。
只不过大家都对此心知肚明:总不会有人,真把它当床板拿去睡觉了吧?
因此,
这些上等的寿材,不可能凭空消失,总归还是藏在某些人的家中的。
所以,那位邻居才会这样开口问陈晓端。
表面上,他说的是要到木器社里面去买寿材。
其实,他话里面还暗含着问陈晓端:要不要大家伙儿想想办法,去弄一具这种寿材出来?
毕竟绝大多数生产队的社员,他们没那个能耐、也没那个实力,去搞到种顶级的寿材。
但身为没落的大户人家出生的陈晓端,说不定就有门道,能够搞得到呢?
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
毕竟破船都有三千钉。
大户人家穷归穷,再穷都有三担铜!
更何况陈晓端身边,还有一个神通广大、而且兜里好像还挺充裕的学生,罗旋那家伙在这里。
如今的罗旋,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人名了,而且还是一个名人。
放眼整个红星乡上,不知道他的大名的人,还真不多!
听见有人问,三嫂子低声问罗旋:“你来替陈老师拿主意吧。”
罗旋摇摇头:“一切从简。寿材太好了,不利于掀棺材板。”
“三嫂子,麻烦把你身上的钱,都掏给他们,请这些邻居看着办吧。”
罗旋也低声回道,“厚养薄葬,尘归尘,土归土,不用太计较这些事情。”
三嫂子看了罗旋一眼,忍着满腔疑惑走了出去。
堂屋里,邻居们还在等着主家拿主意。
只见三嫂子从屋子里走出来,回道:“陈老师说了,一切从简,怎么简便怎么来。”
说着,
三嫂子将手上攥着的钱,递给那位邻居,“麻烦你了。就将就这点钱,去打造一口薄棺吧!”
那位邻居,接过被裹成团的钞票,摊开一看。
心里不禁暗自吃了一惊!
在他的眼前,顿时出现无数只小猪,叽叽咕咕地直往猪槽里卧!
卧槽!
22块钱?
就指望用这22块钱不对!
是22块3角钱,去买一口寿材回来?
“啪嗒——”
邻居捏着的那一摞钱里面,一个2分钱的硬币滚落在地
看看三嫂子,再望望左边的街道办干部,那位邻居叹口气:“大家伙儿掏掏腰包,我们都凑凑吧。”
于是,有妇女从裤子侧面的腰包里,翻出一张手帕,小心翼翼的打开。
手帕里面是零零碎碎,但被裹的整整齐齐的2元、1元,还有2毛、1毛的票子
有男人伸手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夹出一叠对折着的5块、2块面值的钞票。
也有人先是用右手伸进上衣口袋里,找了半天,没钱。
又用双手拍拍自己的裤子口袋
还是没钱。
最终,堂屋里的20多号人,拢共凑出来了113块2毛7分钱。
一起交到那位邻居的手上,请他前去木器社里,买一口寿材回来。
仅仅这100多出头的钱,要打造寿材,又要买其他的丧葬用品
这哪够啊!
那位邻居暗自叹口气,默默地转身,先是回到家里一趟。
然后才往木器社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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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殡路上,无雨也无风。
招魂幡,没有。
“落契钱”,稀稀拉拉有几张。
这种所谓的“落契”钱,其实传说中,逝者往阴间去落户的时候,需要上下打点的时候用的钱。
因此就叫做落契。
有些地方,也叫“买路钱”。
陈晓端一路上,都是一副很从容的样子,根本就从她的脸上,看不出来一丝丝悲喜。
先前在太平间里的时候,陈晓端好不容易爆发了一次、将她压抑已久的情绪宣泄了一回。
如今的她,悲痛到极处。
反而,没有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