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折露记不得这是第几次看到郡主坐在桌前发呆了。
自从丞相府赴宴回来，郡主便一直怏怏不乐的，提不起什么精神来。每日早醒，除了日常的练功，便就是坐在桌前摸索着笔杆发呆，也不言语。
甚至于折露觉得，郡主这几日的话，比罗衣还要少。
正想到这，罗衣便来传话，说是忠勇候府的萧世子来了。
折露应声下去备茶，从丞相府回来之后的第二日，郡主便命府中管事开了王府的门，拜访的人倒是一直不少，不过郡主只让那些送礼的人把带来的礼品送到前厅，接了帖子，除了那些往日里亲近些的慕晴会去见见，旁人便也不再去搭理。
折露拿过这几日用的茶罐，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姜雾生也是，搞什么啊！”
折露的话正好被领着慕凡进来的林霜给听了个真切，“什么？”
折露扇火的小扇子被吓得落到了地上，急忙起身行礼。
“那丞相府的小姜大人是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说他？”
折露抽了抽嘴角，只好将那日王府的情形给林霜说了个清晰。
“所以，鹤儿喝的那杯茶是被换过的？”
折露点头，那日慕晴一递话头，折露也就跟着发现了不对劲，便顺着郡主的话将这件事给圆了过去。
林霜寻了个板凳坐下，推搡着慕凡让他去找他姑姑。
“这几日王府的客人又没怎么断过，只好将平日里的茶换成龙井，郡主这几日也都是喝的这个。”
想起丞相府的那个小子，林霜更多的只是遗憾，“倒也难为他。”
折露自然是知道姜诚的用意，只是她总觉得这件事他办的也太过明目张胆，他就不怕被发现后被问个究竟？
“这几日你且先这么煮着，过段时日，随便寻个由头，把茶换回来便是，那小姜大人毕竟也是朝廷命官，你也不可再在背后如此胡言！”
折露也知道自己的错处，垂了垂脑袋应声下来。
“王妃怎么有空过来？”
林霜撑着起身，“凡儿闹着要吃他姑姑这儿的豌豆黄，我这便领了他过来。”
折露去翻柜子，却没发现有剩下的豌豆黄，“应当是昨日夜里郡主饿了，罗衣便都拿过去了，我这就让人再做一些。”
林霜打了个哈欠，“这是谁来了？”
“忠勇候府的萧世子。”
林霜想起那个闹腾的家伙，也算纵容的笑了两声，“那小子这是要在王府住下？怎么感觉天天往这跑呢？”
折露拾起扇子，“谁说不是呢，不过郡主也愿意教他，不然换做别的人家都要抄扫帚打出去了。”
“行吧，我回去睡个午觉，就先把凡儿扔这了，反正他心里暂时只有豌豆黄，应该不会太闹腾。”
折露拂身，“王妃放心，做好之后一定让小世子吃个痛快。”
林霜笑开，“让他吃两块得了，省得晚上又不吃饭。”
折露也懂事，“属下明白。”
送走了林霜，折露将茶罐封好，把原本放在最外边的白茶罐子往里边推了推，这才将茶罐放上去。
拍拍手，折露端着泡好的茶，进了郡主的书房。
萧齐正软磨硬泡着想让慕晴教他耍枪，一旁的慕晴倒是没有刚才看上去那般的落寞，只是撑着脑袋，翻着手里的那本书，身边还站着个慕凡。
“这个字认识吗？”
慕晴开口问慕凡。
见他摇头，慕晴极有耐心的给他解释，“这个字念烦，就是烦躁，闹闹腾腾的让人不喜欢的意思。”
慕凡点头，“凡儿的凡不是这个凡，所以凡儿讨人喜欢。”
慕晴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尖，“小机灵鬼，还挺会夸自己的呢。”
慕凡害羞的笑笑，萧齐眼看就要将嘴角弯到地上，折露将茶摆到了他的眼前。
萧齐大口地喝了两口，几乎将整杯茶喝了个见底，顺便扯了扯折露的袖子，轻声问道，“郡主姐姐是在暗着嫌弃我嘛？”
折露粲然一笑，“萧世子误会了，我们郡主怎么会暗着嫌弃你呢？”
萧齐正要放下心来，就见折露扯着笑脸补充道，“我们郡主这是直接告诉了您，她嫌您烦。”
“郡主姐姐！”
慕晴一脸的冷漠，不为所动，“拿乔也没用，天冷，不出门。”
“那你在院子里教教我也可以啊。”
“院子也冷。”
萧齐瘪瘪嘴，嘀咕道，“教教我又不会掉块肉。”
慕晴抬眼看了他一眼，“你是嫌我还不够清瘦？还想让我掉块肉？”
萧齐软下身子来，看上去十分的不愉快，“郡主姐姐要是教会了我，我保证不再来烦你。”
慕晴抬手拿起了笔，顺手写了四个字递给慕凡，有眼力见的小孩一点就通，很快的理解了他姑姑的意思，拎着那张纸就跑到了萧齐面前。
“欢迎常来。”
四个字一下子让萧齐没了脾气，兴致更是提不起来。
“算了，”将剩的那点杯底喝了个干净，拦下了要给他添水的折露，“我也不自讨没趣了，去找陈兄去玩。”
起身之后还吵着慕晴的方向冷哼了两声，被慕晴抓了个正着。后知后觉的萧齐拔腿就要跑，被慕晴叫住。
“萧子颜。”
慕晴看过去，“你要去找谁？”
萧齐生硬的扯了扯嘴角，漾出一抹讨好的笑意，生怕一会儿慕晴真找他麻烦，要知道讨教武艺跟被动挨打之间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陈，陈兄啊。”
慕晴眯了眯眼睛，萧齐急忙解释道，“就是陈翰林，三年前陛下亲封的状元郎。”
“陈谦？”
“就是丞相都百日宴那天跟在太子身后的那位？”
萧齐重重的点头，“陈兄是我交的朋友，虽说是个文人，却一点没有文人的古板，人虽斯文，但也是个很有趣的人，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
“想来郡主姐姐应当也会很喜欢陈兄的性情。”
慕晴歪歪头想了想丞相府见到的那张面孔，脱口而出，“人长得不错。”
萧齐微微向后仰了一仰，“姐姐你怎么也开始这么肤浅了。”
慕晴笑笑，想了想那日丞相府的一番话，既帮她解了围，又让太子殿下的举动合情合理。在太子没有打招呼的前提下，能有这般的反应，确实不是个简单的人。更重要的是，慕晴觉得他没什么恶意。
“行了，你去吧。”
萧齐挠挠头，“哦。”
转身正要走，想起了什么，又伸回头来。
“还有事？”
慕晴提笔抄诗，眼都不带抬的，却仍发现了萧齐回撤的步伐。
“那个，说起来，姐姐手里拿的笔也算是他送的。”
慕晴顿了顿，“什么意思？”
萧齐憨憨的笑了两声，“这不是觉得只送你一套笔太过平常了嘛，你回京之前我便去求了陈兄，让他在笔杆上做些文章，那些花样都是陈兄雕的。”
慕晴视线移到手头的这支笔上，笔杆上雕着的是朵俊俏的腊梅，花边痕迹里还嵌了金线，伸手摩挲了两下，一点生硬的触感都没有，想来做这活计的人，手是极巧的，技艺也娴熟。
慕晴摆摆手正想让他走，又想到了什么。
“这看上去花了不少的工夫，你求他他便允了？”
萧齐一下子兴奋了许多，音调都跟着拔高了不少，“那怎么可能，你是不知道，我那可是送了顾大家的画作去，他才同意的。”
“那幅画花了我好些银子呢，想想我都肉疼。”
慕晴失声笑了出来，“原来如此。”
“行了，我知道了，你把这个拿去。”
萧齐疑惑地上前，伸手接过慕晴扔过来的一本书。
“枪谱？”随手翻了翻，萧齐笑容弧度愈发的大。
“你不是想学耍枪嘛，自己回去琢磨几天再来找我。”
萧齐一下子开心了，眼看着就要冲上前抱一下他亲爱的郡主姐姐，就被慕晴伸手拦住，“这几天别来烦我。”
“哎，您放心，学有所成之前绝对不来烦您！”
看着欢呼雀跃地蹦出门的萧齐，慕晴无奈摇了摇头，到底还是孩子心性。
不过这个陈谦，她倒是突然间有了点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