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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逃跑的兔子”
“小真,原谅大哥好吗?”
林真一口气跑回隔壁自己的房间,背抵在门板上,急速喘息。mwannengwu
这天晚上,林真失眠了,很晚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在酒店一层餐厅,林真和李震白面对面坐着吃早餐。
他正埋头吃东西,一只蟹黄包被放进了他的碟子里,林真迅速抬头看了对方一眼,道了声「谢谢」后,马上又低下头去,吃得有些过于专注了。
“昨晚,你感觉到了?”李震白突然开口问,声音低沉中带着些危险的味道。
林真一惊,头发几乎全竖了起来,筷子里夹着的一段肠粉啪一声又掉回了盘子,溅出一些汤汁,幸好没有弄到衣服上。
他心中莫名惊慌,勉强镇定地放下筷子,想要拿纸巾擦拭桌面的时候,却发现纸巾盒就放在李震白手边,几乎紧贴着他手背,林真咬了一下嘴唇,稍稍离座,伸手去够纸巾盒里的纸巾。
哪料到,就在他的手要碰到纸巾的时候,李震白突然状似无意地伸手拿水杯,手背正好碰到纸巾盒,盒子恰巧就被往里推了七八厘米的样子。
林真看了李震白一眼,发现对方垂着眼眸,手里拿着水杯正喝水,并没注意自己。于是,他咬了咬牙,身体更往前倾,手伸得更长,去够那个纸巾盒。
与此同时,李震白正好放下杯子,杯子与桌面接触发出轻轻的当的一声,他的手刚好放到了纸巾盒的前方,林真的手就抓在了他的手上。
“呃……”林真一瞬间简直头皮发麻,他倏地收回手去,坐回座位上,低声迅速道歉:“对不起……”
两张纸巾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送到了他面前,林真讪讪地接过,在机械地擦拭桌面时,听见对面李震白低沉的嗓音再次开口:“所以,你真的感觉到了。”
这次,李震白用的是肯定句。
林真心里的慌乱已经掩饰不住,脸上的热度刷地一下就升了上去,他没照镜子,都知道自己肯定脸红了。
他想说话,可是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唇轻颤着,几乎用一种哀求的目光看着李震白。
李震白面无表情,但眼神深邃地盯着他,目光几乎像探照灯一样专注在林真的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那样子几乎是贪婪的。
良久后,他不舍似的垂下眼眸,薄唇微启,说道:“洛帆在敷衍我。”
“啊?”话题突然转到工作上,林真的思路没跟上,他很少有这么脱离于状态外的情况。
李震白似乎没注意到他的状况,接着说道,“昨晚喝酒时,洛帆屡次跟我认错,却几乎只字不提需要负主要责任的冯达。”说到这里,他眉头微皱道,“这个冯达是d市分公司的老员工,当年是和洛帆一起从集团总公司下派过来的,后来,洛帆做了总经理,冯达做了销售总监,两人共事多年,关系一直不错,这次他没趁着酒局跟我求情,很不正常。”
林真这才恍然大悟,李震白刚才是在问他,昨晚有没有感觉到洛帆的异样。
他暗暗松了口气,紧绷的表情瞬间放松下来,理智迅速回笼,思绪很快转移到工作上来。
林真想了想,缓缓道:“这次d市分公司突然丢了合作多年业务量最大的客户,洛总报上来的调查结果是,冯达以权谋私,为了照顾在竞争公司工作的姐夫的业绩,亲自向客户负责人求情协商,将采购计划中的一小部分转给了他姐夫的公司。
却没想到,竞争公司以此作为突破口,挤进了客户的采购名录,没多久就以同样的配置和更低的价格在客户新一年的招标中中标,取得了客户的采购意向,导致energy公司失去了这条优质销售渠道,与对方的多年合作关系毁于一旦。”
他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看向李震白,“这不太对劲……”他斟酌着说,“来之前,我研究过这家客户的资料,荣峰公司几乎垄断了d市的出租车行业,在机场到这边的路上,我注意看过,路上跑的出租车,几乎都顶着荣峰的标志,而绝大部分的车型都还是energy的迅捷l3。
虽然这款车已经是比较陈旧的车型了,但它是出了名的性能稳定,耐用省油,不仅荣峰在用,在全国的出租车行业乃至驾校之类的机构,很多都在使用,而集团研发部最近对这款车性能的改进,会让这款车的性能更加优化。”
“荣峰是一家很正规的大型民企,之前购入的大量车辆都进入了淘汰期,他们在合作伙伴的选择上十分谨慎,采购名录上的都是全国知名的集团公司,而冯达姐夫的公司在行业里只能算是中小型企业。
无论是知名度、技术能力,还是消费者的信任度,都是和energy没法比的,而它最终的中标价格恰好在energy报价之下一点点。
但就这一层次的车型来讲,这样的中小企业,一是在技术研发的费用安排和进展水平上比我们要差一大截,再一个想要比大规模机械化生产、在原料采购中拥有绝对话语权的energy成本更低甚至持平,都几乎是不可能的,而想要赚钱,还要在成本价上加上溢价……”
林真眸色一沉,抬头看向李震白,“洛帆……或者说整个d市分公司都在有意欺瞒,这里的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
一小时后,d市energy分公司的会议室里,李震白坐在主位,面色阴沉,目光冰冷。
洛帆坐在次位,黝黑的面庞上都是不安,在开着低温空调的房间里,他不断伸手抹汗。
林真将一沓厚厚的材料放到他面前,“洛总,这是我从销售部调出来的当时的投标文件……”他从文件夹里又拿出一份表格,“这是官网上能查到的,这次实际中标的丁泰汽车公司的车型和相应技术参数。”
洛帆抬头看了眼那份表格,额头的汗流得更多了。
林真双眼微眯,责问道:“洛总,能麻烦您解释一下,为什么丁泰汽车公司投标用的产品技术参数,与energy为客户提供的技术改造后的参数几乎一模一样吗?”
洛帆重重叹了一口气,没吭声。
林真弯下腰,严厉地盯着他,低声道:“洛总,冯达在公司这么多年,和上上下下关系都很好,你们有意想替他瞒。可是,他想过你们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洛帆身体一僵,林真说:“串通投标是犯罪,这里面还涉及到侵犯商业秘密的问题,这笔单子涉及的金额巨大,energy绝对不会就这么罢休,最后结果是要有人坐牢的!”
洛帆瞪大了眼睛,眼珠在眼眶里来回乱转,显然极其慌乱,林真给他压上最后一根稻草:“事情已经进行到这步,你自身已经难保了,难道还要保他吗?李总绝对不会留执迷不悟欺瞒他的人在公司继续工作,你在d市分公司这么多年的心血不仅要被迫放弃掉,连你的员工们都会受牵连,你想过他们吗?”
洛帆抬头看向林真,又转头看向首位不怒自威盯着自己的李震白,终于情绪崩溃,捂着脸哭了起来,一个中年汉子哭得像个伤心的孩子:“老冯他女儿在英国嫁了个老外,很多年没回国过了,老冯总说多赚点钱,提前退休移民去英国找他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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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ergy的薪资水平已经很高了,他就是鬼迷心窍,着急赚快钱,这次投标结果一出来,我就觉得不对劲,查来查去,就查到他头上,他那时已经后悔莫及,主动把与丁泰联络的资料、信息都交出来了,我们知道这是犯罪,不想让他落的个坐牢的下场,才打算帮他隐瞒一部分,只是辞退就算了。”
洛帆站起身,走到李震白面前,深深鞠了一躬:“我们都做错了,愿意接受相应的惩罚。”
……
当天晚上,在酒店一层附带的开放式酒吧里,舞台上女歌手坐在吧台椅上,用慵懒的烟嗓唱着爵士。
林真从吧台那边端来两杯鸡尾酒,给了卡座上等待的李震白一杯,自己也拿了一杯,两人目光相遇,很有默契地碰了一下杯,各自喝了一口。
林真坐下,脸上表情并没有处理完事情的轻松惬意,而是一种若有似无的淡淡的沉重。
李震白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酒杯,轻轻晃动里面澄澈的液体,目光却放在了林真身上。
“心里不舒服?觉得对冯达和洛帆的惩罚太重了?”李震白沉声问。
林真摇了摇头:“您的决定是对的,冯达已经触犯了法律,坐牢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而洛帆企图包庇冯达,差点拉着全公司上下一起犯险,他这么做虽然是重情重义,但意气用事损失的是公司和所有员工的利益,对他撤职辞退的处理,我认为是合适的。”
“只是……”林真轻轻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说下去,只静静看着桌面的某一点。
李震白不像平时那样肩背挺拔,而是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杯子放在玻璃桌面上,他随意用手指转动着,看杯底在上面留下一圈水迹,酒吧顶棚闪动的灯球在他脸上映出明灭的光,他本来俊美却冷硬的脸部线条显得柔和了很多。
“理智和情感……”李震白目光盯着林真,叹息般道,“总是难以两全吧。”
闻言,林真抬眼看过去,那瞬间他以为自己从李震白的目光里看出了什么。
但灯光明灭间,只是很短的工夫,他再去细看,李震白的眼神已经恢复如常了。
林真垂下眸子,不再探究。
李震白举了举杯子,示意他喝酒,林真仰头把剩下的半杯一口气喝了进去。
他放下杯子时,发现李震白的目光在自己嘴唇上,林真下意识随意伸手抹了一把,把唇上的残留酒液都擦了下去。
他听见对面的李震白似乎是「啧」了一声,但他不确定是不是真听到了。
虽然没喝多少,但酒意还是有点上头。
林真揉了揉额角,说:“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了。”
李震白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还稳稳地靠坐在椅子里。
林真抬头看向他,与对方晦暗不明的目光相遇,林真怔了一下,想要自然地挪开视线时,李震白突然冲他笑了一下。
林真见过他无数次在商业场合或客气或友好的笑,但从没看到过今天这种。
李震白今年三十二岁,高大成熟俊美,手握着无数人向往的财富和家族权威,是令人心生尊重却也敬而远之的人物。
此时他却笑得像武侠片里的江湖浪子,有种肆意妄为和与什么妥协了的矛盾意味。
林真怀疑李震白又喝多了,他有些不安,因为不想再经历昨天那样尴尬的事情。
也幸好,李震白昨晚喝得够多,所以什么都不记得了,彼此今天再见才能一如往常。
“走吧……”
正在林真胡思乱想时,李震白突然站起身来,率先向酒吧外走去。
林真赶紧起身跟在他身后,走过酒吧附属的灯光昏暗的走廊时,已经可以看到前方电梯那边的光亮。
快到出口时,李震白停住脚步,等林真走过来,两人并肩往电梯那边走的时候,李震白微微倾斜身体,靠近林真耳边,说了一句「抱歉」。
林真停住脚步看向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李震白也停住了,转身与他面对面,看着他面色严肃道:“昨晚我喝多了。”
林真顿时脑子嗡的一声,用一种震惊的目光看着他,听见李震白沉声道:“并不是故意冒犯你,只是自然的生理反应。”
林真已经觉得脑子都要裂开了,可对方还没说完。
李震白低头看着林真,用一种很诚恳的表情叫他的名字,“小真……”然后上前一步,离得极近低声道,“原谅大哥好吗?”
林真几乎是以一种惊骇的目光看着他,声音颤抖道,“您……您……”
他往后连退几步,咬紧了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蹦出来,“请您自重!”
说完,林真转身就跑向了电梯,趁李震白还没过来,匆忙按下按键,电梯打开的一瞬间就钻了进去,然后顶着李震白看过来的目光,快速按下关门按钮,把他关在门外,自己独自上了楼。
着急忙慌回到房间,林真才发现,李震白的房卡还在自己这里,是刚才在酒吧他顺手让自己拿着的。
林真犹豫了一下,一咬牙,把房间门锁了,手机关了,房间固话线也拔了,快速洗漱完躺下就睡觉。
让李震白自己去想办法吧,管他呢!
第三十二章 暗面
那些不能外露的心思
第二天,林真早早下楼快速吃完早餐,去车里等。
李震白被保镖簇拥着从酒店出来时,林真和司机一样下车站在车边。
从酒店旋转式玻璃门走出来的李震白,一如既往穿着剪裁合体的高定西装,打着深蓝色暗纹领带,头发都向后梳,露出整张俊美、线条锋利的脸,他眼神坚毅,走路时背脊挺直,脚步迈得很大,气势惊人。
酒店门口来往的人都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很显然,没有房卡并没有给李震白昨晚回房间带来什么困难,从他精致的衣着和头发就可以看出来。
林真不知道昨晚他找不到房卡时,有没有找过自己。他已经决定,如果对方问起他就装傻。
李震白走近了,抬眸看了车边的林真一眼,林真立刻垂下眼皮,躲开他的目光,等他进车里坐好了,保镖关好后座车门时,林真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他很怕刚才李震白会叫他一起坐后座。
所有人都上车,三辆车很快汇入车流。
林真在前座微侧身,给李震白汇报今天的日程安排。
本来计划在d市分公司只停留两天时间,现在因为问题的严重程度远远超出预期,他们起码还要在这边驻扎至少一周。
冯达的问题已经不属于energy内部能解决的事,昨天下午公司副总和法务已经去公安局报了案,一切都移交给司法部门处理。
洛帆从今天开始进行工作交接,将职位及所有工作移交给他的副总。
分公司最大的领导和主要部门负责人双双出事,对上上下下所有员工来说,都算得上一次大震荡了,对于员工心理上的安抚,是保持分公司正常运营的非常重要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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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在舆论上也造成了一些负面的影响,很多记者都闻风来公司探访,希望得到第一手消息。energy必须化被动为主动,尽快召开新闻发布会进行澄清和说明。
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关系到今年分公司任务完成情况的大事,就是冯达的事只要立案,荣峰这次的招标结果就会作废,肯定需要重新招一次。而这次,energy绝不会放过机会。
李震白在分公司每天从早忙到晚,他这里除了要处理分公司的事,还有本来计划中回集团总部要做的工作,都在这几天集中到一起了,经常是这边在开视频会,同时还不时接着电话,眼睛还盯着林真适时递上来的报表和资料。
而林真作为这次唯一随行过来的集团工作人员,也忙到连口水都经常顾不上喝。
出了这样的事,分公司上下从领导到基层,本来平时不大看得见集团大老板,心里就有敬畏之心,现在更是每天战战兢兢,要提交的材料、需要汇报的事通通都先找林真,而除了本来就要做的工作外,一些诸如新闻发布会的具体安排、对外媒体稿件的审核、媒体采访、冯达事件相关涉事人员的后续处理等,都成了他的活。
不过虽然很忙很累,但林真并不觉得抗拒,反而甘之如饴,相比于在南山大宅那两天看似悠闲舒服的生活,还是这种忙碌但充实的日子更适合他。
毕竟他想得到的,并不是不通过努力就能静待到手的,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两天他夜夜失眠焦虑,几乎连饭都吃不进去。
一旦忙起来,林真给自己和李震白之间刻意建立的距离感就失效了,他本来打定主意绝不跟李震白独处,也不靠近他周围一米范围内。
但实际情况是,在两人共同处理事务时,他不可能离自己的老板大老远,来回跑着去传递文件资料。
在这里,大多数时候,林真的位置都是在李震白的身边,不论是在大会议室开会,还是在暂时充当总裁办公室的小会议室里,距离绝对小于一米。
而回酒店以后,林真也曾经因为紧急未完成的工作,而在李震白房间的套间逗留,两人一起熬夜加班过。
而在这些过程中,李震白都表现得与平时严肃专注的样子毫无二致,两人之间的交流基本仅限于工作,几乎没有私人交谈。
这让林真有一种错觉,他都快认为那两次酒后发生的事都是他在做梦了。
但他口袋里还未归还的房卡,又时刻在提醒他,那些都是确实发生过的事实。
工作间隙,林真狐疑地观察了几天,直到有一次他给李震白送咖啡,对方接杯子时不小心抓到了他的手指,在林真有所反应之前,李震白已经迅速收回了手,并且这才把放在眼前文件上的注意力挪到他身上,说了声「抱歉」后,喝了一口咖啡,揉揉眉心继续专注于工作。
就是在这次以后,林真的戒心才渐渐消散,在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他对之前发生的事进行了理智的分析和判断,并且把李震白平日里的为人和与他接触的表现作为参数,进行系统分析的结论是,那两次,李震白都喝了酒,问题可能就出在这上面。
不知道李震白是不是还记得这件事,如果记得,他最近表现出来的距离感,已经在用潜台词告诉林真,之前都是酒醉造成的偶然的失误,并不会对他们之间本来的关系造成任何影响。
也许李震白自己也十分后悔和尴尬。
而如果李震白已经不记得了,那么事情就更简单了,以后注意在酒后避开他就好了。
如果说林真对此还有些微的疑虑的话,那么在新闻发布会办完当天晚上,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这天晚上为了犒劳为准备发布会而频繁加班的员工,公司组织聚餐,坐在主位的李震白用手心遮住自己的酒杯,阻止分公司副总给他倒酒:“大家最近都辛苦了,今天咱们不喝酒,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
其实这种公司聚餐,谁都不爱参加,自己家生活水平都不差,饭店谁都吃得起,也没人在乎能不能吃到那桌菜,再加上喝酒喝多了不舒服,不喝还不给面子,喝了还不能直接喝,要敬酒要绞尽脑汁组织敬酒词,简直比上班还累。
听到今天不喝酒,几乎所有员工都欢呼起来,叽叽喳喳一起聊天吃饭。
林真彻底放松下来,吃了顿最近难得的舒服的饭。
他在李家的地位本来就有些尴尬,就算在他对李震白还抱有难以克制的希冀的时候,也并不想真的发生什么。
少年时期的情怀总是美好和难忘的,但他已经早不是少年,现实早就告诉了他,他不可以继续无意义的幻想,他必须强大起来,他只能靠自己。
连轴转了整整一周后,energy d市分公司的事才算告一段落,后续的善后和调整,需要接手洛帆职位的副总秦立按部就班推进。
而荣峰重新招标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暂时急不来。
这个周一的一大早,林真跟随李震白一起飞回了b市。
飞机上,手机都关机了,失去了联系外界的手段,反倒得到了最近这段时间难得的清静。
李震白坐在靠窗的位置,右手放在小桌板上缓缓滑动电脑页面,专注地看上面的ppt,林真则坐在外侧,他跟空乘要了两杯咖啡,都放到自己这侧的小桌板上,在李震白因为疲倦而抬头揉捏眉间时,林真轻声提醒道:“李总,咖啡。”
李震白放下手转头看了一眼,冲林真客气又冷淡地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林真拿起自己那杯咖啡,往后靠着座椅靠背,目光随意看向前座的舷窗外,几千上万米的高空里,云层都在脚下,太阳光是地上看不到的热烈闪耀,视线里一片干净广阔,他微微眯起了眼睛,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而此时的他并没注意到,身边座位上,拿走咖啡的人并没有着急喝,而是趁他注意力放在舷窗外时,目光凝住在他身上。
如果林真这时回眸,就会知道,他之前的分析和结论,都太天真了。
……
回到b市后,李震白让林真直接回家,给他补周末两天的假期,自己则去公司继续工作。
林真并不想放假,不过想到这阵子都没顾上李老夫人,就还是同意了。
等到了家里,陪老太太吃过饭,单方面的说了会话,他就睁不开眼了,把老夫人交给专门照顾的保姆,自己回屋把床单被罩都换掉,在大床上好好睡了一觉。
这一觉差不多睡了有三四个小时,等他醒来才发现身上到处酸痛,这阵子确实是太累了。
推李老夫人去院子里散了会步,看她有些累了,就送她回去休息。
之后,林真开始收拾衣柜,天气热了,他把衣柜里的衣服都换成了夏装。
看着外面太阳西斜,没那么晒了,他换上了运动背心和短裤、跑步鞋,出门去跑步。
林真肩宽适中,腰臀曲线非常好看,两条腿修长笔直,皮肤又白,纯白色的运动背心外露出的肩颈线条都好看极了,他自己看惯了不觉得,家里帮佣看到了都不由得多看两眼,连在院子里碰到的方管家都笑着道:“少夫人真是衣架子,穿西装和运动装都很合适。”
李宅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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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风格类似的私人建筑,相隔都较远,私密性很好,周围环境也好,花草都管理得很细致,像公园一样。
最近运动量少,林真的体力有点下降,跑了大概十公里就觉得累了,便停下来慢慢往回走,汗水湿透了他的头发,胸口急促起伏,红润的嘴唇微张,他轻轻喘息着。
几辆黑色轿车在他身后的马路那边悄无声息地驶来,已经离得很近了,林真才注意到他身后的引擎声,回头看了一眼,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他低头看了眼运动手表,差不多正好下午五点半,energy应该刚下班才对。
林真站在马路边等着,黑色轿车停到了他面前,最中间的那辆车窗降下,林真看见了李震白俊美却线条冷硬的脸。
“李总,您提前回来了。”林真打招呼道。
李震白视线只在他周身略略一扫,就收回目光道:“去客户公司拜访完,时间差不多就回来了。”
林真「哦」了一声,站在路边想等他们先走,李震白却探身打开车门,示意他道:“回去了,上车。”
林真摇了摇头:“我刚跑完,还没拉伸。”
李震白说:“回去在院子里也可以做。”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林真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拒绝他,就听话地上了车,也没像之前那样躲着对方,很干脆地坐进了后座。
这里距离李宅已经没多远了,几分钟工夫车子就开进了大门,在进地库之前,林真跟李震白说了一声,先下了车,在院子里找了处假山石台做拉伸。
他不知道李震白到地库下了车后,直接上楼回到卧室,大步走进卧室连接着的开放式阳台,在阳台拐角处侧身停留了很久。
吃完晚饭后,李震白接到了弟弟发过来的信息:“大哥,再有十天我就能回家了,我又想了个更好的法子跟林真求婚,到时候大哥你得帮我啊!”
李震白放下手机,找来方管家:“最近找装修公司,把二层除了主卧以外的卧室重新装修。”
方管家没问为什么,她的工作内容就是遵从家主的指示,并不需要了解原因,只是,“二少和少夫人的卧室也重新装修吗,那间房装完了才半年多。”
李震白双眼微眯:“装,这间房一定要装。”
第三十三章 隐秘
对于林真,他志在必得,哪怕死后,洪水滔天。
最近这几天,李宅里喧闹了起来。
三层本来有几间客房、佣人房,还有影音室、健身房、储物室,家里的佣人把这些房间都打扫干净,往里搬家具物件,住在二层的李家人通通搬到三层。
搬楼层之前,方管家来找林真,问他三层的卧室怎么分配。
林真和她在三层的房间挨个儿看了一遍,沉吟道:“主卧虽然不动,但装修毕竟太吵了,人来人往的不得消停,妈肯定也要暂时搬到三层,给她住采光最好最宽敞方便的那间,大哥的卧室必须得带独立卫浴和客厅,就用隔壁挨着这间,还有一间要存放从二层搬上去的东西,这样就只剩下一间客房和一个空着的平方的小储藏室。”
他考虑了一下,说,“我住这个小储藏室,这个房间放个单人床再加一套衣柜书桌应该没问题,等正箫过几天回来了住妈那间卧室的客厅,让人把他用惯的床和家具搬进去。”
他停顿了一下,指着那间空着的卧房,“这间房给大姐一家留着,正箫回来以后她可能会过来住几天,就算不来,没有给她留房间也不太好。”
方管家眉头微皱:“让您住储藏室不合适吧?”
林真摇摇头:“没事,装修一个月左右就完了,家具都用的纯实木的,稍微放放就能搬回去,就这么办吧。”
搬进三层当晚,林真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虽说面积不大,但到底是自己独立的空间,比以前天天睡沙发要好过得多,就是没有独立卫浴稍微不太方便。
晚上九点多钟,林真去三层走廊拐角的卫浴洗漱完,端着盆回到了小卧室,把头发吹到半干换上睡衣以后,他爬上床关掉大灯,只留着台灯靠在床头看书。
他薄薄的身体陷进身后厚实的大靠枕里,真丝的米白色半袖短裤睡衣柔软丝滑,随着他抬起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的动作,柔软沁凉的布料往下滑动,露出肌肤白皙的腿根。
房间窗户开着,浅咖色窗帘随着微风来回晃动,林真略长的额发也被吹得在眉间拂动。
在这样夏季的夜晚里,让人觉得很舒服。
林真看的是本画册,他难得有这样惬意的时候。
李正箫不在就少了很多事。
大宅的装修主要由方管家负责,在她有不能做主的事情时,才会来问林真,所以并不会牵扯他太多心神。
公司里的工作目前都是按部就班的,他在做好日常工作的同时,还在耐心等待机会。
人在一直紧绷的状态里不会觉得太过疲劳,一旦放松了才会,这几天来找呢喝你睡得都早。
还不到十点,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放下画册,他打算下床给自己倒杯水,喝完了睡觉。
就在这时,屋子里昏暗的光线突然亮了一点,林真一怔,侧头看向窗外。
他看到他的窗子斜对着的房间里,本来黑着的灯被打开了,透过关着的阳台大玻璃窗,能看见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在房间里走动。
林真心头一颤,看见对面房间的人双手解开衣扣,脱掉了身上的衬衫随手扔在沙发上,露出一看就是好好练过的肌肉线条完美的上半身。
林真倏地垂下眼皮,扭过头去。
他发觉自己现在处境尴尬。
李家大宅是一个l型的建筑,拐出来的这部分应该是后来加盖的,这间暂时充作卧室的小储物间正挨着l形的拐角,是短的那一边。
因此,明明在走廊里看着,这个小房间与李震白现在的卧室并不挨着。
但进来才会发现,这个房子的窗户和那间卧室的窗户正好斜着相对,距离很近,甚至最近处伸手就能够到另一边的阳台栏杆。
林真觉得尴尬的是,他能看见对面,对面房间自然也能看到自己这边,只是对方现在显然还没发现而已。
好在李震白脱完衬衫以后,没再继续,而是进了卧室附带的洗手间,林真松了口气,连忙趁机关上台灯,从床上跳下去,哗啦一声拉上窗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关窗。
储物间并没有安装空调,关上的话就会又闷又热,林真想了想,还是没关。
他摸着黑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了,准备躺下睡觉。
意识正模模糊糊的时候,窗子那边传来轻轻的咔擦一声,林真身体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半梦半醒中,他以为发出响动的是自己房间的窗户,被吓了一跳,坐起身来。
直到听到一阵低低的音乐声,他才反应过来,是斜对面阳台的窗户被打开了。
林真又躺了回去,典型的蓝调布鲁斯音乐在耳边如溪水流淌,是很熟悉的曲调,在听到整首曲子的后半部分时,他才想起来,这是junior wells的《why are p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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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e like that?》
李震白一定很喜欢这首歌,因为他重复听了很多遍。
心跳渐渐平复,呼吸逐渐绵长,在彻底睡着前,林真这么想着。
斜对面的阳台上,披着浴袍身材高大的男人头发半湿着站在黑暗里,他身后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了,院子里零星点亮的路灯照在他半边脸颊上。
他在黑夜里独自站了很久,直到夜越来越深,整栋大宅的灯都熄灭了,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属于白天的清醒和克制渐渐消退,内心深处某种不可言说的情绪在缓缓发酵,并在世界彻底黑暗下来时,迅速蔓延,不可掌控。
李震白不大到三层来,所以他并不知道进入这间卧室之后,会发生什么。
回想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李震白仰起头闭了闭眼,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抑制住内心重重包裹的亟欲爆发的某种东西。
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就发现了阳台斜对面的窗户,在那里,一个单薄修长的身影正背对着这边在弯腰铺床。
李震白怔了一下之后,下意识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刻关上自己的房门,避免走廊的灯光照射进来被对方发现。
他在林真转身过来之前,迅速躲进了房间的阴影里,像个无耻的流氓。
李震白在黑暗中看着林真的一举一动,看着他动作舒展地靠在床头,看着他光洁的皮肤和美好的身体线条,台灯昏暗的光线里,那个窗口里美得像一幅画。
李震白说不好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起了这种心思,仔细回想的话,明确的第一次异样应该是出现在那天。
那天在办公室,他因为愤怒而不小心弄伤了林真,林真哭着祈求自己对他好一点时,那滴落在他手上的热烫的泪,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隐秘的外门。
那时,林真夹杂着他身上特有的那种淡淡香味的吐息,温热地、湿润地……统统被李震白吸进了肺里,在他的身体里化为一阵炙热的、暧昧的波动。
在那一刻,李震白就觉出几分不对劲来,以致于后来少见地放弃了自己的原则,不但没有惩罚他,还带林真一起去了c市。
在c市与云之的联合发布会现场,袁梅因病不能代表energy发言,李震白本来要自己上的。
可是林真胆子大得离谱,他就那么把他堵在洗手间隔间里,逼着上司答应他代替袁梅上场。
林真那时候的表情太生动了,他的眼睛晶亮,充满渴求和期盼,同时还夹杂着谨慎的戒备、些微的恐惧和担忧,他那样子就像是误闯入人类社会的小老虎,有身为猛兽的骄傲。
但也明知自己还幼小孱弱,并不能真的威胁到人类,所以充满警惕。
李震白很少能在别人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他从小就注定是李家这一代的掌权者,一路上遇到的人大多对他恭敬有加,就算是学生时期的朋友,在玩乐时也会经常对他的身份有所顾忌。
遇到的少数与他地位身份相当的人,也大都是他自己这样子,男孩大都是彬彬有礼、客气疏离、内心深沉,女孩都被教养得大气优雅,聪明娴静,相处起来很平稳,没有意外,也没有惊喜。
高处不胜寒,这是小学生都懂的道理,李震白早已经对友情乃至爱情失去了幻想,或者说他就从没真正幻想过,在他本该情窦初开的少年时期,他在上学之余接受各种精英教育,时间排得满满的,在他十八岁成年之后,父亲的早逝让他必须尽快成长接受李家的一切,他再无暇顾及这些方面。
他在感情上是完全空白的,并且也没有任何向往。
李震白已经三十二岁了,家里人都跟他说,他该结婚了。
于是,才产生了找一个门当户对性格好的女孩结婚的想法,这种生活是平稳的,也是一眼能望到头的。
可是偏偏,那天,林真就像只色厉内荏的小老虎,胆大包天地把他堵在洗手间隔间里,用手臂压着他的喉咙,手心捂着他的嘴唇,用这种格斗中致命的压迫姿势来祈求他,答应给出机会。
李震白当时是愤怒的,可内心的震动也非同一般,尤其是这样一头凶猛又脆弱的小兽,用那双漂亮的长着一层水膜一样的眼睛,软声软语地驯服地对他说:「他听话」。
那天发布会现场的林真,光彩照人、自信勃发,没有辜负李震白给他的机会,现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李震白自己也不例外。
微博上的热搜话题下,更是有无数网友转发他发言的视频和图片,激动地书写着「我可以」之类的字眼。
李震白让下属撤掉热搜,命令林真呆在房间,防止他与明显欣赏他的陈青冬或者其他人相处。
当时,李震白觉得自己是为李家考虑,不希望李家人太过抛头露面,更不希望别人觊觎李家的媳妇,他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
直到后来,在他发现林真与弟弟一起欺瞒自己后,他的愤怒不仅是因为林真表面驯服背后违逆的行为,也有被他欣赏看重的人背叛的狼狈感。
他勒令林真退出云之收购项目的工作,在他明知道对方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的情况下,李震白仍然这么做了。
而林真呢,他看似默默接受这样的安排,脸色苍白地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李震白当时的心情也并不好过,他以为林真会就此沉沦下去,强烈的失望让他几乎无心工作。
可是,在下班时,那只孱弱却凶猛的小兽又来了,林真在他眼皮子底下,高高举起他最喜欢的天使摆件,然后狠狠砸在办公桌上,摆件碎成无数片,李震白看着那些碎片,知道自己好像要完了。
林真走到他面前,漂亮的眼睛亮得几乎发光,大声骂他混蛋,告诉他他绝不认输。
李震白一句字都没说,只是专注地看着他,不想漏掉他一丝一毫的表情,不想错过他眼眶里流下的任何一滴泪。
林真和正箫一起被他送去了郊县南山老宅,不过两天工夫,李震白却觉得这个家死气沉沉,过于安静。
在正箫一次次给他打电话,因为想要和林真做真正的夫妻而向他求助时,李震白发现自己忍不下去了,他面上的云淡风轻,到底败给了心里的波涛汹涌。
他将宗谱家规放到柜子最深处,层层包裹锁起来之后,直接开车去南山接回了林真。
李震白很少有这种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他知道,他在违背自己的信念和原则。
他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种不该有的情绪,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和林真的关系,以及该怎么对待他,更不知道怎么向弟弟交代,向李家交代。
他也不知道,如果林真知道了他的想法,会怎么看待他这个大哥。
两次酒后,他忍不住对林真泄露了一点内心的阴暗面,林真就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逃跑了,他眼里的惊惶和讶异明显极了。
李震白于是明白了,他不能急,要慢慢来。
至少现在,李震白还不清楚自己会做什么,会做到什么地步,也没想过一旦窗户纸被捅破后会发生什么。
这是很少有的脱离掌控的情况,不过李震白并不慌,甚至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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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
他所拥有的东西太多了,多到让他足以处理几乎任何意外和突发情况。
他对弟弟抱有愧疚感,所以向来溺爱他,弟弟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别人都说他是个好哥哥。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李震白之所以给予弟弟所有他想要的东西,只不过是因为那些东西他自己并不感兴趣而已。
李震白是爱弟弟的,可是,他更爱自己。
这么多年来,李震白向来明白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也从来没有失手过。
在林真身上,也是一样的,不管后果如何,不管对方如何想。
他志在必得。
夜深了,气温渐渐下降,炙热的空气慢慢变得沁凉。
李震白站在阳台挨着拐角那一侧,紧挨着大理石栏杆,伸出手去,很轻易地就碰到了斜对面房间的窗帘。
棉纱混纺的布料质地,触感柔软顺滑,李震白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流连摩挲,动作温柔中,带着某种难以形容的控制与占有。
一阵风吹来,窗帘被吹得轻轻拂动,挠着他的手心,李震白眼神微暗,看见了被吹起来的窗帘缝隙中,那时隐时现的躺在床上的纤细身影。
第三十四章 再次酒醉
毒药与蜜糖共存,考验意志力的时候到了。
第二天早上,在去公司的路上,李震白脸色不太好,不时揉额角。
正跟他商量今天行程的林真发现了,关心地问:“李总,是昨晚没睡好吗?”
李震白的手挡住了他脸上的表情,过了几秒,他才低沉地「嗯」了一声:“晚上看了会财务报表。”
林真犹豫了一下,说:“要不然我帮您按摩一下,可以吗?小率考试前压力大,经常头疼,我去中医馆学过一阵。”
李震白放下手,看了他一眼,说:“好,麻烦你了。”
两人都坐在后座,倒是还方便,林真在李震白的目光注视下,靠近过去,凉凉的细腻指腹在李震白的眉间轻触,他轻声说:“您可以仰靠在颈枕上,闭上眼睛。”
他在回想以前学过的穴位和手法,并没注意到正往后靠的李震白的目光,在直勾勾地打量他的眼角眉梢后,挪移到了他修长的颈子和领口微露的锁骨。
在林真说话时,他的吐息拂在了对方脸上,他没看见,李震白轻轻吸了一口气,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才闭上眼睛。
林真半侧着身,因为手抬高,穿的衬衫紧贴在他身上,腰线异常明显。
李震白的手放在他大腿旁边,握紧了又松开,又再一次握紧,手心明明是空的,却仿佛抓住了臆想中的某种东西。
按摩持续了大概十来分钟,结束后,林真发现李震白好像睡着了,他悄悄退回自己的位置,用自己随身带的外套盖在了对方身上。
车子几近无声地在路上行驶,车里安静极了。
林真永远不会想到,此刻的李震白,是因为什么而没睡好。
……
energy集团大厦楼下,正是午餐时间,楼下的餐厅、奶茶店、咖啡店都满满是人。
林真和袁梅还有销售总监刘应在简餐餐厅小包间里坐一起吃饭,袁梅是今天早上才从c市云之汽车公司赶回来的,向李震白汇报那边的进展,顺便处理一些这边的工作,两天后还要再回去。
她的眼睛下有淡淡的黑眼圈,脸上精致的妆容也无法完全遮盖,吃到半饱,袁梅就放下筷子慢慢喝茶,叹了口气对林真道:“你没去云之也未必是坏事,那边人太多,除了工作压力大以外,内耗也很严重。”
林真诧异地看向她:“是内部竞争?”
袁梅点头:“都知道是好机会,都想表现,争权夺功的,好多精力都耗费在这方面了,白白让云之的人看笑话。”
林真眉头微皱,问道:“李总知道吗?”
袁梅「嗯」了一声:“我跟他汇报时,他只说知道了,没说什么,看样子是早就有人跟他说过。”
林真不解:“那他怎么没有处理这事?”
袁梅没说话,只是笑,一直闷头吃饭的刘应抬头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当潮水退去,你才知道谁在裸泳,李总这是等待时机呢,有人要倒霉喽!”
吃过饭,三人坐一起又喝了会茶聊天,袁梅说:“d市分公司那边投标的事应该快要提上日程了,我在荣峰那边有认识人,听说内部已经开始在做计划了。
而且据说采购量会大幅增加,荣峰老总为了竞争市场,最近下了大手笔,决定要把公司老车型全部换掉。”
刘应眉头微皱道:“虽然这次不可能再跟作弊过的丁泰合作了,但是有很多其他大公司都盯着呢,竞争很大,energy错失过一次单子,再想合作也是从头开始,不会占什么便宜。”
袁梅接刘应的话茬道:“d市分公司能力最强的就是前总经理洛帆和现在正在看守所的销售部冯达,这两人不在,以前的老关系都作废了,这个单子更难。”
说完这句,袁梅突然看了林真一眼,道:“看着吧,过不了几天,d市分公司的秦总肯定会向集团总部求援,这个饼他自己吃不下,单子要是掉了,他的责任就大了,必定要拉人下水的。”
刘应嘿嘿笑:“反正我手里还有个重要客户在做,没空去支援。”
袁梅开玩笑地调侃道:“老刘你这就太没出息了,这事是难办,但要真办成了,那可是十几二十亿的巨大销售额,不仅对d市分公司,甚至对energy整个集团来讲,都是难得的大单子了,到时候升职加薪就不说了,恐怕光是奖金和提成都会相当可观,你就这么放弃了?”
刘应摇头:“我守着我这一亩三分地就行,d市那边水浑,我可不蹚,谁爱蹚谁蹚。”
袁梅没再劝他,她拿起杯子喝茶,握在茶杯上的手指涂着透明指甲胶,精致而漂亮,放下茶杯时,她用眼角瞟了一眼旁边明显陷入沉思的林真,笑了一下。
……
晚上就寝前,林真躺在床上,没看书也没睡觉,只侧躺着愣神。
直到一阵熟悉的音乐声从窗户外面传进来,他才回过神来,还是junior wells的《why are people like that?》
林真从床上坐起身,关掉了床头柜上的台灯,穿着拖鞋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窗边。
自从发现斜对面的房间能看过来之后,他每次回这个卧室,都会把窗帘先拉上。
此刻,林真就靠墙站在窗边,白天袁梅说的事让他很难放下,对于荣峰招标项目,energy集团总部都会派谁过去,最终还是李震白说了算,林真忍不住想看看窗子对面他在做什么。
他撩起一点窗帘,歪头小心往那边看。
等看清以后,林真愣了一下,又是失望又是安心地叹了口气,斜对面的阳台里,灰色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只在边缘透出里面的一线灯光。
李震白应该已经发现了这两间卧室的窗户是斜对着的,彼此能看得一清二楚,为了避嫌,也拉上了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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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
林真想,李震白喝醉那两次应该就是意外,当时他身边没别人,只有自己,兴许他是把自己认成了别的什么人吧。
……
一晚过去,林真心里有事睡得一般,上车后忍不住扭过头偷偷打了个哈欠。
他正想到公司得先去买杯咖啡喝,就听见身侧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林特助,你有过做招投标的经验吗?”
林真一怔,困意立刻没了,他转头看向正盯着自己的李震白,沉吟着道:“在家里公司投过几次标,不过标的都不大,单笔金额在百万左右。”
李震白点了点头,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继续看手里的文件去了。
林真等了一会,李震白也没再开口,他犹豫了一下,想开口问,却又没问出口。
他怕,他问了,李震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