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往事如烟
秦牧风魂不守舍的从游戏仓中坐了起来，此时在他的脑海中正不断的回响着女孩最后所说的那三个字，聂灵儿，她说她叫聂灵儿！
是她吗？会是她吗？记忆中那个有着甜甜笑容的女孩，那个要自己等她的女孩，真的是她吗？
……
还记得那年，秦牧风三岁，那一天，听得楼道内传来的嘈杂声，爷爷出门查看，秦牧风也好奇的跟了出去，他躲在爷爷的身后探头探脑的看热闹；原来走廊里有人在搬家，一名男子正在正在沐风家对面的门前指挥工人摆放物品，听到门声，那男子转过身来，微笑着跟秦牧风的爷爷打起了招呼：“叔叔你好，我是新搬来的住户，我姓聂，以后请多多关照”
“哦，呵呵，你好你好……哈哈哈……”大人们的寒暄声在秦牧风的耳边回荡、盘旋，逐渐消失不见，因为秦牧风此时好像失去了听力，他所有的感官在这一刻全部都集中到了他的眼睛里，集中在了那道小小的人影上。
那是一个与秦牧风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她此时也是躲在那男子身后，只露出一只小小的脑袋向秦牧风这边探望，圆嘟嘟的小脸还带着一丝婴儿肥，两只羊角辫在空中摇荡，也荡进了秦牧风的心里。
初次见面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女孩却住进了秦牧风的心中，在那之后，秦牧风家的门边便多了一只凳子，每当听到对面有响动时，秦牧风总会第一时间将那只凳子搬到门前，踮起脚，努力的透过门上的猫眼向外望，去寻找那个小小的身影。
……
还记得那一天，秦牧风独自一人在小区里玩耍，突然，一阵剧烈的狗叫声传进了秦牧风的耳中，秦牧风循声而去，在小区西北围墙的角落里，一只半人多高的脏兮兮的流浪狗，正不停的向着角落里的一个小小的人影吠叫着，那小小的人影缩在角落里，瑟瑟的抖着；秦牧风一眼就认出了她，正是那个刚刚搬来的女孩，那一瞬间，秦牧风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他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便冲了过去。
……
那只恶犬被惊走了，秦牧风气喘吁吁的站在了女孩的面前，女孩也抬起头看向秦牧风，还是那熟悉的羊角辫，秦牧风第一次如此近的打量女孩，女孩的眼睛很大，由于刚刚的惊吓，女孩那乌黑的眼中还有些许的晶莹在流转；女孩的怀中紧紧的抱着一只脏兮兮的灰白色的小奶狗，小奶狗身上的污渍将女孩雪白的连衣裙蹭脏了一大片，往事历历在目，秦牧风甚至还能清楚的记得两人之间的对话。
“谢谢你帮我赶走了那只坏狗狗，嘻嘻~~~！”
“呃？啊，没什么啦！”
“嘻嘻，哥哥很勇敢呢！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唔，我叫牧风。”
“牧~~风？木头的‘木’吗？”
“额~~,是放牧的‘牧’啦！”
“骗人，哪里有这个姓！”
“谁说我姓‘牧’了？我爷爷姓‘秦’，我自然也是姓‘秦’啦！”
“秦…牧风？嘻嘻，那我以后就叫你牧风哥哥啦？”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嘻嘻，我叫灵儿，聂灵儿，诺，这是我刚刚发现的狗狗，她好可怜，我们一起把它养大好吗？嗯~~~以后我们就叫它‘果果’吧……”
……
聂灵儿！
这三个字在秦牧风脑中不断盘旋，记忆中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可爱小女孩与游戏中那个巧笑倩兮的女孩逐渐的开始重叠，那个曾经的小跟屁虫回来了吗？
……
是的，小跟屁虫！
自从那次，秦牧风赶走那只流浪狗救下女孩和她怀里的小奶狗之后，女孩就成了秦牧风的小跟屁虫；从此，在小区里，总能看到他俩在一起玩耍的身影，同时还有一只雪白的小奶狗。
时间在不断的流逝，转眼间秦牧风四岁了，生日那天，秦牧风偷偷的把爷爷买来的蛋糕拿到了小区花园的长亭里，刚刚坐下，一个娇小身影便扑到了他的背上。
“牧风哥哥，生日快乐！嘻嘻。”是女孩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一阵欢快的狗叫声。
“哇，有蛋糕耶！牧风哥哥，我要吃！”发现蛋糕的女孩立刻便从秦牧风背上跳了下来，一脸的垂涎欲滴。
“小馋猫！”秦牧风笑着刮了一下女孩的鼻子，打开了蛋糕的包装。
“牧风哥哥，吃之前要记得许愿哦！”女孩笑着对秦牧风说道。
“嗯。”秦牧风应了一声便双手合十，微微闭上了眼睛，默默的在心底许下了一个愿望。
“好了吗？”是女孩的催促。
“好了。”秦牧风笑着睁开了眼睛。
“牧风哥哥许的什么愿望呀？”女孩好奇的问道。
“不告诉你！”秦牧风神秘的笑道。
“切，小气，我还不稀罕知道呢，吃蛋糕喽！……”
……
生日愿望是什么？
即便到了今天，每一个许过的愿望，秦牧风都还能清晰的记得，还记得三岁那年，秦牧风的愿望是希望能够见到自己从未谋面的父亲与母亲，而四岁那年，我的愿望是，希望在未来的每一天，天天都能看到你的笑脸！
灵儿，都说生日愿望不能说出来，一旦说出来的话就不会再灵验，可是，我明明没有说出来，为什么它还是没有灵验呢？
……
时光总是不曾停下它的脚步，转眼间，秦牧风就要五岁了，而他跟女孩相识也已经快要两年了。
那一天，就在两人相识两年的前一天夜里，女孩将秦牧风约到了小区的花园里，在那片星空下，女孩轻轻吻了他的额头，那一刻，秦牧风醉了，以至于他没能感受到女孩眼底的那一丝不舍……
“牧风哥哥，你，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
“那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会不会忘了我，喜欢上别人？”
“不会！”
“真的？那我要你答应我，不管以后我在不在你身边，你都只能喜欢我一个人，我们拉钩，好不好嘛？”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
承诺过的话语仿佛就发生在昨天，秦牧风突然好恨自己，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傻，竟然没能看出，女孩是要离开了吗？
……
是的，女孩离开了，离开的是那么的突兀，一如她突兀的到来。
那一天清晨，秦牧风被楼下嘈杂的声音吵醒，顺着窗户看去，有人在搬家；那一刻，秦牧风突然感到一阵不安，他祈祷着，希望自己的预感是错误的；然而，他还是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是她，她在向楼上张望，她的面前停着一辆车，她要去哪里？
秦牧风不敢再想，他胡乱抓了一件衣服便向门外跑去，不出所料，对面的门开着，那房间内空空如也，所有曾经存在过得东西都已经消失了，包括那个女孩。
秦牧风急急的冲向电梯，但是电梯不在这一层，秦牧风来不及等，他转身又冲向了楼梯，九层、八层、七层、六层……
当秦牧风终于站在楼下时，载着女孩的车已经启动，秦牧风努力在车后的追着，车内的女孩看到了秦牧风追逐的身影，她从车内探出了头向秦牧风喊了一句话。
……
秦牧风不记得自己追了多久，车子早已看不见了，秦牧风直追到筋疲力尽方才瘫坐在路边，就那么坐着，脑海中一片空白，直到爷爷找到了自己。
爷爷拉着秦牧风向家走去，爷爷说了什么，秦牧风全都没听进去，直到那一句，爷爷说：“孩子，她们会回来的！”
听到这一句，秦牧风一下子就醒了，是的，她会回来的，女孩探出车子对自己喊的那句话就是这么说的，她说：“牧风哥哥，等我，我会回来的！”
而这一等，就是十三年，灵儿，你终于回来了吗？
……
秦牧风这一天几乎就是在数着时钟上面的秒针度过的，八点刚到，秦牧风便急急的登上了游戏，一阵恍惚后，秦牧风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场景，身边的瀑布哗哗作响，在他面前，是一团模糊的光影，看来女孩还没有上线。
十三年没见，自己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呢？想到这，秦牧风心里那浓浓的期待中，不由的又添上了些许的彷徨，随后，又加上了那么一丝丝的愠怒；这小丫头，她偏偏在最后关头才告诉自己她的名字，害的自己焦虑了一整天，她一定是故意的，一会一定要狠狠地惩罚她才行！
……
这一边秦牧风在游戏中患得患失着，另一边，在城郊一座别墅中，一个身穿白色睡裙的女孩正准备走进游戏仓中，就在这时，女孩卧室的门被敲响了。
“小姐，少爷叫我来通知你，聂先生来了，他想见你！”房门被推开，一名女佣装扮的女子站在门外，向女孩说道。
“爸爸来了？我换件衣服，马上就去见他！”女孩匆匆的应了一声，转身跑向卧室的衣柜，片刻后，换了一件裙子的女孩匆匆的打开房门，跑了出去，而这个女孩，正是秦牧风在游戏中等待的女孩，聂灵儿。
……
时钟上的指针悄悄的越过了一道格子，八点五分已过，正在游戏中焦急等待的秦牧风只觉得眼前一花，女孩的身影在他面前凝实，秦牧风笑着迎了上去，但是他却发现，女孩正紧闭着双眼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灵儿？在干嘛？又要耍花样是吗？”秦牧风笑着问道，然而，没有回应。
“喂，灵儿，不要闹了，外面还有一只大蜘蛛呢，小心我把你丢出去，叫它咬你！”秦牧风轻轻的拉了一下女孩的胳膊，还是没有应答。
秦牧风这才意识到，坏了，女孩并没有上线，只是时间到了，她被系统强制连接到了线上；而外面，随着强制上线的时间启动，那只巨蛛也是恢复了行动，此时正在向瀑布这边靠近，情况十分紧急！
秦牧风此时手中没有武器，修罗面具的技能还在冷却之中，打是一定打不过的，如果是逃跑的话，抱着女孩又势必会影响秦牧风的速度，到时恐怕两人都逃不掉！
“灵儿，快点上线啊！”秦牧风无比焦虑的看着女孩，然而，女孩却还是没有回应。
那巨蛛越走越近，它似乎已经感应到了秦牧风两人的位置，来不及了，看来只能由自己先引开那只巨蛛，之后再回来找她吧。
秦牧风深深的看了女孩一眼，随后便猛地跳到了瀑布外面，那只巨蛛正在搜寻二人，猛然看到秦牧风，那巨蛛发出了一声嘶鸣，八只脚一起发力，猛地向秦牧风跃了过来，秦牧风不敢停留，拔腿向远方跑去，那巨蛛落地后又是一阵嘶吼，紧追秦牧风而去，这一片土地渐渐恢复了平静，只剩下瀑布的轰鸣声，还在继续。
……
“爸爸再见……”城郊别墅门前，女孩向一辆轿车依依不舍的挥着手，下一刻，轿车绝尘而去，只留女孩一人站在原地，一脸的怅然若失。
“小姐，很晚了，回去休息吧，小心着凉。”又是那名女仆，她轻轻的给女孩披上了一件外衣，同时在女孩耳边轻声说道。
“呀，兰姨，几点了？”女孩似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转身问道。
“唔，还差五分钟就到十点了，小姐。”那女仆一边轻轻的帮女孩整理了一下衣领，一边轻声的应道。
“糟了！”女孩大叫一声，便向别墅内跑去，一路狂奔，引得路过的佣人一阵侧目，这位小姐虽然刚刚住进这栋别墅不久，但是短暂的相处下来，别墅内的佣人们对她的印象还是非常好的，这位小姐的平日里几乎都安静的呆在自己房中，偶尔出门也是动作优雅轻柔，有佣人跟她打招呼，她都会回以一个甜甜的微笑，安静的好似一只受惊的小兔，这次却不知是何事引得她如此狂奔。
“咣！”女孩猛地推开了自己卧室的房门，冲进卧室转手一甩，又是一声闷响，女孩也不回头看门是否关好，她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更换，便向角落里那个游戏仓奔去，这是女孩住到这里之后，父亲第五次来访，之前几次，父亲都是白天前来，却不知这次为何会改到深夜，女孩没来得及细想；与父亲相见，难免要聊聊近况，再问了几句母亲的情况，不知不觉便过了这么久，这么久的时间，秦牧风哥哥一定急坏了，而且，外面还有一只大蜘蛛在虎视眈眈，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女孩带着满心的焦急与担忧躺进了游戏仓中。
……
一阵恍惚，女孩连接上了游戏，耳边是隆隆的瀑布声响，眼前是光滑潮湿的岩石，自己还在昨天下线的那个地方，只不过，身边却没有那个人的存在，女孩感受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态，还不错，之前施法过度造成的脱力状态已经恢复了大半，至少行动基本不受影响了，可是，牧风哥哥去哪了呢？
女孩小心翼翼的探出半边头向瀑布外面张望了一下，外面也没有人，而那只大蜘蛛此时也不知去向，如此看来，牧风哥哥一定是自己将那只大蜘蛛引开，来保护自己的安全，想到这里，女孩急匆匆的钻出瀑布，四下里仔细查看了一下，顺着已经不甚明显的草木倒伏的痕迹向远方追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