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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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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着他们家林队被气得不轻, 乔荞觉得自己不该再坐视不理,毕竟放任的结果,很可能最后倒霉的还是她。

    这可是有前车之鉴的……

    于是等秦亮走了, 她安抚地拍拍林远舟, “你别多想,他们只是,单纯为你好而已。”

    林远舟看着她,“你不会也和他们一样想法吧?”

    问这话时,他目光真是寸寸冻结在她脸上,恨不能将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放大好几倍来观察。知道他最介意这种事,乔荞略显狗腿地说:“我怎么可能, 和他们一样。”

    林远舟仍是眯眼打量她。

    “你功能如何, 没人比我更清楚。”

    本意是安抚他, 毕竟这时候要是再为这种事上火动怒,不利于伤口愈合。可这人,却一反刚才的样子,拉着她的手软了腔调,“可那是受伤前的事, 受伤以后, 我自己也不确定了。”

    乔荞:“??”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刚才不还一副恨不能当场证明给秦亮他们看的架势吗?

    “你看,伤口在这里。”他握着她的小手, 慢慢在自己长腿上比划, “其实离这里,好像也不是特别远。”

    哪里不远!明明非常远!

    乔荞脸慢慢红了, 手被他攥着完全动不了, 还特意在某个部位停留。

    “老婆。”他用低低沉沉的嗓音喊她, “不如你帮我检查下,嗯?”

    乔荞:“……我又不是医生。”

    “要是真的有问题,医生检查了多尴尬。”他自有一番道理,表情也是肃穆的,仿佛当真没有一点坏心思。

    乔荞都要开始怀疑,是自己将他想的太荒唐了,但还是说:“我不会。”

    他贴着她耳畔,诱-哄似的,“我教你。”

    于是床帘一拉,乔荞就被他拖上了床。

    窗外阳光耀眼刺目,这个点的午后似乎大家都在休息,乔荞也想休息,可惜……某人不许。一双手被他拉着这样那样,累个半死。

    乔荞算是知道了,敌人太狡诈,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洛溪来探病的时候,就见乔荞红着脸跑去了卫生间,林远舟倒是一脸坦然地躺在那看书。

    听着洗手间水流哗哗地响,洛溪有点疑惑,“她怎么了?”

    但很快她就后悔自己这样问了,因为林远舟回答的非常认真坦白,“噢,刚帮我检查完身体,洗手。”

    洛溪:“……”

    *

    即使知道这两人结了婚,发生什么都很正常,但这样直白露-骨地被秀恩爱,洛溪还是第一次。所以她并没有很好地隐藏情绪,愣在那好一会儿。

    将带来的花放进花瓶,调整了一番呼吸,复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她才回身正视他,“之前想和爷爷一起来,但最近和逸笙闹了点矛盾,只好单独来这一趟。”

    林远舟的目光一直在书本上,听了这话像是想起什么,抬头对她道:“案子结束了,谢谢你帮忙。”

    “我们之间,不必这么生分。”

    “你是关键证人,怎么也要道声谢。”

    洛溪沉默了,无论怎样粉饰太平,她也听出了他刻意划清界限的打算,终于鼓起勇气道:“对你来说,我只是个证人吗?”

    当年他母亲去世,他虽然不哭不闹,可沉默的少年还是有一段仿若自闭的日子。那会儿她守着他,想尽办法逗他开心。

    加上她是那案子的目击者,他们有着相同的恐惧和经历。

    他被那段记忆困扰,总是噩梦连连,她也一样。

    她一直以为自己怎么也算是特别的。

    这些年他身边也没别人,她还以为……

    可这一切,似乎都只是她以为。

    洛溪怔怔看着林远舟的脸,当年寡言的少年长大了,长大之后依然是不苟言笑的大哥哥。他明明没有改变啊,可为什么,又觉得哪里变了。

    她执拗地想要一个答案。林远舟却一刻犹疑都没有,“对,是证人。”

    他确实没怎么变,还是冷漠的可怕,一句话将她所有的念想都斩断了。

    病房陷入长久地静默,洛溪回头发现乔荞不知何时已经从卫生间出来,想必也将这番话听了去。她忽然想,林远舟应该是想借机将话挑明,让乔荞安心。

    原来他变的,只有这一样——他的温暖都独属这一个人。

    洛溪汲了口气,让自己不至于太失态,“我还以为,至少也算朋友呢。”

    说完她耸耸肩,对林远舟道:“那你好好养伤,林队长。”

    到底还是带了点孩子气,她出门时渐渐红了眼眶,快步往电梯口走的时候,意外地撞见了近日和自己闹矛盾的林逸笙。

    认定他不会理自己,洛溪失魂落魄地准备进电梯,可几秒后,身后有人跟了过来。她侧目瞧他,看着他的脸忽然觉得委屈,“我现在不想和你吵架。”

    “那就暂时和好。”林逸笙双手插兜跟在她后面,“省得以后翻旧帐,说我胜之不武。”

    洛溪停下脚步瞪着他。

    林逸笙:“干嘛?”

    “幼稚。”

    林逸笙笑了,笑过后慢慢收敛表情,“做梦做了这么久,忽然醒来难免会失落,但这只是梦。梦醒了,属于你的生活才能开始。”

    洛溪仔细听着这番话,忽然觉得一直被自己看作小孩的人其实比自己还通透。

    “这么直接,会不会——”病房里,乔荞想起刚才林远舟拒绝洛溪的样子,还是惊讶于他的冷淡。但回想下,似乎他以前就是这样直接且疏离的个性。

    “不这样说,她怎么开始自己的生活。”从前林远舟以为只要自己态度够明确,她总会想明白,毕竟他控制不了别人的想法。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之间有乔荞,还有……

    “案子结束了,该走出来的人不止我一个,她也是。”林远舟说,“那么说或许会让她伤心,但以后,她应该更能正视自己的内心。”

    乔荞有点不懂他后面的话。林远舟也不解释了,只牵着她的手说:“这是最好的结果。”

    那之后洛溪就没再来过,后来听林逸笙说,她回国外继续念书了。

    许多人忽然出现,又慢慢离开,生活就是如此。辗转之后还留在身边的,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

    林远舟的腿伤开始好转,渐渐可以下床走动,但刚开始非常费劲。乔荞听林远舟和医生提起,这才知道他的腿还有旧疾。

    “以前受过伤,没恢复好。”林远舟告诉她,“没事,小问题。”

    他总是这样宽慰她,好像任何伤于他而言都不算什么。他这样的职业,没受过点伤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他再强也是血肉之躯,又不是钢铁侠……

    “还有哪里有伤?”

    “没了。”林远舟被她逗笑,“非常健康,一点不影响生孩子。”

    乔荞气闷,擂他胸口一拳。

    玩闹归玩闹,乔荞看他没走几步,额角就已经有汗滑下来,心里还是一阵难受,搀住他陪他慢慢练习,“林队这么厉害,我一点不担心。”

    “不担心什么?”他又开始不正经,“生孩子?”

    乔荞气结,也起了逗他的心思,“对,盼着你早点好,给你生猴子。”

    虽然这样说着,但看平日强大到无坚不摧的男人,蹒跚走路的模样,乔荞还是心疼坏了。

    所以但凡能自己做的,她都亲力亲为,每天陪他康复练习、帮他按摩,一点也不怠慢。

    有时他伤口疼睡不好,她就躺在身边给他读故事听,林远舟的眉心就慢慢松开。

    坚持了一段日子,他终于可以正常走路,但只要稍稍有点强度的运动,还是会牵扯到很多神经开始剧痛。

    “没关系,慢慢来。”乔荞鼓励他,“你已经很棒了。”

    林远舟表面上没说什么,但看得出他很着急。

    总是在一线拼搏的人,忽然让他在医院躺了大半月,就已经够糟心了,现在还连基本的正常运动都受阻。

    自尊心强大如他,肯定受不了。

    “当时旧伤伤到骨头就没养好,这次又伤到神经……”医生替他检查完以后,神色微凛,略略沉默几秒,“我还是建议,林队好好养伤不要激进,否则以后可能再也无法参加高强度运动。”

    这话让乔荞完全怔住了,作为一名刑警,不能高强度运动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可能要转做文职,意味着他这些年的热爱和坚持,将全都化为泡影。

    她甚至不敢看林远舟此刻的表情,如果说他的人生,有什么是一直陪伴他,一直支撑他走下来的,那么就是他的职业。

    他薄唇紧抿,神色间看不出任何异样,但垂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紧握成拳,手背都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

    “不是绝对,对吗?”他忽然对医生说。

    医生:“当然,任何事都不可能绝对。”

    “那就行。”林远舟撑着椅背站起身,笑了一笑,“多少人劝我别干这行,可谁也没成功,你也不行。”

    *

    快出院的时候,警队的领导也来了趟医院,当时乔荞去买吃的了,等回来只和对方碰了个照面。

    乔荞之前就和他见过一次,对方这次却语气沉重地对她说:“知道林队归心似箭,但为了他好,还是先不回刑警队了。你……劝劝他。”

    乔荞站在病房门口好一阵,周围人来人往,一切都平静而安详。

    可是病房里的男人,背对着她看着窗外的天空。她知道,他的世界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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