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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落定与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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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掌事原本已经很是绝望了,如今慕寒渊这话里的意图,简直就像是突然的天降甘霖,让他久旱逢甘露。

    于是孙掌事连忙道:“王爷说的这是哪里话?这拍卖就跟寻常生意一样的,能出价的,都是咱们的贵客,多少人都不敢叫价呢?至于最后能不能拍到,也没什么所谓,不过是与物件的缘分还没到罢了。”

    “就连我们东家以前参加别家的拍卖会的时候,也时常主动停跟呢,毕竟拍东西图的就是一个顺心——物件的成色不满意啦,临时有了别的安排啦,甚至突然瞧着就不喜欢了,如是种种,所有这些都可以是一个客人放弃竞拍的原因。”

    “没到最后敲锤定音,那所有的决定都可以更改甚至取消,这是常态,绝对不丢人的!”

    孙掌事说这番话的时候,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慕寒渊于是又看向谢云衍。

    “三皇子不会非要殿下拍下这颗珠子不可吧?若是如此,那本王可就要好奇,您对我家殿下的居心了。”

    慕寒渊说这话的时候,姜南微恰好也带着几分懵懂,看向谢云衍。

    话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就算谢云衍再想借着姜南微之手,坏了大皇子的好事,也不能再直接推着姜南微往前走了。

    于是,谢云衍掀起眼皮,淡淡的瞧了慕寒渊一眼。

    “王爷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对公主殿下之心天地可鉴,又岂是一颗小小的珠子能左右的?王爷您真是多虑了。”

    说着,谢云衍看向姜南微。

    “殿下,珠玉之流不过身外之物。在衍心中,您便是荆钗素面,也是这天底下独一份的美,并不需要这些外物点缀。”

    慕寒渊轻嗤一声:“造作!方才拱火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阿渊!”

    姜南微轻斥慕寒渊一声,而后笑道:“有衍郎你这句话,我可就放心了。不过……”

    姜南微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楼下主持竞拍的于卓诚出声打断。

    “……十九万五千两一次!”

    “十九万五千两两次!”

    “若是再没有客人叫价跟拍,那此次这颗南海夜明珠,便以十九万五千两白银归……”

    “十九万六千两!”

    姜南微出价,堵住了于卓诚的嘴。

    一楼死寂过后,再度哗然。

    包厢里,所有人也都没想到,先前他们说了那么多话,姜南微竟然好像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冯源皱着眉头:“公主殿下……”

    慕寒渊也神色凝重:“南微。”

    谢云衍也望着姜南微,一时也有些摸不透她的想法:“公主……”

    “你们别这样看我。”姜南微耸耸肩,浑不把方才的报价当回事,“我就是不甘心罢了。二十万两白银——我最多出到二十万两,如果超过这个数,那本宫就不要了。不然这有零有整的,总觉得差点意思。”

    说完这话,姜南微从窗户边离开,来到桌边坐下,拿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

    “喊累了,润润嗓。那个谁……对,就你。”

    姜南微指着孙掌事,“你们不是帮着叫价的吗?去吧,接下来帮本宫看着去,最高二十万,二十万两白银以下,随便你喊,超过这数,东西本宫就不要了。”

    孙掌事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站到先前姜南微站着的地方。

    方才姜南微喊价的时候,于卓诚就一直盯着这边,现在看到站在那里的人,忽然换成了孙掌事,一时之间,竟不知姜南微这是什么意思。

    孙掌事想要给于卓诚提醒姜南微的价格底线。

    可正站在那个位置,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看得太明显。

    没有办法,他只能伸出右手,假装无奈捂脸,而后除了食指和中指之外的三根手指,全都曲了起来。

    一个“二”的手势一闪而过。

    如果不是一直盯着窗口,根本发现不了这暗示。

    于卓诚心中一喜,连忙传来阁中伙计,低语几句。

    那人走后没多久,先前一直和姜南微竞价的包厢里,忽然响起新的跟价之声。

    “二楼天字间贵客,出价二十万两!”

    “嘶——二十万两!”

    “天哪,这珠子可真是价值连城了。”

    “我们一家一年的吃穿用度加起来,也才几十两银子……就这,已经算是镇上很不错的了。”

    “你们镇上,那能跟天子脚下比吗?咱们帝都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

    “那也不知道先前那位公主殿下还会不会再跟。”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

    楼上包厢里,姜南微已经叹了口气。

    “看来这东西,终究是与本宫无缘了。也罢,拿不到就拿不到吧,也没什么稀罕的。那位掌事,叫停吧。”

    慕寒渊道:“殿下不必遗憾,您既喜欢,那日后臣定将全力以赴,为您寻访更衬得上您的宝物。”

    姜南微笑道:“好啊,那你可要记住了,千万别忘了。”

    屋里的紧张,终于得到了片刻舒缓。

    得了准话的孙掌事,连忙出声。

    “二楼玄字间客人,放弃竞价!”

    听到这一声,于卓诚整个人都激动起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还好!

    还好那颗珠子没有被人抢走!

    不过很快,这种庆幸,就被另外的情绪所替代。

    ——那是心疼,是不甘,是隐隐的愤怒。

    按照原来的计划,在没有人从中作梗的情况下,这颗珠子,最多竞拍到十万两白银。

    可现在,因为那位姜国长公主横生枝节,倒是多砸了十万两雪花银进去!

    珠子已经有了着落,于卓诚再也没有心情再在台上待下去。

    将善后的活儿留给其他人,于卓诚从台上下来,快步上了楼。

    -

    天字号包厢里,大皇子谢云安很是高兴。

    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明日父皇寿宴,他必定会大放异彩。

    这样想着,心中先前的郁闷与不耐,在此时全都烟消云散。

    就在这时,屋门打开。

    谢云安回过头:“外祖父?您来了!”

    谢云衍站起身,正要说道谢的话,却见于卓诚一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你现在拍下珠子,肯定会被许多人盯着,安全起见,一会我安排人送你从后院离开,至于珠子,我会让人收拾好,明日寿宴的时候给你带过去。”

    “一切大都听外祖父您的。”

    谢云安此时对于卓诚,几乎马首是瞻。

    不过很快,谢云安想起了另一件事。

    “外祖父,方才与我叫价的人,是姜国那位长公主,方才我瞧见了,老三也和她在一起。今日这姜国长公主突然冒出来,还非要抬价,在其中肯定少不了老三的掺和与挑拨!”

    “这件事我知道。”

    想起方才种种,于卓诚面色沉冷下来,“你且安然回宫,别再为这些劳神。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我来处理。”

    有本事从中作梗,挑拨离间拱火的,可不止三皇子一个。

    -

    大皇子在于卓诚的安排下,从锦绣阁离开。

    于卓诚这才抬脚,朝着玄字间包厢走去。

    此时,包厢里,姜南微也扣着哈欠,喊着累,表示想赶紧回官驿休息。

    冯源在这样奇怪的氛围之下,也不想再掺和这些年轻人的暧昧饭局。

    一听要走,当即站起来。

    “这屋子里闷得很,老夫就先下楼,去马车中等诸位了。”

    冯源抬脚开溜,姜南微也在慕寒渊的搀扶下,颤颤悠悠的站起来。

    “殿下小心,我扶着你。”

    慕寒渊体贴周到,谢云衍望了他一眼,想要凑上前去分一杯羹,但又想着自己最终的目的,其实是冯源,便没有再去招慕寒渊恨。

    “冯丞相一个人,我先下去照料一二,至于公主殿下,就暂时有劳王爷了。”

    屋子里只剩下姜南微和慕寒渊。

    孙掌事陪着笑,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公主殿下,王爷,您二位……诶?东家?”

    看着突然出现在包厢门口的人,孙掌事愣了一愣。

    很快,他就明白,东家这怕是找姜南微有事——毕竟今日这场竞拍,锦绣阁多花了至少十万两银子呢!

    换做他是于卓诚,也要来找姜南微计较一番。

    孙掌事默默的退了出去,而后小心翼翼的将门从外面关上。

    于卓诚望着姜南微和慕寒渊,不知怎的,觉得这二人有种熟悉的感觉。

    可再要去细究,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会觉得熟悉。

    “你就是这锦绣阁的东家?”姜南微睨着目光。

    于卓诚拱手:“见过殿下,摄政王。”

    姜南微懒懒散散的望着于卓诚,挑了挑眉。

    “怎么着,有事?”

    “冒昧叨扰殿下,的确有事——关于今晚的竞拍……”

    “竞拍?怎么着,本宫拍不得?”

    “不不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姜南微望着于卓诚,神色微冷:“本宫方才听人说,你这珠子的竞拍,是自导自演,合着造势这么久的拍卖会,竟是要大家陪你们演戏?怎么着,本宫的出现,坏了你的好事,现在要和本宫算账了?”

    “殿下,误会啊殿下!”

    “误会?”

    姜南微嗤笑一声,“若是误会,你这会儿堵着门是想做什么?难道不是想给本宫点颜色瞧瞧,而是想跟本宫示好,送本宫什么宝贝补偿本宫不成?”

    姜南微这夹枪带棒的语气,完全不给于卓诚说话的机会。

    两人明明没有什么前仇,如今姜南微越是这样炮仗一般,就越让于卓诚觉得,是谢云衍从中作梗使坏。

    于卓诚抹了一把汗,姜国这位公主,可比他想象中要难搞多了。

    得亏他来之前,做足了准备。

    这样想着,于卓诚从袖中拿出一只锦盒,递过来。

    “实不相瞒,殿下,在下此番前来,的确是给您聊作补偿的。”

    姜南微的目光落在那锦盒上,语气果然平和不少。

    “这是什么东西?”

    于卓诚打开锦盒,里面一只成色极佳,通透度极好的水玉玲珑珠。

    “既然殿下已经知道,今日这珠子,是在下为自个儿的外孙造势,那老头子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是,今日这般做,的确是我不厚道,不该瞒着大家。可殿下,老头子我就这一个外孙,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个孩子身上,自是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实不相瞒,最开始这珠子,我是的的确确想着要竞拍的,但后来孩子瞧上了,要拿去给他的父皇,也就是我大周的陛下尽孝,我这个做长辈的没辙,只能想出这么个主意——一来,也不违背先前放出的风声;二来呢,不管最后竞拍价是多少,我大皇子都是正常公平竞拍,银子也得照常出,并非只是走个过场。”

    “只是万万没想到,殿下也是真心喜欢这东西,甚至不惜出到那样的高价。当然,在下是相信姜国的财力的,也相信只要殿下想要,必定能把价格给的更高。所以其实话说回来,今日大皇子能得偿所愿,全都是仰仗殿下您的成全。”

    “大皇子还有要事在身,先回了宫,可我这个做长辈的,再怎么,也得来和殿下道个谢,感念殿下的好心成全。”

    说着,于卓诚将手中的锦盒往前推了推。

    “这颗极品琉璃珠,便算是在下的小小心意,还望殿下笑纳。”

    于卓诚解释了好长一串话。

    语气又格外的谦逊卑恭。

    完全不像是堂堂大周国舅该有的气势。

    对方既然能做到在这一步,姜南微自然得给足对方面子。

    她施施然坐下,接过那锦盒,仔细把玩着里头的碧玉珠。

    “这珠子虽比不上方才那颗,但成色清透漂亮,是个好东西——说吧,于老板,你如此示好,总不会是真的只是补偿本宫吧?有什么话,直接说吧,不用再藏着掖着了。”

    说完这话,姜南微将手中的锦盒递给慕寒渊,一双漂亮有神的凤眸,像是带着魔力一般,就那样盯着于卓诚,让他将心中所想,悉皆道来。

    “殿下,王爷。”

    于卓诚拱手,认真望着二人,“明人不说暗话,再下想请求二位,莫要掺和进我大周的皇嗣之争中——就当是于某拜托两位了!”

    姜南微噗嗤一声笑出来。

    “于老板啊于老板,您可真是看得起我们。皇嗣之争,事关你们大周根本,我们两个外人,怎么可能掺和的进去?”

    “但今日,您参与竞拍,难道不是为了三皇子吗?”

    “你是说衍郎?”

    姜南微忽然冷了脸,“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让本宫不要听衍郎的话?让本宫不要帮他?”

    这话太过直白,但理就是这个理儿,所以于卓诚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

    “可是,凭什么呢?”

    姜南微忽然站起身,甚至直接从慕寒渊手里将那只锦盒拿来,直接丢回于卓诚怀里。

    “对本宫来说,什么狗屁皇嗣之争,全都没有衍郎重要,于老板用这样一个小玩意儿就想收买本宫?不好意思,本宫不稀罕!——阿渊,我们走!”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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