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至毒之物
水涵幽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她本已绝望，她以为她的人生就只能这样了。可是，白澜澈竟然不顾后果前来救她。
白澜澈带着她远离了葳蕤，停在了不知名的山林中。
“你没事吧？”一落地，水涵幽便立马问道。
白澜澈只是笑着摇摇头。
水涵幽只觉透骨酸心，微微颤抖的手摸到了他已经被割裂的长袖上，那血是如此的鲜红，刺得她心疼。
“澜澈，你怎么这么傻，为何不顾一切来救我，把自己伤成这样？”不值得的。
“傻瓜，我不救你，又有谁能救你？”我总不能丢下你一个人吧。
他们从小认识，他一直都喜欢着她，可是她始终不懂他的深情。他要她，他要让她看着自己为她付出，看着自己为她受伤，他不相信，她不会有所动容。
若是能换来她的心，区区一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澜澈，”水涵幽早已是泪流不止，扑到了他的怀中。白澜澈轻拍她的背脊，笑意吟吟。
水涵幽忽然身子战栗了一下。
“怎么了？”白澜澈连忙问道。
难道她受了伤？
水涵幽只觉呼吸越来越不顺，身体越来越软。
“幽儿，”白澜澈瞬间紧张起来。
水涵幽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亦变得缓慢，整个人就像一片即将坠落的枯叶。
白澜澈扶住她，“幽儿，”他忽然注意到了她脖颈上的咬痕，“幽儿，夙珺对你做了什么，她对你做了什么？”
作为一个母亲，她究竟是怎么狠得下心的。
看着水涵幽因痛苦而扭曲的小脸，他心痛如绞。
该如何是好？回葳蕤仙山找夙珺吗？不行，夙珺几时关心过她，恐怕还巴不得她早些去死。
白澜澈试着给她输送灵力，却未能减缓她半分痛苦。他急得攥紧了拳头，她再这般痛下去，他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沉思片刻，毅然抱起了她。
白澜澈搅了婚事，夙珺一边忙着招呼来贺喜的宾客，一边又忙着向习乜几人致歉，心里早已经把白澜澈骂了几千遍。
水婧皙走在荷塘边的小道上，眼睑下垂，毫无光彩。
为什么带走水涵幽的会是他？他为了水涵幽，当真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吗？
水涵幽被救走了，她本来应该开心的，可是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如果带走水涵幽的那个人不是他，那她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他就那样带走了水涵幽，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思念多媚多娇，咫尺千山隔。
她和他之间，始终隔着千山万水。她对他，始终只能是思念。
“大小姐。”
一句话将水婧皙从忧思中拉了回来，她扭头一看，是她身边的侍女。
“大小姐，您怎么了？”侍女这才注意到水婧皙的表情不太对，“您不开心吗？”
不应该呀，她一直都是跟在大小姐身边伺候，大小姐对二小姐一向很好，此次为着二小姐的事，大小姐还难过了许久。现在二小姐被人带走了，按理说，大小姐是应该高兴的呀。
水婧皙露出一丝苦笑，“开心，我开心啊！”却只是笑不出来。
“大小姐。”
“举头望月月不语，垂目思人人不知，”水婧皙眼角忽然滑落一滴清泪，“垂目思人人不知，”她重复着这一句话，不再理会侍女，径自先前而去，“垂目思人人不知，垂目思人人不知……”
韶光明媚。
云雾缭绕间是宏伟的宫殿群，其间一座楼阁位于湖中央，和湖沿岸的亭台、画廊共同组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其中栽满了梨花，正开得灿烂，风吹过，万千梨花飞舞，美不胜收。楼阁前高悬了一块牌匾，上书曰“流水阁”。
冰蓝色的纱帘微微摇曳，紫金香炉中炊烟冉冉升起，桌上摆着新鲜瓜果，清香淡雅。
颜千辰一身绛紫色锦袍，腰上配着一块上好的玉玦，发间插了一支紫玉镂金簪，玉树临风。
“皇君。”
颜千辰放下茶杯，看向墨竹。
“皇君，澜月神君求见，”墨竹道。
颜千辰皱了皱眉。
白澜澈？
他来干什么？
“他还把葳蕤仙山二小姐也带来了。”墨竹又补了一句。
水涵幽？
今日她不是要嫁给厘衡了吗？怎会来此？
哦！
他倒是忘了，白澜澈对她一往情深，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莫不是抢亲去了？
可是，把人带到东莱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要在这里避难？
颜千辰还未做出反应，白澜澈便已经撞开门口的守卫闯了进来。
“放……”墨竹正要指责白澜澈无理，可是“肆”字还未说出口，颜千辰便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皇君恕罪，”白澜澈跪了下来，“臣实在是有要事要请皇君帮忙。”
颜千辰轻抿一口茶，“神君在别人大婚之日把新娘抢来，怕是不合乎规矩吧。本君这里，只怕不能成为两位藏身之所，神君请回吧。”
白澜澈仍是跪着，“臣并非是想在此躲避，只是想恳求皇君，救救幽儿。”
救她？
颜千辰一脸奇怪。
水涵幽是怎么了？竟然让白澜澈来找他。
白澜澈亦是看明白了颜千辰的疑惑，“葳蕤仙主一直就不喜欢幽儿，此次为了逼她嫁给厘衡，不知放什么东西咬了她，臣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恳请皇君援手。”
颜千辰倒是没有想到会是夙珺下的手，她对自己的女儿竟也如此无情。难怪初见时她那般闷闷不乐，难怪堂堂紫夜仙族的二小姐却会受一个下人欺负。
水涵幽除了废柴了一点，看着也应该是一个温婉懂事的姑娘，夙珺究竟何处对她不满。
颜千辰起身，走到白澜澈身前，蹲下身替水涵幽诊脉，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不可置信地再诊了一次。
夙珺竟然如此狠毒。
“墨竹，”颜千辰一站起来便唤了墨竹，“告诉夙珺，这门婚事，本君做主取消。”
墨竹愣了愣，“是，皇君。”
白澜澈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才还迫不及待的下逐客令，怎么现在竟做主取消了婚事？
“来人，扶水姑娘进去。”颜千辰道。
颜千辰话音刚落，两个身穿青衣的小仙娥便走上前扶起了水涵幽。
“多谢皇君，”白澜澈松了一口气。
颜千辰示意他起身，“她中的是蚀髓吟。”
白澜澈闻言一脸惊愕。
蚀髓吟？
夙珺居然给她下蚀髓吟？
蚀髓吟，乃是六合八荒至毒之物，夙珺居然用在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身上？
都说虎毒尚不食子，夙珺的心，竟恶毒到了如此地步，当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夙珺身为紫夜仙族的仙主，心思竟然如此狠戾，”颜千辰语气中尽是不齿。
六合八荒仙神无数，冷淡孤僻者有之、老谋深算者有之、圆滑世故者有之……可是像夙珺这般歹毒狠戾的，只怕不多。
正因如此，他才会选择帮助他们，取消了这门婚事。
“臣只求皇君，一定要救幽儿。”
只要她没事了，他就带她走。带着她去摇山，去看他的家，带着她游览四方，再也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他再也不会放她回到葳蕤，再也不会让人欺负她，再也不会让夙珺伤害她。
只要她愿意，他什么都可以为她做，他一定会护她周全。
“本君自是会救她，”颜千辰道。
和她也是见过几次，也算是有缘吧，便救一救吧。
“侯着吧。”
白澜澈看着颜千辰离开，脸色才渐渐缓和下来。
她有救了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