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大约是乌淮设计的魔鬼训练过于恐怖，被迫躲了一路的小白终于按捺不住，尖叫着顶开了箱子。
原以为在家的小家伙突然出现，秦若下意识看过去，紧接着看到了小白身边环绕着的熟悉的专辑。
在月亮绝望的目光中，秦若垂下眸子，从小白爪下二十年前的自己望向了箱子角落里去年的自己。
侧脸看上去相当平静，却没来由地让人感觉到山雨欲来的强大压迫。
“那什么，我可以解释。”月亮脚趾扣地，克制着捂住脸躲进房间的冲动，努力挽回，“其实这些，是我朋友非要送给我的……”
秦若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输入密码打开家门，一路走到客厅。
小白敏感地察觉到气氛的转变，硬生生把尖叫憋了回去，独自跑回房间消化自己惨淡的未来。
月亮僵硬地跟在秦若身后等候发落。
“我可以看看吗？”秦若把箱子放到茶几上，礼貌询问。
那还能说不行吗？
月亮慷慨就义般点了点头。
“居然还有最早的这几盘磁带，连我都很久没见过了。”秦若翻看了一圈，露出怀念的神情，“是你上次带来的朋友，叫橙子对吧，她给你的？”
“对……”
“那难怪了，那姑娘看着就缺……大方。”秦若了然地点点头，把专辑一一放回箱子摆好，转头看向月亮，“我帮你拿到房间？”
“哦，好。”月亮怔愣着应了一声，目送着秦若端起箱子往里走。
“对了，”秦若突然回过头，吓得月亮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这样一箱加起来应该价格不低，虽然是朋友，但也没有平白收下贵重礼物的道理，还是把钱转给她比较好，你觉得呢？”
“……嗯。”
“手里钱还够用吗？”
“够，够的。”
·
月亮恍惚着回到房间，看着紧闭的房门，陷入了激烈的自我拉扯。
他就这么信了？这么离谱也可以？
但好像也差不多是事实……
月亮想起秦若最后的嘱咐，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还真找到有人统计过秦若全套专辑的价格，按着最终的数字给橙子转过去。
“唉。”月亮叹了口气，托着下巴看向桌上端正摆着的箱子，后悔不已。
就不应该忍不住在外面拆快递！
拆开了也不能让小白进去！
“月亮，月亮……”
小白在月亮脚边来回转了几圈都没被注意到，终于沉不住气喊了一声。
“都怪你！”月亮低头看到罪魁祸首，气急败坏喊了一句，把小白拎起来扔到床上，扑上去毫无章法地一通乱揉。
“月，月亮。”小白被她揉得浑身凌乱，好不容易找到喘息之机，顶着一头乱毛虚心发问，“我刚刚是不是做错事了？”
“是啊！天大的错事！”月亮一头躺倒在小白身边，沉痛道，“你为什么要钻进我的快递箱里！”
“啊？可我控制不住的啊，没有猫猫可以拒绝纸箱子的！”
“你进去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在木头面前出来！”
“不，不可以吗？我害怕嘛。”小白被她的语气吓得越发心虚，努力解释道，“乌爷爷好凶的，而且，我要是真的被丢进深山老林里，肯定跑不出来的……”
“这能有什么出不来的，找到一个方向一直走不就行了。”月亮拧起眉，试图向路痴传授诀窍，对上对方困惑的目光，又重新倒了回去，“算了，说不定乌爷爷就是吓唬你的，他哪有那么多精力陪你去深山老林啊。我还是操心我自己吧！”
“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箱子里的东西不能给木头哥哥看到吗？”小白不明所以，“会被他抢走，就像小鱼干一样？”
“不，比这严重多了。”月亮严肃纠正，“会、社、死。”
一人一猫瘫在床上相对无言了半天，完全无法理解彼此的痛苦。
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一室的沉默。
「这是什么？专辑钱？说好了送你的。」
来自刚刚收到转账的橙子。
月亮翻了个身，摸摸小白的脑门表示和好，转头回复橙子的消息。
「不行！只给原价已经很克制了，再说按市场价转！」
「哈哈哈那好吧，不过说实话，这么全的一套专辑那可是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呢！」
那确实，连秦若本人都没有呢。
月亮捂住自己摇摇欲坠的马甲，决定将今日的窘事选择性遗忘。
「哦对了，」橙子接着发来一条消息，「里面有几张黑胶唱片，你可以找找家里有没有唱片机，我跟你说音质超绝超有味道！特别是我今年抽奖的那几张典藏版，谁听谁上头！」
月亮成功被诱惑，立刻点开小爪子app搜索唱片机的长相，溜出房间四处寻找，还真在客厅角落找到了类似的机器。
秦若帮忙搬完快递就进了房间，月亮悄悄靠近，警惕地观察了一阵屋内的动静，又喊来小白帮忙把风，对着网上的说明仔细研究起来。
·
大约是世界留给社死人的温柔，第二天一早，秦若就告诉月亮接下来需要出差几天。
月亮如蒙大赦，欢欣雀跃地送他出门，转头就熟练得仿佛演练了无数次一般地打开唱片机放起了专辑。
然后沉浸在音乐中醉生梦死。
人的悲观并不相通，灵族也一样。随着社死尴尬期的顺利度过，很快迎来了小白的惨淡未来。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没事的，不是有我陪你嘛！而且乌爷爷其实一点也不凶，你向他撒撒娇他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
月亮神采奕奕地哼着歌，给秦若和乌淮分别发消息报备行程，一边安慰绝望的小白。
「好的，注意安全，我今晚就回来了。」
「来吧，记得把那迷路的小崽子带上。」
收到两人的回复，月亮轻快地打了个响指，带着小白轻车熟路地赶往小楼。
小楼位于京市中心区块，地址是开源路0号，又叫做零号楼。
月亮在胸前背了个小包，装着小白坐了三站公交。
站点附近是一座热闹的中心公园，月亮穿过人群，沿着一条小巷继续往里走。
喧闹的人声逐渐远去，一栋其貌不扬的小楼随着她们的靠近出现在小巷尽头。
可能是感受到命运的召唤，小白轻轻叫了一声，从包里露出一个脑袋。
“我好像有印象，上次乌爷爷就是把我带到这里离开的。”小白主动坦白。
“都到这儿了，所以你是怎么走丢的？”
小楼外围设了一个简单的障眼法隔绝人类的视线，但对于灵族来说，只要靠近五十米以内就能看到小楼的模样。
“我没注意来时的方向，他说往前走，我以为是往外，等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小白看着面前几步之遥的小楼，欲哭无泪。
“……你待会跟乌爷爷好好解释吧。”
·
小楼总共五层，最左侧建有室外楼梯，楼梯往上便是灵族幼崽们的宿舍。
从中间的大门进去，穿过一片露天的天井，就看到一道颇具气派的大门，两侧的门柱上各自挂了一块金属牌匾，分别写着“灵族人间事务总部”和“灵族驻京市办事处”。
月亮在楼上住了一个月也没有来过这里，看到此景顿时肃然起敬，感觉连乌淮的身影都变得高大了不少，谨慎询问道：“乌爷爷，这些单位都是正规的吗？你就是单位的负责人？”
“嗯呐。”乌淮躲在门内的阴影里，坐着一张不知来自于哪个年代的木质摇椅，老神在在地晃着，闻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哇！”月亮惊叹，“单位里有多少人啊？”
“就我一个。”
“呃……”月亮一噎，“那这个办事处，在其他地方也都有吗？”
“就这一个。”
好一个体制庞大人手充足的正规单位！
月亮被他狠狠惊到，识趣地闭上了嘴。
“问完了？”乌淮懒洋洋地抬眼，看向从进入大门起就努力缩起脑袋降低存在感的小白，招了招手，“那就让那个迷路的崽子过来，我这次亲自带她进宿舍！”
原本温和的人板起脸来往往格外恐怖，月亮被他的气势震慑，在小白可怜的呜呜声中乖乖交出了背包。
“哭什么，记得看路。”乌淮斥了一声，拎着背包往楼上走去。
“喏，303，门牌号会看吧？”乌淮把背包举到门前，严肃教育，“不认路呢以后就少出门，在楼里晃晃得了，跑到外边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遇上这个那个怪物，专抓像你这样反抗不了的小崽子……”
月亮跟在乌淮身后，眼睁睁地看着他停在一个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位置，对着小白滔滔不绝。
“你等着，我把钥匙拿给你。”乌淮摸了摸口袋，把背包扔给站在旁边的月亮，上下翻找起来，“301，302，304……嗯？不应该啊？”
月亮望着他低头翻找钥匙的身影，咬牙笑了起来，掏出一样东西递到乌淮面前：
“乌爷爷，你要找的是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