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年后

    李思凡正要回身打坐恢复，却被清虚叫住“且稍待，门外来客人了，和为师一起去迎一迎客人。”李思凡知道现在老道神念非是自己可比的，便跟着老道一起来到了道馆门口。

    老道士一派道骨仙风，须发皆白却有着出尘的气息，小道士萎靡不振，神色疲惫仿佛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快日上三竿了依然一脸困倦的表情。杨晟几人来到道馆前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老实说，杨晟心中是有自己的一番思量的，毕竟是江湖豪门，传承数代的家世自然不必一般小门小户。这样的世家只要不是连续几代都出些歪瓜裂枣就能稳定的传承下去，哪怕一时的沉寂，只要家族中能出一个天资过人之才立马就能崛起，无他，手握大把资源自然能输得起，这就是世家的底蕴。彭城不管是商行，酒楼，妓院，漕运，几乎都有杨家涉足。豪客，小贩，官宦，乃至风尘女子都能是杨家的消息来源。杨晟也是从父亲那里听来，千年之前这个世间不光是有武者，在武者之上还有修仙者的存在，修仙者移山倒海，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武者与之相比和普通人无异，偶有在世间行走，腾云驾雾瞬息万里。后来不知因何变故慢慢的修仙者都消失了，倒是有一些垂垂老矣之人都自称原来是修仙者，不过没几年就死了。据说后来一位大宗师感叹天地发生了一些普通武者感受不到的变化，致使这世间再无修仙之士。

    杨晟当初听了大受震动，找了好多典籍，发现自己父亲说的确有其事，暗自感叹自己生不逢时，若是自己也能修仙求道，必为一方大能想的挺好的

    虽然当时绝了自己修仙梦，但是却像一颗种子一样生长在杨晟的心头，生了根发了芽。偶尔听说哪里有仙人现世就跑去看看，大多都是会几手障眼法的骗吃骗喝之流。既不能移山填海也不能翻云覆雨，渐渐也就息了心思。直到刚才一幕，身边之人都是些小门小户，潘雪是对武道不甚热衷，但是自己却清楚的察觉了，这三凶的死因不光是被刺破咽喉而死，连体内都被不知名的起劲震碎，现在是发现的早，要不了多久怕是人型都难以维持了。而击杀距离却在五米开外，这可不是普通先天境高手能做到的。自己的父亲就是先天境大高手，世上除了有数的宗师和几个不世出的大宗师以外，已经是站在了武道高峰了。杨晟确定父亲肯定是无法造成这样的效果，哪怕他全力劈出一道剑气，不过能离剑三尺罢了。相比而下，这个伤势实在是太恐怖了，恐怖的自己都有点发颤。“难道这就是修真者的手段？”一个声音在自己心底冒了出来，这三人死在了山脚下，而这地方也不是官道附近，除了镇子上的人几乎没人会经过，“看来出手之人应该就在这山上！”难道自己的修仙之旅就要从这无名山上的无名道馆开始了吗？杨晟心里不禁一阵忐忑。

    “各位有礼了，不知各位此是求签问卦呢还是有法事要办又或者是来上个香求个平安呢。”杨晟看见对面那风姿绰然的老道士打了个稽首。“道长不必多礼，我等乃是彭城人氏，追捕凶徒路过此地，却发现凶人已经倒毙在山下路旁，恐凶徒曾上山侵扰了道长，特来此一看，倒是我等多虑了”“哦？还有这等事情？哎呀，幸好少侠为民除害，否则我师徒二人恐遭不测啊、”老道说完又打了个稽首。“不敢不敢，倒是我等多虑了，在此叨扰仙长师徒，不过小道长看起来似乎身有微恙，我等随行之人有善岐黄之术者可唤来为小道长医治一番。”杨晟见老道油盐不进，只能从小道士上突破，虽然没从这老道身上发现什么，但是这小道士虽然看起来身弱体虚，衣服上却有黄土，鞋子上还有新泥沾染，右手虎口也能隐隐看见一层老茧，再仔细一想当初父亲曽与大敌一战最后内力耗尽才获胜，当时父亲似乎就是这样，只是没有如此精神萎靡。想到此处，心中的那一丝火热又燃烧起来了。

    面对如此殷勤的少年侠客，清虚老道却是无可无不可，自称下山有法事要做辞别众人把李思凡一个人扔在了道观，也不怕别人图财害命，不过看人家的穿着，估计自己这破道观还抵不了人家一身衣服。年纪大气质好派头足，杨晟也不敢阻拦，正所谓人家吃的盐比自己吃的饭还多，自己那点道道怕是忽悠不了，这小道士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老道在边上还不好多说，现在就剩下这么个小道士，杨晟自认为是手到擒来。

    清虚老道回观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右手拎着个酒壶，左右提着个荷叶包，看样子是个叫花鸡。李思凡刚将万相诀运转了一个周天，在灵力滋养下早上那明显亏空的身体看上去好了不少。见老道回来了，闻着那香味自己那不争气的肚子立马咕咕叫了起来，区区练气三层，离辟谷十万八千里呢。

    “怎么样，跟差不多大的少侠们聊的可好？”老道笑眯眯的问道。

    “就那几个小菜鸟，也想套大爷的话，门都没有”李思凡边说边抢下老道的鸡。“其他的不算，那领头的小子肯定是看出来点什么了”老道对李思凡的怪言怪语也不以为意，任由他抢了鸡腿开吃。“还能怎么着，套近乎，说好听的呗，还真叫了个医生来，差点没给我衣服都脱了。幸好我死死守住了自己的贞洁不然就给人看光了。”“然后呢？”“然后就走了呗，一边走一边还热情的邀请我去彭城玩，说那多好玩多好玩，什么有山有水有美景，说到晚上可以去画舫游玩的时候给直给我打眼色，切！没见识！”李思凡擦了擦不知道是因为烧鸡馋的还是画舫馋的而流下的口水。“还说要多亲近亲近，一见如故，就差要和我拜把子了。说这次出来时间久了怕家里人担心，不然就要抵足而眠三天三夜了，临了还不忘让我多多书信来往，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那你怎么不心动呢！”老道又是笑眯眯的样子。“我是心动，可我也知道，这天下终究是实力为尊，现在天时已到，若还不能乘势而为，将来后悔莫及啊。”

    “我万象宗虽不是苦修宗门，但亦非耽于享乐之辈所能加入的，你有这个觉悟很好，记住，道途艰险，切莫失去了最初的求道之心”老道说的这几句话却是让李思凡铭记在心莫不敢忘。

    道观前，一身穿道袍的挺拔少年正拿着扫帚扫着门口的落叶，扫帚下的叶子似乎是指挥棒下的乐队，轻轻一挥一大片落叶就随着少年摆动的方向飞去，没几下门口的落叶就成了一个落叶堆“诶！放个御风诀还要拿把扫帚，搞的我像哈利波特一样，不对，哈利波特是骑着扫帚，我这算个啥呢”少年收起扫帚正要回转道馆“嗯？”忽然停下脚步，向上山路上看去。不到一会只见气喘吁吁来了一人，正是镇上唯一的一个驿差“小李道长，又有你的信。”“哟，王驿差啊，快进来喝口水，又麻烦你了。”“不了不了，我还赶着回去呢，小道长你忙。”送走了驿差，李思凡看了一眼信的落款“吾弟思凡亲启”。“切！我这个便宜兄长可真是有够执着的。”拿着信封当扇子扇了扇风，心中也不禁暗道这人的坚持，转身走入道观中。

    “怎么，杨少侠又给你来信了啊”说话的正是清虚老道，三年时间一晃而过，如今站在清虚面前的正是人称李小道长的李思凡，三年时间已经长得身高五尺五，剑眉星目，身形微微有些单薄，一身道袍穿着略显一丝出尘之气，要是背上背个宝剑确有股子剑仙的气质——当然这是他自己在水边看倒影的时候自卖自夸的想法。看着清虚老道，三年时间似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或者说八年前自己被捡来的时候是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时间的流逝好像不会在这个老者身上体现。然而他心里清楚，老道的寿元将近，哪怕现在灵气复苏，依然不能延缓那天的到来。“这家伙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三年来几乎每月都来一封，不是邀请我去游山玩水就是请我去小住散心，有够麻烦的。”李思凡不在意的说道。

    “你现在已经到9层了吧。”老道忽的转了话头。“前几天刚到”李思凡有点吃惊老道会提这个话题。三年间，灵气的不断复苏，使得他自己的修炼逐渐步入正轨，虽然还远远不能和当初的那个时代相比，清虚说过，在他那个时代，哪怕五灵根的资质，从练气一层到练气大圆满也只要三年，而现在他跳过了前期的三层，花了三年时间也仅仅从三层到九层，距离大圆满还有一段距离，接下来的筑基更是遥遥无期。

    “该出去走动走动了啊”老道缓缓说道，“可是师傅”谈到正经话题李思凡也是郑重其事的称呼，“修道不是闭门造车，更不能坐进观天，如今天时已到，重修道途，必将人人争先，不知道又会有多少江湖故事，你怎么能只当个观众呢，去吧，去加入这股浪潮之中去吧”

    “可是”李思凡话没说完，老道已经轻轻挥起衣袖，一股清风不由抗拒的将其带出道观，同时一个包袱和一把长剑飞出，双手一接，再看道观门已然关上，李思凡一声叹息，双膝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师傅等我回来”。转身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