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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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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桓望殊微微抬眼,举起手中的白玉酒樽,长饮一口,“原是太上忘清境的玄默一族。”

    闻言,白屿洲有片刻的怔神。

    他能获悉这样的隐秘,乃是因为他的母亲曾经是玄默一族的族人。

    可道尊他,他又是从何处得知的……

    难不成,他当真如传言中述历的那般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么?

    良久过后,白屿洲才从惊诧中缓过神来,他动了动发麻的右足,连连应是,道:“正是,正是……”

    “玄默一族供奉天道,通晓天机,因而避居三清界外的太上忘清境,隐世不出。”

    “那位女修,身具神凰血脉,执掌玄冥真焰,乃是玄默一族的天命神女。”

    “天命神女乃天道所降,道尊若是想见她……”

    话音未落,白屿洲忽然噤了声,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觑了觑桓望殊的脸色。

    见一切如常后,他方才斟酌字词,继续说下去,“虽说太上忘清境从未有接待外客的先例,但若是道尊亲去,或许……”

    “天命?”

    桓望殊掀了掀眼皮,轻嗤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那不过是弱者为其之无能与懒怠,想出来的托词罢了。”

    “这……”

    这是他怎么想也想不到的答复,白屿洲霎时语结,他杵在原地,愣了好半响后,才干巴巴地问道:“那……道尊作何想?”

    桓望殊举起手中的白玉酒樽,遥遥地朝侧上方的殿内长梁作了个相邀的动作。

    他漫不经心地看着长梁上雕着的瑞兽,目光却好似穿过了那些瑞兽的眼睛,直直地飘到了万里之外的虚空中。

    天道?天命?

    呵,他从不信命。

    桓望殊抬起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酒樽,“这世上没有天命。”

    他微微勾唇,淡淡地说道:“吾命由吾不由天。”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完全不似平日里那般低沉、沙哑。

    眼见桓望殊以那般浑不在意的姿态,以那般平淡的语气,否定了天命的存在,甚至还隐隐有取天道而代之的架势,白屿洲心下大骇,当即惊出了一身冷汗。

    若说出那句话的是其他人,震惊之余,他恐怕会斥责上一句大逆不道。

    可若否定天命的人是道尊,他竟觉得那也不是不可能……

    下一瞬,万里之外的虚空中,毫无征兆地生出了几道粗长的惊雷。

    通身缠绕着亮紫色的电光,惊雷一经生成,便接连发出几声轰隆的巨响,毋庸置疑,其中蕴藏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

    震天的轰声中,那几道雷电以排山倒海之威朝太宸殿的方向劈了下来,大有不踏平太宸殿不罢休的意思。

    殿内的光线突然暗沉下来,白屿洲虽不明所以,却在心中产生了一种本能的畏惧。

    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抬手揪住心口的衣襟,一面瞧桓望殊的脸色,一面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道尊?”

    桓望殊抬起手,将白玉酒樽举到唇边,不紧不慢地饮了一口,“无事。”

    也的确是无事。

    那几道雷电看似来势浩大,无可抵挡,却偏偏在元极仙府外,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了。

    惊雷厉声咆哮,紫电猛然闪烁,却始终破不开前方的那道屏障,如此几度全然无效的进攻后,其间蕴藏的那股毁灭之力便渐渐消散了。

    威力荡然无存,雷电竟如同几条小蛇一般,匍匐在护府屏障上,左右扭动,不甘心地嘶嘶作响,最后也散去了。

    “那个神女,”

    眼前骤然浮现出一个如梦魇般始终压在他心头的场景,桓望殊微蹙长眉,敛起了双眸,“她叫什么?”

    尽管那几道看不见的雷电已经消散,身处太宸殿内的白屿洲,却依然觉得有些心悸,他捂着心口,站在阶下,后背的里衣早已被冷汗浸透。

    虽然想不明白桓望殊怎么会突然关心起天命神女的名讳来,但他还是秉承着毫无保留的诚恳的态度,作出了回答,“这……臣却是不知。”

    这是个意料之中的答案,桓望殊颔首,淡淡地应了声,“嗯。”

    紧接着,他微微偏头,侧目望向斜前方竖立的那根浮雕祥禽瑞兽纹白玉长柱,盯着柱体上雕刻的衔珠立状鸾鸟纹,他的目光渐渐放空,仿佛是正在回想什么。

    须臾之后,他动了动唇瓣,发出一道轻不可闻的声音。

    “曦仪。”

    桓望殊离去后,小虞的世界便陷入了一片冰冷的黑暗之中,四周的时间停滞不前,她的意识在无尽的痛楚中浮沉。

    直到一个微微颤动的柔和女声在她的耳畔悠悠响起,将她的神魂从混沌中唤回来。

    “夫人……”

    “夫人……”

    苏莳衣半跪在小虞的身前,抬掌凝出一团温和如水的灵力,她是水灵根的修士,能够使用水灵力中蕴含的治愈之力。

    水灵力散发着浅蓝的微光,轻飘飘地向下,落到小虞的身上,将她的整个身子都包裹其中。

    苏莳衣一边不断地呼唤小虞,一边凝神捏诀,用自己的水灵力为她疗伤。

    仿若浸泡在温暖的泉水中,身上所有的痛楚和疲倦都消散了,模糊的意识渐渐回归,小虞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重重黑影依然漂浮在眼前,她的视野并不清晰,但她能感知到,有人正在为自己疗伤。

    温和的水灵力包裹着她的身子,缓缓地将她肌肤上遍布的伤口治愈,而后又轻柔、和缓地融入她的体内,化作一汪春水,在她的血脉中流淌。

    春水淌过之处,已尽数断裂的筋脉在一点一点地得到修复,已全然粉碎的脊骨亦在一寸一寸地进行重生。

    脊骨重生的过程中,有些疼痛,也有些麻痒,小虞咬咬下唇,下意识地发出了一道低低的“唔”声。

    须臾之后,她微微张唇,好似想说些什么,却因意识依旧有些混乱,始终理不清楚自己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沉默了。

    同时接续筋脉与催生新骨,实在不是一件易事,在为小虞接续最后一道筋脉的时候,苏莳衣已是满头大汗,心神俱疲。

    她抬起衣袖,轻轻擦拭额角的清汗,发觉自己体内的灵力竟隐隐有了枯竭之兆。

    “夫人……”

    她收起掌中的水灵力,低头注视小虞,柔声说道:“你终于醒了。”

    “司医?”

    小虞摇摇头,又眨了眨眼睛,可视野中依然遍布着重重黑影,“我好像……看不清了。”

    苏莳衣俯下身,伸出手,轻柔地将小虞面上粘着的凌乱的青丝拨至一旁。

    她缓缓抬指,凝出一小团水灵力,将它们覆在小虞的眼睛上,而后说道:“夫人,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可我体内的水灵力已经耗尽了。”

    “你且在榻上好好休养,我先去请示道尊,看看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听她说出“道尊”二字,小虞浑身一颤,心口止不住地发冷、发疼。

    桓望殊弃她而去的那个瞬间,亦是她将要死去的那个瞬间,她忘不掉自己在那一刻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与折磨,又是怎样的无助与绝望。

    那一刻的记忆是那样清晰,清晰到她只要闭上眼睛,一切便会在她的眼前重现。

    她在剧痛与死亡的边缘苦苦挣扎,他却视若无睹地转身离去,他毫不可惜地抛下了她,就好像是在丢弃一双敝屣……

    “不,不要请示他。”

    浑身止不住地战栗,小虞猛然闭上双眼,用力地摇了摇头,重复地说道:“不要请示他。”

    与小虞有关系的事情,向来是要请示桓望殊的,是以,苏莳衣并不明白,小虞为何会对此表现出这般的抗拒。

    “夫人,你……”

    她低头注视小虞,面上写满了疑惑与不解,“你怎么了?”

    双眼被暖融融的水灵力包裹着,小虞抿抿唇,颤着声,重复道:“司医,你不要请示他。”

    “可是……”

    苏莳衣蹙着眉,神情很是犹豫,“可是我需要水灵力,才能继续为你疗伤。”

    身上的疼痛已经消散,可心中的痛苦却永无止境,小虞抬手捂住心口,手心没有半点温度。

    空洞、冷寂的胸腔被了无生机的灰烬填满,她缩了缩身子,小小声地说道:“没有用的。”

    “司医,我的丹田已经碎了,我不会好了。”

    闻言,苏莳衣怔了怔。

    丹田破碎并不常见,也实在是出乎了她的预想,因而,方才她并没有查看小虞的丹田,如今再仔细一看,那方丹田处果真已经空空无也了。

    于修道者而言,最重要的便是体内的丹田,丹田一旦破碎,无疑是断绝了这名修者继续修炼的可能。

    可是,夫人本就无法修炼,于她而言,有没有丹田其实并不存在什么不同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苏莳衣垂着眼眸,宽慰小虞,说道:“夫人,其实,丹田破碎并不是什么大事。”

    “丹田与伤患无关,即便没有丹田,你也能好起来的。”

    是啊,不过是丹田破碎,再无修炼之可能罢了。

    在司医眼中,她本就是一个无法修炼的废人,便是丹田碎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想来,桓望殊也是这样想的吧。

    在所有人眼中,她都是一个无法修炼、也没有将来的废人,只有她自己,还心存希冀,以为自己服用洗髓伐骨丹,便可以有将来了。

    她真傻,真傻啊……

    眼前浮动的水灵力早已散去了,小虞却依旧紧闭双目,她已不想再睁眼,去看这个惨淡、无望的世界了。

    心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苦涩和疼痛,她抬手触了触眼角,犹带热意的泪水在指尖冷却,凝固成刺骨的寒冰,将她的手指冻伤。

    “无论有没有丹田,我都是一个废人……”

    小虞颤抖着唇瓣,挤出一丝苍白的苦笑,“我知道的。”

    听得这番话,苏莳衣心下一惊,仿佛看见生机正在一点一点地从小虞身上流失,她睁大了眼睛,“夫人……”

    深入心底的伤口早已溃烂,曾经无比期待的将来被麻木的痛楚和绝望的灰烬掩埋,小虞紧闭双眼,弯着唇角,笑得无比凄凉,“司医,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正如我也知道,我不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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