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有今生,无来生
官兵与流民队伍发生的激烈碰撞,瞬间就有数十名青壮护卫倒了下去。
这一倒下,只怕是再也不能起来了。
朱之安、卫伯言等六名近战首领,却像是流民海洋之中的定海神针,在官兵钢铁洪流之中,岿然不动。
随后流民大部队跟了上来,把官兵们围在了战场中央,木棍、铁锨、鱼叉等武器,狠狠朝一尊尊钢铁战士砸去。
官兵经过系统的训练,战斗的经验十分丰富,虽然人数是流民队伍的近四分之一,却杀得流民们溃不成军。
争命虽然暗器手法绝伦,却也只是一个人,面对着剩下的两百余名悍勇官兵,渐渐感觉无能为力。
“快来救我!”
刘黑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争命的眼前一亮,官兵们战斗起来,却把这群俘虏扔在了最后方。
放出这三百来人,流民军就瞬间注入了新鲜的血液,反败为胜也不难!
一边战斗,争命一边朝流民军最外围的老弱高声叫道:
“去把刘首领他们身上的绳索解开,剩余人接着杀,活着的每人给三个菜饼!”
“杀!”
由杂粮、野菜、树皮、草根、碎肉丁糅合在一起,做成的黑乎乎的菜饼,对流民来说是不能拒绝的诱惑,只要能接着活下去,不再挨饿,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
见有人要去释放俘虏,官兵当即分出一小波人出来,朝绕后的流民砍杀过来。
虽然解救刘黑塔等人的计划暂时受挫,也令官兵人数减少了三十几人,朱之安等人的压力骤减。
一名官兵狠狠的一刀劈向卫伯言的脖颈,而卫伯言的大铁抢,此时正卡在另一名官兵的铁甲上,拔不出来。
卫伯言瞪大了眼睛看着从天而降的钢刀,难道就这样被杀死了吗?
耳侧破空声传来,一枚掌心大的精铁飞镖,狠狠打进这名官兵的胸甲处,顿时凹陷下去一大块,人也被连带着向后退去。
卫伯言死里逃生,感激的朝争命看了一眼,挺着血淋淋的铁抢,与另一名官兵战在了一起。
另一边朱之安手里的大铁盾,也已经被砍出几个缺口,他一手大盾格挡开一柄钢刀,右手的长刀狠狠刺进这名官兵的胸甲链接初,噗的一声轻响,殷红的鲜血喷在铁盾上,那人哀嚎倒地身亡,朱之安也艰难的喘息一口气。
远处传来刘黑塔的悲鸣声:
“老朱!”
分流过来的官兵,已经开始对俘虏队伍大开杀戒,一名姓朱的首领,被一刀刺死。
这些官兵如此难对付,争命隐隐有些后悔,不该正面与之为敌。
经此一战,他彻底见识到了官兵的厉害,也算是鲜血换来的经验教训。
只是这个教训比较深刻一些,流民已经被杀五百余人,而官兵及其附庸兵,也损失了一半人。
这个成绩还是在争命这个特殊存在,犹如狙击一般的凶猛打击下取得的,单靠朱之安等人带着这群流民军,只怕也要落一个刘黑塔等人相同的结局。
一定要救出刘黑塔等人,不然搞不好这次要被剩余的官兵,一网打尽!
争命飞奔着向战场外围跑去,等他跑到胡仙牛不远处时,俘虏们已经被屠杀一大半,而这些武艺高强的流民首领,也只剩下三人。
一枚星星飞镖带着破空声,瞬间把一名附庸兵击中倒地。
争命捡起地上的钢刀,对准胡仙牛身上手腕粗的绳索,狠狠劈了下去。
胡仙牛原地跑跳了几下,舒缓一下酸麻的筋骨,接过争命递过来的钢刀,奋力朝刘黑塔等人跑去。
而争命则在他身后,提供远程支援。
他再次向粗麻袋中摸去,却摸了一个空,飞镖用尽了。
没有时间去思索,争命从地上捡起一把石子,嗖嗖朝附庸兵投掷而去,向胡仙牛围拢过去的官兵,应声倒地。
一名络腮胡官兵大队长,深深看了争命一眼,把这张脸牢牢记在心里,随后做出了撤退的决定。
九十余名正式官兵、四十余名附庸兵,缓缓向平安镇方向撤离,争命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没有丝毫办法。
一千四百余名流民,被斩杀了一半还多,剩余的也累的筋疲力尽,一些人身上还带着伤,如何敢去追击?
争命对流民们的战力,十分失望。
流民们的优势在于无尽的人海战术,但是他们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有着自己的思想,虽说为了活下来而暂时听命于争命等人,但是纯粹送死的行为,没人会去干。
流民大军在夜色掩护下,重新返回桑庄堡,而争命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向勇猛杀敌的流民,奖赏三个菜饼。
近八百人的死伤,换来的是两百套精铁铠甲,和两百余套镶铁皮甲。
不用说,剩余的九名首领每人一套装备,剩余的装备出四百名流民青壮护卫。
九名流民首领围坐在一个火堆旁,他们是前豪强招募的武艺高强的护卫,如今是率领流民与官兵战斗的叛贼!
火光摇曳,从死到生经历了一番的刘黑塔,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争命的眼睛,问道:
“佛说有来生,你来生希望怎么活?”
其余首领一起看向了争命,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作战时凶猛得不似常人的伙伴,他在想些什么?
争命的眼睛盯着火堆,面目狰狞的回答道:
“别幻想来生如何,有今生,无来生!
佛还说过,众生平等!
但是你们看看,往日里辛苦劳作的是谁?大旱之年躲在城里享福的又是谁?可见众生并不平等,佛说的话不可信!”
刘黑塔脸上很是失落,远处听到争命说出这番话的流民们,第一次无声抽泣起来。
胡仙牛一把甩掉眼角的泪珠,瞪着通红的眼睛如受伤的野兽低吼道:
“既然有今生,无来生,咱们就把林奇从大领主宝座上拉下来,凭什么他就可以坐在万人之上享福?灾荒之年拿我等如猪狗一般!哪里把我等看做是他的子民?
还有这些豪强乡绅,哪一个不是我等往日里劳作供养的?如今还不是一样视我等如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