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黑白琴键之间流出一阵不够流畅的琴声，小夏磕磕巴巴地弹完一首《小夜曲》，然后抬起下巴，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老师，等着老师的评价。
卓菲沉思片刻，点着下巴比较委婉地说“嗯……小夏，这首曲子你还不是很能把握，你要多练练哦。”
她记得《小夜曲》是上周教的曲子了，她以为经过一周多的练习，小姑娘应该已经很熟练，没想到还是很生疏。
小夏扁嘴皱眉，沮丧地说:“老师，我也很想多练习啊，但是……我功课太多了……根本没有时间……”她眨着眼睛，快要掉泪了。
卓菲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安慰她:“老师明白的，老师也经历过功课很多学习压力很大的一个时期。像你这样的年纪，的确应该以学业为重。如果你只是把钢琴当成纯粹的爱好，那么我们就放慢脚步怎么样？像以前我们一周学一首新曲子，以后我们改成两周学一首怎么样？”
小夏低头想了想，小声说:“好”。过了一会儿她又嗫喏:“其实……我并不是单纯为了兴趣才学钢琴的，我有想过要考艺术高中，以后学音乐或者美术。”
卓菲先是惊讶，然后笑了。看着眼前这个天真懵懂即将面临人生分叉路的女孩，她温柔地说:“那你要好好想清楚喽。不管选择学什么，都要用尽全力去学，不要让自己有遗憾。”
这天的钢琴课，卓菲没教小夏弹新曲子，而是让她练习学过的旧曲子，然后跟她谈心谈了大半个小时，最后超时了都没察觉。
顾扬的来电提醒了卓菲。他告诉她，他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要接她一同回家。
卓菲又惊又喜，她可没让他来接呀！他怎么突然跑了来？还好他在楼下等，没有直接上来找她。要不然她还得向谭医生夫妇和小夏介绍他，那样她会忍不住害羞的。
挂电话后，把手机放好，她提着包包走到外面去，跟谭医生他们道别。
谭医生很诧异:“任老师今晚不留下吃晚饭吗？”
卓菲微笑着说:“我男朋友来接我了，他在楼下等着呢，我们回到家再一起吃饭。”
谭医生和谭太太恍然大悟，原来是有男朋友来接，他们还以为是他们家的饭菜不合卓菲胃口呢。
卓菲再次跟他们道别，向门口走去。小夏好奇老师的男朋友长什么样，很热心地要送卓菲下楼。
乘电梯到了一楼，一眼就看见那颀长身影。顾扬站在中厅，身姿挺拔，身上还穿着早上出门那件黑色皮衣，两手插在皮衣兜里。
“你等多久啦？干嘛特意来接我？”卓菲小跑着跑到他身旁，热情似火地搂住他的胳膊。
他侧头看着她，微笑着:“反正顺路嘛，当然来接上你我们一起回家。”
她微微仰着脸，亮如星星的双眸注视着他，“既然你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学生吧！”她拉着他同时回头，正想向他介绍小夏，却发现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早就溜回楼上去了。
在车上，卓菲收到小夏发过来的消息:“老师，你的男朋友好帅哦！比明星还帅！”
卓菲掩着嘴巴笑。
小夏:“如果我也有这样帅的男朋友就好了！”
卓菲:“别想些有的没的！你现在才多大？有空多看书多练琴！”
小夏:“嗯嗯。”发过来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卓菲把手机放回包里，微微侧着脸，用欣赏的眼神打量她的男人。嗯，确实是很帅，她至今没有遇到比他更帅气的男人。当然有可能遇到过，但因为他是她的，出于一种什么都是自己的比较好的心理，她还是觉得他最迷人。
车子要转弯，顾扬抡着方向盘，很快地看了她一眼问:“干嘛这样盯着我？”
她很诚实地说:“欣赏你的美貌呀！你长得好帅！一看见你呀，我的心就跳的特别快，就有种冲动，想要扑倒你，想不停地亲你吃掉你……”她越说越夸张，他怀疑她是故意对他说这些骚话的。
他不自然地咳嗽一下，假装正经:“我在开车呢！这些话你留着晚上再跟我说。”
回到顾家，家中静悄悄的，不见人影，只看见餐桌顶上那盏淡白色的灯亮着。顾万里夫妇和爷爷奶奶已经吃过晚饭，给他们留了很丰富的饭菜，都在锅里热着。汤锅里的汤还是烫的。
洗干净双手之后，顾扬把饭菜端上餐桌，和卓菲面对面吃完一顿晚饭。
饭后自然是他收拾餐桌清洗碗筷，她拿着衣服进浴室洗澡。等她洗完澡出来，他早把厨房收拾妥当，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手机了。
“你洗完澡了哦？该我去洗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他特意低着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先进房间把暖气打开。”
她脸一红，知道他又想些不正经的事儿了。站在卧室门口发了一会儿呆，她瞅着他抱着两件衣服进了浴室，然后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还有他随便哼的几句歌词。
她不由得纳闷，他今天不是工作了一天吗？怎么好像一点儿都不累？
卧室里打开了暖气，很快就变得暖烘烘的了。她钻进了被窝，侧躺着刷手机。
突然感觉床垫往下塌了塌，她翻了个身，他倾身向她挤过来，随即一个炙热干燥的吻落在她额头上。
“你锁好门了吗？”她总是要再三确认才放心。
“锁好了。”
“那关灯睡觉吧。”
“好。”他把灯关了。
她觉得今晚窗外好像没有昨晚那么吵，可是他的手不安分，在被窝里动来动去。他睡觉是习惯把上衣脱掉的，今晚把睡裤也脱了，只穿一条短裤，肌肉紧实的大腿和精壮的上身一样炙热，渐渐变滚烫，时不时缠过来烫她一下。
她在被窝里抓住他乱动的手，忸怩道:“不要……隔壁是你爸妈的房间吧？他们会听得见？”
她的叫声一向很大，他是知道的。然而他带笑说:“不会，我爸妈应该是送我爷爷奶奶回家了，没这么早回来。”
“不……”她还是担心墙太薄，他父母回来之后会听到他们发出的声响，这样她会很尴尬的。
他不解:“以前你跟唐栗一起住的时候，唐栗就在隔壁，你还不是一样叫得很大声？”
黑暗中看不见她气恼的表情，但是能听到她用娇嗔的语气说:“那怎么一样？我那间卧室用了隔音材料，隔音效果很好。”
“好吧，其实我这房间墙壁不是很薄，不过既然你不愿意，我们就睡觉吧。”他当然不会勉强她。
“好，睡觉吧。”她踢了踢被子，被窝里都是他们身上浓浓的沐浴乳的香味。
说了要睡觉，他果然安分下来，不出声了。静默了一会儿，她忍不住问:“你睡觉会把手放哪儿？”
他大刺刺答道:“放肚子上啊。”
“那你放你自己的肚子上啊，放我肚子上干嘛？”
他嗯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左手还是没动。
这样持续了一会儿，她呼吸变得急促，欠身倾向他，薄唇触着他耳朵呢喃:“其实……我可以忍着不发出声音……”
他结实的身体立即向她压了过去……
他停下来在她耳边说:“你可以叫……只要不太大声……外面听不见……”
带着细微的汗珠沉沉入睡，这夜她不再失眠。窗外再大的噪音也吵不醒她。躺在他的臂弯里，她睡得格外香甜。
翌日醒来已经八点，他整天休息，有时间陪她赖床。可她竟一改没事做就赖床的坏毛病，先于他爬了起床，站在窗帘前脱下睡衣，一件件地穿好内衣、打底裙、丝袜，套上毛衣和马甲，然后催他起床。
他手肘支在枕上，手托下巴瞅着她，诧笑着问:“急什么？今天我不用工作呀！我可以陪你，我们再玩一会儿吧？”
她在梳头，一只手捏着梳子插在头发里，还要回过头来晲他一眼:“还玩？你爸爸都出门上班了吧？我们太晚起床，怎么行呢？”
“没关系的，你不要给自己立太多规矩，我家是很开明的。”最起码赖个床的自由还是有的。
她不管他，梳完头发之后就走了出去。浴室在房间外面，这点她还不能习惯。以往她都是在套房内的浴室洗漱，然后坐在镜子前化妆的。
见她走了出去，他掀开被子下了床，也开始穿衣服。
早饭后他们开车去了趟“爱家家装”装修公司，商量装修厨房和翻新客厅的价钱。因为这间公司是谭医生给介绍的，卓菲觉得比较信得过，很快就谈妥了价钱，签订了协议。协议上写明，装修工程从下周一开始，一个月内完工。
走出“爱家家装”，上了车，卓菲边系安全带边抱怨:“只装修一个厨房居然要我二十五万？真是太贵了！”
其实不算多贵，因为工程太大，像她的厨房墙壁全要重新粉刷，橱柜要重新安装，墙纸要重新贴，不锈钢门窗也得拆了旧的换新的，另外还有客厅……她很发愁，不知这笔钱该从哪儿拿出来。不知她去年入手的几个香奈儿包包，二手卖能不能卖到几万块钱？
顾扬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商量的口吻:“要不我帮你出这笔钱？”
她一愣，直勾勾盯着他:“你的积蓄有二十五万？”
他抿唇笑了笑:“工作好几年了，二十五万的积蓄当然还是有的。”
她想了想，拒绝了:“不，我还是自己出钱吧。”
他没说话，却打了把方向盘，把车子驶向路边，稳稳地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