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明眸皓齿
“南小姐是哪里人啊?”
“南小姐在哪高就?”
“南小姐年方几何?”
“南小姐,能否留个联系电话?”
“南小姐跟谭小姐是亲戚吗?”
……
一大堆的问题迎面砸来,南笙简直要晕了,耳朵边全是嗡嗡声,脑海里却一片空白,社恐症都要犯了。正准备扔下一句“无可奉告”就扬长离去的,只是话还未出口她就得救了。
一个颀长的身影沐浴在光圈中,从人群中劈开了一条道来到了她的旁边。也不顾旁人目光如何灼灼,拉起她的手就准备离场,只留下一句苍白敷衍的告辞:“抱歉诸位,南小姐还有些事,这就先失陪了。”
怔愣过后的南笙如重获新生般,只觉得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许多,悠长地舒了一口气,晃了晃被还被苏轶拉着的手,示意他放开。
只不过苏轶恍若未闻,只是把南笙的手转移到了自己的左手肘弯处,并体贴地问道:“饿了吧,带你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本还在挣扎的南笙闻言便立马安静了下来,眼睛亮亮地展颜一笑,十分爽快地应了声好。明眸皓齿的模样,别提多招人喜欢。
美食琳琅满目,不过南笙也不敢多吃,谁让她的脾胃不争气呢。更何况身旁还有个人火眼金睛般地盯着她,稍微在不适合的饮食上目露徘徊时,便立时把她拉走了,根本就不给她机会。
唉,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总不能在得了人家帮助之后就翻脸不认人吧,所以南笙好脾气地忍着。只是在他转过身后,才会悄悄地拿神眼瞪他的后脑勺,借此来宣示自己的不满。
大厅里衣香鬓影,此时已宴会过半,霎时灯光忽然变暗了,紧接着大厅中央的舞台上亮起了舞台灯。没有报幕,也没有掌声,在众人一片错愕呆愣之际,耳畔却缓缓响起如泉水叮咚般的钢琴声,是石久让的《天空之城》,琴声悠然婉转,徐缓的旋律中流露出一种悠远宁静,让人闻之仿佛置身于幽幽山谷中,洗去繁华,涤净浮躁。
舞台周围是不自觉渐渐围拢过去的人群,南笙拉着苏轶也一起跟着过去了,借着苏轶的搀扶,南笙踮起脚尖使劲抬头往前看,勉强能看见一片光洁的肩背和银灰色的礼服裙角,她猜测弹琴的人应该是谭孚若。
南笙转头看向苏轶问道:“你能看到吗?”
苏轶淡淡点头“嗯”了声,沾染笑意的眼眸划过那张与他肩侧齐平的脸问道:“你想看?”
南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别以为他笑得隐晦,她就不明白了,不就是笑她个子矮嘛。
苏轶忍笑想伸手去摸摸她的脑袋,抬起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还盘着头发,这要给她弄乱,还不定怎么生气呢。手讪讪放下后,朝四周围看了一圈,挑空的宴会厅还有个小二层的,苏轶锁定了楼梯口的位置,拉起南笙的手快步走了过去。
脚下高跟鞋的鞋跟又细又高,南笙没法健步如飞,脚步不时踉跄,但都被温热的掌心及时扶住了,过快的心跳让南笙的脸骤然变得热热的,她不由得握紧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颤着声说道:“唉,你慢点呀,我还穿着高跟鞋呢。”
苏轶顿了顿,停下了脚步带了些歉意转头看看她,眉眼笑意浅浅漾开,灿如晨光的脸庞仿佛瞬间褪去了成熟稳重的外壳,让南笙恍惚间又看见了那个扎根在她心底深处的男孩。
他虽然为人淡漠,仿佛对谁都冷却冰霜,但却心细如尘,总能在不经意间给她解围,给她帮助,仿佛只是随手而为。如果忽略他言语挑剔的毛病,真的是个很温柔体贴的人。
少时她的气运不大好,是个迷糊体质,容易招祸事。什么坐车过站,走路撞树、摔跤,迷路,忘带作业……等等什么倒霉事都叫她碰到过。高中几年如果没有他的辅导和帮助,就她这迷糊劲,估计她考上q大的希望会很小。
他就是她梦中高悬夜空的月亮,气质清泠疏朗,光亮却温柔迷人。她流连在那片朦朦胧胧的氤氲里,直到如今也走不出来。即使她嘴上并不承认,但她的心很实诚,这段时间里他的每次靠近,都让她的心都有仿佛触电般的颤动,恍惚、迷离、心碎还交杂着不为人知的愉悦和期许,复杂得她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只能瑟缩在自己的乌龟壳里,装作无事发生一样,险些都要把自己骗过去了。
也许也该是时候该正视自己的心了,做出决定,既不误他,也不误己。
南笙看着难得笑得这般稚气的苏轶,心底柔软,她听见他说:“你不是想看吗?一支曲子也就三五分钟,走慢了你就什么也看不到了。这是角落灯光昏暗估计没什么人会注意到,要不我背你上去吧?”
说完苏轶就转身背朝她蹲了下去,让她靠上来。
这是个很温暖安全的背,她记得的,也很怀念,所以并未怎么犹豫她就趴上去了。
也许因为她穿着裙子,他拢起手指并不碰她,只是手腕在她腿下垫着,以防她摔到。
身高腿长果然很占优势,那么长的一段旋转楼梯,他背着她也毫不费劲,三两下就走到了二楼,并且在阴暗处就悄悄把她放了下来,并没让人瞧见。
两个人并肩站着倚在围栏看向舞台中央正弹着琴的谭孚若,优美的音符在她上手跳跃,优美得仿佛是林深处的精灵仙子。平心而论,南笙觉得能拒绝这样的女人的青睐,这人真的是眼瞎了吧。
所以她很好奇,也问出口了:“你就这样拒绝了她,以后会后悔吧?无论怎样看人家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不仅长得好看,家世又优渥,个人能力还很强,这世上要再找出这样一个人来可不容易的。”
苏轶瞥了南笙一眼,莹白的皮肤在灯光下还能看见细细的绒毛,就是脸上的表情有些没心没肺的,似乎真的在讨论着什么跟她毫不相关的事情般。他觉得心口郁结,所以说话的语气不经意间带了丝幽怨的味道:“我为什么这样,你难道不知道吗?再说又不是在买东西,还能比货比三家不成?感情这种东西毫无道理可言,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也许有些人可以将就,但我不行,就算撞破了南墙我也不会回头的。”
振振有词的发言听得南笙心口发麻,谁不喜欢被偏爱,何况还是她偏爱多年的人。对上那双目光灼灼的眼睛,南笙心慌得不行,眼神并不敢和他对视,胡乱地瞟着远方,连嗓子都不自觉间带了丝颤抖,她极力地保持平静淡淡地“嗯”了声,然后非常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们是后天回去吗?”
苏轶看着南笙躲避的目光有些失落,只是面上看不出来,听到问话,缓了缓才回道:“是的。你明天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吗?”
不再纠结上一个话题,南笙心里松了口气,笑了笑说道:“总得给我爸带些普洱回去。”
苏轶有些试探地问道:“一个人可不太安全?”
南笙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又不好意思直愣愣地应他,斟酌着说道:“大白天的能有什么危险。”推辞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然后南笙抬头看向那双如缀深潭的眼眸,眸中星光渐暗,她心里有种报复般的快感。顿了顿后才扬着声调说道:“特意就不必了,不过,如果有人也想买些什么的话倒是可以一起做个伴。”
跌宕起伏的心情令苏轶颇有些幽怨,看向南笙笑得调皮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无奈地笑了笑,露出颊边浅浅的酒窝,隐约透出些孩子气来,纯稚的模样看得南笙心痒痒的,真想伸手去摸摸他的头。
宴会结束时间倒比预计的早了些,谭孚若淡淡地和他们常话几句,便道别告辞了。不过倒是让刘助理留了下来,负责送送他们。
其他人都已提前离场了,就只是南笙和苏轶两个,刘助理客气周到,一直把送他们上车才离开。
车还是来时的那辆商务巴士,只不过车上人少了,更显得车上空荡荡的,说话仿佛都能有回声,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坐到了最后一排的位置上。
南笙问道:“其他人都到酒店了么?”
苏轶点头说:“是的。”
城市的夜景大同小异,都是霓虹霞影闪烁不停,只是这里比起h市可能要热闹些。也许和气候有关系吧,这里冬暖夏凉,四季温度宜人,哪像h市夏天热,冬天冷,室外真的不太友好,也就春秋季舒服些,但这两个季节都多雨,阴雨朦胧的。所以h市一般的街市九、十点钟左右就已经是行人寥寥了。
夜晚的风带着飕飕的凉意,从尚未完全封闭的车窗窜了进来,其实并不太冷,吹在身上很舒服的,只是刚从室内出来还未曾适应外面的温度,所以南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苏轶适时伸手准备关窗,被南笙阻止了:“这样吹着很舒服,我不冷的。”
苏轶无奈地笑了,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到了南笙身上:“披着吧,小心着凉了,你也不想带着感冒回去见你爸妈吧。”
也许是后半句话说服了南笙,她听完后只是撇撇嘴,不再抗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