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雨中曲
首尔·rsinternational总部
办公区的设计师们在交头接耳。
因为，刚刚自家美丽的大小姐，难得的踏进了理事办公室。
还是气势汹汹来的。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呢？
积攒了多年的母女矛盾，终于要大爆发了吗？
争吵声，隐隐从未曾完全关闭的门缝中泄露出来。
这种情况之下，没人还有心思去完成手头的工作了。
人尽皆知。
rs国际的李esther理事，有一个漂亮又聪慧的女儿。
因为早年丧夫，所以这个女儿一直都养在异国他乡。
—————法国巴黎，理事夫家的地盘。
而巴黎刘氏财团的老会长，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
连商界有名的女强人李esther，在十几年前那场抚养权争夺大战中，都落了下风。
不过，这位老会长把他唯一的孙女抚养到成年之后，没过多久就去了。
刘老会长去世三年了，刘rachel今年也二十三岁了。
不知为何。
李esther理事，却迟迟不肯把rs国际交到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手上。
但刘rachel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因为，父系的刘氏财团，在几年前就全权由她打理了。
一个好像不想给，一个完全不在乎。
这对母女的相处方式，奇异却又和谐。
………………………
“嫁给他，rs国际就是你的。”
端庄秀丽的妇人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扬起了精心描绘的眉毛。
做人不能太嚣张。
刘rachel现在只有这一个想法。
前两天还调侃李宝娜，说“婚姻是女人的坟墓”。
今天，她就遭到了传说中的……现世报。
“金叹的出身是不怎么样，但到底挂名在郑迟淑理事长的户籍下。还有，他的长相身材都很不错。”
李esther用笔圈出一个错误数据，底气不足的开口：“……挺帅气的一个孩子。”
刘rachel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家母亲居然能拿这个来当作他的优点一直重复。
这个庶子，也就这点能拿得出手了吧。
种种情绪交织在了一起，她几乎被气笑了。
“你眼里的帅气是什么？帝国集团的老秘书长吗？”
李esther头痛的放开了手中的钢笔，双手交叉，撑起了下巴：“……少拿我打趣。”
“所以，李esther理事。你是准备在卸任之前，把亲生女儿卖掉是吗？”
“什么卖掉？”
李esther不赞同的看着这个漂亮的女儿。
“我们这种家世二十三岁还没有订婚的，全首尔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都是你爷爷惯的。”
刘rachel闻言，本就淡漠的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别提我爷爷。”
洋娃娃般的女人抱起了双臂，站在原地挺直了脊梁。
“你永远把我当作新季度的产品，但他，永远把我当作三岁的小孩子。”
想起那个满头白发的慈爱老人，刘rachel鼻子一酸，垂下了头。
看着自家女儿不经意流露出的软弱姿态，李esther心里一颤。
到底，是她对不起这个女儿。
李esther翻开了面前的文件，再开口时已经缓和了语气。
“是金南允会长去找你外公说的，我没有插手。”
这个回答，激怒了本就濒临崩溃边缘的刘rachel。
她抬起了脸，去质问这个原本应该至亲至爱的美丽妇人。
“……没有插手？那你就眼睁睁看着么？”
迷茫的清悦女声在偌大的办公室回响。
“区区一个庶子……如果人品端正也就算了，偏偏是那样不入流的货色。”
李esther也记起了那个庶子种种肮脏龌龊的行为。
一时之间，她居然反驳不得。
“你们就欺负我吧。”
刘rachel有点红了眼眶。
她倔强的瞪着自家母亲，一字一顿的开口。
“如果爷爷还在，绝对不会答应这种荒唐的事情。”
看着女儿酷似亡夫的容貌，又冷又怒的瞪着自己，李esther到底是支撑不住了。
她卸下了淡然的外表，疲惫的看着眼前早就长大成人的女儿。
“……rs国际从你外公那一辈起，税务上就出了大问题。”
刘rachel的瞳孔微微涣散开来。
她提高了音调，不可置信的问道：“什么？！”
办公桌后的女人慢慢的说：“我接任rs国际之后，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
刘rachel极为震惊的看着自家母亲。
而李esther的话语还在继续。
“是我无能，没有让rs走上正轨。”
端庄优雅的妇人有些消沉，用手撑住了额头。
“这些年……不想让你来首尔，就是一直在收拾这个烂摊子。害怕检察院把我逮捕之后，扣留你在国内，让你连巴黎都回不去。”
李esther保养得当的纤细手指，没入了自己油光水滑的干练短发之中，然后慢慢的缩紧了手掌。
“一直没把rs交到你手上，就是因为这个。”
刘rachel的眼泪，不受控制般的大滴大滴落了下来。
“……爸爸没有管过吗？”漂亮的洋娃娃捂住了嘴巴：“爷爷没有管过吗？”
“以前……你爸爸身体那个样子，我怎么能让他烦心？”李esther黯然的说：“后来有了你……我总要给你留下财产继承。坏果子，有一个就够了。”
刘rachel还想询问，却猛然醒悟过来李esther的意思。
她这是要刘氏财团干干净净。
她要自家女儿从父辈所继承的东西，不受半分损失。
李esther见女儿流泪不止，目光变得温柔和蔼。
“我本来以为还有更多时间的，但……帝国集团向你外公施压了。”妇人歉疚的开口：“他们盯上了你，想要给那个庶子后半生……一个稳妥的保障。”
虽然刘rachel已经猜到了大概过程。
但真正的听到……还是令她怒不可遏。
“他们答应，你和金叹订婚之后，会划和金元相同股份到他名下……也会帮忙解决rs积压多年的问题。”
“不答应，他们就是要rs国际的百年家业毁于一旦，是吗？”
漂亮的洋娃娃用力握紧了拳头，怎么也想不到世上居然还有这样无耻至极的存在。
“我没反抗过你外公，但这次我决定试试……刘氏财团已经足够你生活了。”
意识到她要说什么，刘rachel泪如雨下。
精明干练的母亲垂下了高高昂起的头颅，像一只折翼的天鹅：“妈妈会去主动受审，你替妈妈……照顾好你外公。”
——————————
今天的雨格外大，所以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
崔成勋不是很喜欢下雨天。
这总会让他想起从前的种种不堪。
潮湿，阴暗……肮脏。
虽然……
他现在过得也和干净二字相去甚远。
崔成勋开着车，慢慢顺着首尔市中心的主干道往前走。
雨滴落在窗上，很快被雨刷冲掉。
绿灯亮了。
雨刷在不知疲倦的上下摇摆着。
崔成勋扬起眉，单手转了方向盘，往七星帮分部的方向开。
转弯的间隙，他看到了一个娇小的女人。
她很奇怪，独自走在这漫天大雨之中。
明明下着这么大的雨，却没有撑伞。
一头长发湿淋淋的黏在脸上，看不清眉眼。
崔成勋这些年，算得上是被数不清的金银包围着。
随便一打量，就能看出这女人衣饰名贵。
……这是怎么了？
大冬天的，想不开吗？
不过，关他什么事？
天下可怜的人多了，他崔成勋可能在其中也排的上号。
崔成勋笑了笑，收回了探寻的目光。
正要一踩油门离开这里，余光却在后视镜里看到了，一个带着点婴儿肥的小小下颚。
……是只落水的娇贵小猫。
湿乎乎的，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上下都滴着水。
他心中一震，踩油门的那只脚不由自主偏离了原本的位置。
“吱啦———”
轮胎在满是水流的地面上，碾压出刺耳的刹车声。
车停了。
崔成勋顾不得这瓢泼大雨，打开车门就冲进了雨中。
路边的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吓到了。
她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崔成勋身高腿长，转瞬之间，就已经站在了这只奇怪的猫猫面前。
“……你他妈做什么呢？”英俊的男人被雨淋的几乎睁不开眼睛，匪夷所思的开口：“……《雨中曲》？”
漂亮的女人抬起了脸，拂了拂黏在脸上的长发。
“……我看起来有这么浪漫吗？”
崔成勋看着刘rachel红肿的眸子，意识到她现在……大约是很伤心的。
于是，他挠了挠头，脱下大衣裹在了她身上。
“你在我眼里就是很浪漫。”崔成勋嗤笑一声：“这是怎么了？”
刘rachel抹了一把满是水渍的小脸，被这话搞得有点哭笑不得。
大衣还带着他身上的体温，和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道。
衣服料子昂贵且厚实，一时之间竟然遮挡住了不少雨珠。
好委屈。
她看着皱着眉头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刚停下的眼泪又汹涌而出。
委屈死了。
“成勋哥……”
漂亮的女人捂住了脸，崩溃似的大哭出声。
她不爱哭。
但她现在很冷，崔成勋的衣服还挺暖和。
就是想哭。
英挺的男人陪她站在雨里，浑身也被淋了个湿透。
他毫不在意的甩了甩湿哒哒的刘海。
“怎么了？难不成谁揍你了吗？”
崔成勋弯下腰，和这个非常伤心的小妹妹平视。
“需要我用枪崩了他吗？”
她没说话，继续捂着脸哭得稀里哗啦。
……她把他的话当成玩笑。
崔成勋的嘴角弯了弯。
他拍了拍大衣内衬口袋的位置。
“里面有枪，和衣服一起送你了。”
刚拍完，崔成勋就呲牙咧嘴的收回了手：“……小丫头，腰还挺细。”
美丽的洋娃娃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蹦出这么一句。
这是做什么呢？
他居然……他居然……
她立刻放开了捂着脸的手掌，气恼的瞪向对面的男人。
“你……”
没说完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崔成勋狭长的眼眸就在眼前。
他被雨淋的几乎睁不开眼睛，却一直看着她。
刘rachel从中发现了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哥哥……”
或许，她可以倾诉一下自己的无助。
“嗯？”
崔成勋看起来很有耐心，还靠近了她一点。
她该怎么说出口？
……母亲即将入狱。
外公不会原谅她，因为她没有为家族奉献出自己。
爷爷去世了，没有人可以挡在她身前了。
rs国际的百年家业，即将毁于一旦。
如果不同意联姻，面临的绝不只是这些。
覆巢之下，复有完卵乎？
她，巴黎刘氏财团最年轻的掌权者，rs国际的未来继承人，上流社会最娇贵的明珠。
马上，就要成为家业覆灭的罪人。
她真的要嫁给一个品性低劣的庶子吗？
这么肮脏的结合，前路绝不会幸福。
但……谁也帮不了她。
退无可退。
万语千言堵在嘴边。
她看着他的眼睛，记忆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傍晚。
“如果有人要把你最珍视的东西打碎，你该怎么办？”
崔成勋闻言，眸光微冷。
他直起了身子，一字一顿的回答道：“那……我就把它先打碎。”
崔成勋看了看天空。
他好像，隐约窥探到了令这个娇贵女人大哭的原因。
雨还在下个不停。
就这么一直站在雨里，也不是个办法。
崔成勋揉了一把她的小脑袋。
很早之前，他就想这么做了。
“哥哥送你回家。”
刘rachel垂下了脑袋，低低的说：“我好像无家可归了。”
本来以为对面的男人会再说点什么，没想到他却哈哈大笑起来。
“无家可归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吗？我也没有家。”
崔成勋又揉了揉她的脑袋，语调轻松极了。
“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俊美的男人扬起了眉毛：“在此之前，先带你逛逛老子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