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大修）
“超人从不言败，永远相信光明！”
小男孩握着奥特曼的玩具，比划着手势，毅然决然从墙头上跳下来。
“哇~小哥哥好厉害！”
穿着蕾丝公主裙的小女孩站在底下，拍手笑了，红艳艳的小嘴边盛开两朵小梨涡，一双眼尾上掠的猫儿眼又黑又亮，仿佛落满漫天的星子。
楚南从回忆中抽身，目光掠过眼前女孩子的脸，渐渐与记忆中那张稚嫩的脸重合。
看来这么多年，这人只有身体长大了，性格与小时候如出一辙，幼稚如小儿。
“这，这不是担心会有问题嘛，所以就，就试得久了一丢丢。”
被人当场抓住鸡脚，张灵山面红耳赤，结结巴巴狡辩着，还伸出手，食指和拇指捏着，形象地描述一丢丢的量。
“你在玩什么游戏？”
“啊？扮演超人啊，我小时候经常玩，超好玩的，你小时候有玩过吗？”
楚南默了半晌，垂下眼皮，“我不玩这么幼稚的东西。”
“哦。”
安利失败，张灵山颇为失落，低头吭哧吭哧关掉灯光，小声嘟囔，“真的很好玩嘛。”
哎，这么好玩的游戏他竟然觉得幼稚！
果然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他的人生真无趣。
天下都清净了，楚南准备回房继续工作，只是瞅着女孩小嘴噘得都快能挂俩油壶了。
“嗯哼~”
他清清喉咙，故作稀松平常问着，“你小时候都跟谁玩？”
“那可就多啦。”
张灵山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我大哥、二哥……”
女孩五官皱起，连表情也在用力回忆过去，眼见着她点起了手指，楚南脸色渐渐凝重，再次想起被她那十八位哥哥支配的无名之火。
张灵山眼瞅着手脚不够用，瞟了楚南一眼，蠢蠢欲动想借他手指一用。
“有个问题不知当不当讲。”
楚南瞥她一眼，“呵。”
顶着楚南的冷脸，张灵山斗胆扒拉他的手，一口气数罗了一串杂七杂八的名字。
果然，张灵山从来不会让人失望，极其擅长伤口撒盐和火上浇油，直到结束，他依旧没有听到他想听的名字。
楚南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至少她比上次有长进，起码出现了女玩伴了不是吗？
“就这？”
“就这么多啦。”
“没别的人了？”
“没啦，我记得很清楚的，我妈都说我是过目不忘小神童。”
楚南忍住心头燃烧的焰火，再次确认，“真的没别的人了？”
张灵山挑了挑眉，困惑地望着倚在门框上的楚南，不明白他到底在质疑什么？
难道不认同她是小神童？
明明妈妈都认证过的，连光慧都说她是小天才。
“确定以及肯定，除非我失忆啦。”
很好，原来在她心里，他是个不值得记住的存在，枉他还记得他们小时候相处的点点滴滴。
这就是他的宿命，认命吧。
他自嘲一笑，什么也没说，再次关上了门，同时阖上的还有心里的门。
“……怎么啦？”
张灵山眼睁睁望着他抽回双手，一言不发回了房间，明明是挺拔宽厚的背影，她莫名觉得他周身萦绕着浓重的孤独感，仿佛被人遗弃了一般。
他是因为小时候没有朋友玩，觉得很难过很孤独？
没事啊，以后她做他朋友，陪着他，跟他玩就好了。
当天做晚饭时，张灵山特意炒多了几个家常菜，安慰安慰孤独的男人。
他们住在一起以来，他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偏偏又是个及其挑剔的主，她做饭就跟开盲盒一样。
如果他吃了，那就证明她开出了宝贝，如果他连碰都不碰，那就证明她开出了地雷。
短短一周时间，她就已经收集了不下十种他不吃的菜，香菜芹菜之类，南瓜胡萝卜之类，还有他不吃油炸或者红烧的鱼，除非是清蒸的；不排斥姜味，但是不吃姜……
难伺候得很，不像她，啥都吃，好养活得很。
“你尝尝这道上汤豌豆苗，是隔壁开书画室的老婆婆自己种的，特别新鲜。”
张灵山见他吃了，脸上喜滋滋的，内心升起诡异的满足感，仿佛对面坐着的不是一个成年男子，而是她的好大儿在大口大口吃饭。
“这道白玉虾球是我新学的，加了新鲜甜玉米粒浆进去熬制，特别特别香~你闻闻？”
楚南敛眸，望着伸到鼻尖下的小勺子，视线顺着白嫩的指尖往上移，直至落在小姑娘迫不及待又强行忍耐的小脸上，静默了两秒，张嘴吞掉了她送过来的东西。
“……”
男人眸子半垂，遮住了凌厉的眼神，眉眼间的温润便彰显了出来，那张菱形的嘴颜色鲜浓，又给这份温润添加了一丝艳丽，张灵山呆呆望着，指尖一颤，勺子滑落。
“小心。”
楚南伸手接住，放回她碗里，扣扣桌面，“别发呆，吃饭。”
“哦哦~”
张灵山低头扒饭，掩饰面上蒸腾而起的热意，其实她刚刚只是想给他闻闻而已，并没有要喂他啊。
不过看在他这么好看的份上，其实喂喂也，也没什么损失。
饭后，楚南洗碗，张灵山把轮椅推出来，准备开启二人的消食时光，只是临近出门时，他接到一个电话，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随后就表示有紧急工作要处理，然后回房了。
张灵山在客厅看电视，时不时瞅一瞅楚南的房门，只是直到九点钟，那扇门也没有打开。
她打了个呵欠，上二楼洗澡，准备睡觉去了。
洗完澡出来接到母亲的电话，母女两又聊了聊。
“宝贝，你哥说你生病发烧是吗？现在有没有好点？”
“没事啦妈，可能睡觉提了被子，着凉了吧，不用担心我。”
张灵山将自己丢在床上，像蛆一样蛄蛹着，钻进被子里，舒舒服服叹了口气。
“嗐，你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就像这次，如果不是你哥说，我都不知道你生病。你回来吧，就呆在家里，工作室还继续开，有啥困难家里也能帮得上不是？”
“妈，你也知道你女儿啦，又懒又馋，如果回家里，那就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啥也干不成了，因为我知道你和爸爸哥哥们会帮我搞定任何事情的。”
“又胡说八道，我的小女儿最乖最努力，勇敢坚强，想要做的事情就会做到最好！”
再次成功博取妈咪的表扬，张灵山开心得满床打滚，脚丫子哒哒跺着，“哈哈哈哈，没错，我确实是这样的。”
“咳咳……”
张妈妈瞧着女儿泼皮猴的无赖样子，捂着心口笑了，“瞧瞧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隔壁孙家跟你同岁的孩子都生二胎了。”
张灵山却顾不上谁谁谁生了几胎，翻身坐起来，捧着手机，望着脸色涨红的母亲，“妈，你不舒服吗？”
“害，最近带孩子们去了一趟植物园，回来就犯咳嗽，家里医生说是花粉过敏，已经吃药了。人老了就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还是年轻好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里就哪里。”
“现在也一样啊，你想去哪想做什么都成，女儿赚钱了，可以养你了！”
“哦？最近的作品很好卖？都有钱养我这个老太太了。”
张灵山讪笑一声，设计师没有打响名号，养工作室就是烧钱，她之前还请了两个助理帮忙打理，后面直接辞掉了。
以现在的进账情况，确实养不起两个工人，单干辛苦一点但能保证每月是盈余的。
但耐不住各种造啊，喜欢逛材料市场，喜欢把各种相去甚远的东西糅合到一件作品上，这些尝试和突破淘汰率极高，也是很耗钱的，以致一年到头都存不下几个子。
现在户头上这笔财富来自于打劫哥哥们，以及替人做饭换来的，如果妈咪知道，一定会心痛落泪，同时拿着鸡毛掸子追她十八条街。
这个误会就让它继续美丽下去吧。
“多注意身体啊妈，我得空就回去看你。”
挂电话前，她突然想起今日楚南的异常，随口多问了一句，“妈，我小时候有什么特别的玩伴吗？比如姓楚的，有吗？”
张妈妈嘴边的笑意一滞，随后掩饰过去，“宝贝，为什么这么问？你想起什么了吗？”
“没有啊，就随口一问。”
“你没有姓楚的朋友，妈咪记得很清楚。”
“那好的，晚安，妈咪。”
挂掉电话，关掉灯光，张灵山躺在黑暗中，翻了个身，其实6岁之前的事情她是一片空白的，家人说她那时候生了一场重病，醒来后丢失了所以记忆。
今天楚南反应那么大，她还以为他们小时候认识呢，但既然妈咪说没有，那就真的没有吧。
床头柜上的闹钟滴答滴答走着，她眨了眨眼，眼神渐渐涣散，陷入睡梦中。
“灵山，去吧，去跟小哥哥玩。”
有人在她背后推着，她不由自主地走向面前的男孩子，“楚哥哥……”
“小灵山！看我，我给你带了奥特曼！”
距离渐近，她就要看清男孩子的脸了。
“铃铃铃！”
闹钟响起，梦境溃散。
她皱着眉醒过来，伸出一只手摁掉，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赖了几分钟才爬起来。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