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大修）
第二天早上，客厅静悄悄的，客厅桌上放着熬好的砂锅牛肉粥和一叠上汤豌豆苗，清清爽爽，没有其他杂七杂八的配菜。
一旁的卡通便利贴画着小猪佩奇，写着‘给你熬了粥和小菜，记得按时吃早餐，如果你不忌口的话’，楚南拿起来看了一眼，随手丢在一旁。
走两步，想起那人昨晚被烫伤的手背，却到底转身坐了下来。
米粥粘稠，温度熨帖，楚南静静瞧了一会，眼里没什么情绪。
低头尝了一口，桃花眼微微睁大，居然意外的好吃。
一口接着一口，等到他回过神来，砂锅已经空了。
“……”
他抿抿唇，面对如此不知节制的自己有些不知所措，然而只要一想到那女人看着锅里嘚瑟的小表情，那双带着一丝惊喜的桃花眸刹时水清天寒。
楚南放下勺子站起来，身形却踉跄了一下，受伤的那条腿有些发麻，无力支撑。
“你没事吧，我扶你？”
耳边传来女生细软的嗓音，鼻端闻到浓郁的香水味，楚南微不可查皱了皱眉，“不用。”
“客气什么？我们是邻居，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郭声雨温柔地说着，伸手去挽男人的胳膊，被那双不带一丝温度的桃花眸瞥了一眼，顿时僵在原地。
心中难堪渐生，她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只得讪讪转移话题，“灵山师姐呢？她不在吗？”
楚南充耳不闻，眼角余光瞥见墙角处放着的那条塑胶假腿-张灵山做的临时拐杖，他略一思索，拿来用一用倒也不是不可以。
见男人依旧不理睬，异性缘一向很好的郭声雨哪里受得住如此这般的怠慢，怒气渐渐上脸，只是目光落在他隽秀姝丽的脸，心念一转便改了注意。
“灵山师姐也真是的，明知道你腿伤着，需要人时时刻刻候在身旁照顾，她竟然……”
眼见着男人走过去拿起墙角丑的一匹的假腿，郭声雨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差点裂开。
她整理整理心绪，稳住表情，“灵山师姐一向心大的啦，完全没有女孩子该有的温柔体贴，不像我……”
“你们在聊什么？”
张灵山推开门，见到师妹和楚南有说有笑的，不禁揉了揉眼睛。
好家伙，楚南什么时候这么好相处了？
她弯腰换拖鞋，隐约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出声发问。
楚南这家伙在师妹面前吐槽她了吗？
背后说坏人被当事人当场抓住，郭声雨也感到不好意思了，她瞄了一眼楚南，见他依旧无动于衷的样子，轻轻松了一口气，笑眯眯道：“没什么，师姐，我刚刚问起你去哪里了，没想到转身你就出现啦。”
“出街一趟了，你找我什么事？”
郭声雨摆摆手，“就是过来瞧瞧，我刚刚想起我还有一个订单没跟，先走啦。”
张灵山见她一阵风似的挂出去，摇摇头，“神神叨叨的。”
走到餐桌前，见锅里空了，她意味深长瞅了一眼旁边的楚南，嘿，小样，再挑食又怎样？
还不是让她拿捏住了！
张灵山得意忘形，瞬间忘了自己的分寸，走过去将他牵到餐桌边坐下，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推到他面前，“诺~这给你的，打开看看？”
女孩子双眼盛满殷切，笑容热烈，楚南望了她一眼，低头拆开盒子。
里面躺着一只黑色手机。
“用用看看，喜欢吗？”
张灵山催促，恨不得将内藏的玄机告诉他。
昨晚替他擦药，丢垃圾时看到垃圾桶里躺着一只破碎的手机，她才恍然原来她没有听错，楚南确实摔了东西，摔烂了自己的手机。
她当时非常诧异，能把冷冷清清的人惹得发这么大的火，到底是什么天大的事？
她没有去问，朋友之间的相处是需要分寸感的。
有些事情他不说，她就不问，但如果他需要倾诉，她可以做一个聆听者。
楚南翻过手机背面，愣住了。
手机背面画着一个身穿汉服的小男孩，右眼下一颗红色泪痣清晰可见，背后是大片大片绵延的绿林。
那颗痣与他眼下那颗一模一样。
男孩，绿林……
“这是你画的？”
笔触精准，线条精细，画画之人仿佛临摹过无数遍了。
张灵山大言不惭自夸，“嗯呐，突然就福至心灵画出来了。”
楚南抬眸，一错不错望着张灵山，捕捉她脸上最细微的表情，“画上的小男孩是你认识的人吗？”
张灵山愣了一下，摇摇头，“不认识啊，画着画着就自然出来了……”
她看着他脸上的凝重，犹豫道：“也许我以前在哪里见过，潜意识记下来了也说不准。”
楚南沉默。
“你不喜欢吗？”
那双冷清桃花眼这般瞧着她，似有很多话要说，也似空，张灵山琢磨不透，一时有些忐忑。
楚南敛睫，遮住眼里一闪而过的戾气，“谢谢你的手机。”
张灵山顿时松了口气，他说谢谢，那便是喜欢的吧？
夏日午后，被大雨冲刷过的城市焕然一新，浸凉的南风携带着丝丝水汽穿街掠巷，惊扰两旁的绿梢，消退了炎热。
忙乱了大半天的艺术家和设计师们纷纷走出工作室，各自提着饮料或者咖啡聚集创意园北苑游廊，参加每月一次的茶话会。
泼墨挥毫，吟诗作对，集齐所有文人、精英的风雅，茶会过半，话题渐渐转向家长里短、八卦是非上面去了。
一个画着烟熏妆的花臂美女抬头看了看四周，而后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跟同伴聊起这些天的谈资。
“姐妹们，看到27号工作坊新来的帅哥没？那张脸绝了！”
短发女诧异扶下眼镜，瞪大圆溜溜的眼睛，“呦，我刚旅游回来，还没看到呢！”
扎着马尾，穿着长褂的中年男子吹吹紫砂茶壶，摇摇头，“得了吧，再帅也不关你的事，人是张老板的。”
花臂美女撇了撇嘴，鄙夷道：“就她那个穷酸相，连茶话会的份子钱都拿不出来，拿什么留住人家帅哥？”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张老板背后可是有金主的，不然你以为她凭什么在这里开工作室？”
“不会吧？张灵山原来是这种人？”
“哎，可惜声雨不在，她多少知道点东西。”
“来啦来啦。”
郭声雨从树林穿过来，“其实你们都猜错了，我工作室挨着她旁边，知道的内幕比你们多。张灵山捞了大笔钱，踹掉那老不死金主，现在翻身做金主啦”
众人惊掉下巴，“这么劲爆？”
郭声雨故作神秘，压低声音，“她养的小白脸你们也见过，就那个瘸腿美人，温润不失英气，腰细腿长活好！张灵山审美确实不错。”
听到郭声雨的描述，众人啧啧称奇。
“……”
太阳下山了，这群表面上自诩艺术修养极高的人终于停止八卦会谈，各自散去，游廊再次恢复了宁静。
楚南撑着一根拐杖从墙后的圆形拱门走出来，头发被琉璃瓦上滴落的雨水打湿，沾在额际，更加衬托出眉眼间的阴郁冷戾。
瞥了一眼众人离去的方向，他拄着拐杖慢慢往北园而去，回到27号工作坊。
“我明天回海城，这些天多谢照顾。”
工作间的大门被推开，张灵山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楚南决绝的话，顿时蒙了。
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上午他喝了她做的粥，愿意用那根丑丑的临时拐杖，还有谢谢她设计的手机，怎么出去溜达一趟，就翻脸不认人了？
“你腿还没好呢，跑来跑去不方便……”
她突然想起某种可能，表情越发凝重，“难道是你老板徐锐之逼你回去上班？资本家太坏了，我要跟阿慧告状！”
楚南：“……”
他就是老板，谁敢逼他回去上班？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总之，谢谢你的照顾。”
楚南掏出手机，点开置顶的那个翘屁嫩狗头像，转了一笔钱过去，“我们之间两清了。”
这场陈年噩梦本就该结束了，他却执着于真相，一直走不出去。
就这样吧，从此相忘江湖。
“微信收款十万元。”
张灵山：“！”
听闻钱币掉落的美妙声音，她打开手机，看着上面一串零，眼睛瞪得像铜铃，“这也太多了吧！”
短短一个星期，煮煮饭熬熬汤就赚了十万，换成衣服，她得买出至少5套。
还不包括她前期耗费的时间和精力，设计样稿，制作样品，修改，成衣等等一系列功夫。
这不比她的设计老本行赚钱多了去？
楚南半敛眼睑，嘴角弯起讽刺的笑，“这是你应得的。”
“有件事想问你。”
张灵山抬头，脸色凝重，仿佛下了天大的决心。
楚南瞬间捕捉到她情绪的变化，直视着那圆圆的猫儿眼，下意识点头。
淡粉上扬的眼尾素净，但在眼波流转间却不经意泄露出丝丝妩媚，仿佛在人心里放置了一把小钩子。
她或许没有仔细照过镜子，不知道自己长了一双怎样的眸子，所以才如此直白与人对视。
“你公司有啥适合我的职位不？我老本行是汉服设计师，画图构图可以，煮饭手艺也是一流的。”
楚南：“……”
张灵山望着拂袖而去的高大身影，伸出尔康手，“别介，老乡，有话好好说啊。”
得，又生气了。
本就恶劣的关系更加雪上加霜。
张灵山抹抹脸，决定出去调查调查，看到底是谁惹了她家的高冷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