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在系统的声音消失之后，封菱的手上逐渐显现出一只墨色的玉镯。
那镯子闪着温润的华光，似乎藏着万般汹涌，而封菱却没时间去思量这镯子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
谢衍的怀抱渐渐松开，他紧紧地攥着封菱的胳膊对上她的眼眸，似乎想要把她整个人都永远嵌进自己的记忆里。
深不可测的山崖，掉落在深渊的红衣少女，他仅仅想追逐想要握紧的唯一的光，最后竟然还是迫不及待的要逃出他的身边。
那些他以为的相依为命付出真心的日子里，原来不过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幽深的黑眸中看不出一点的波澜，谢衍仿佛在说着与他无关的事情。
“岚山派了人过来，就是要带你走的吧，所以就演了那么一场跳崖的好戏。”
谢衍伸手抚上封菱面庞，指尖停留在她眉目之间，忽然又嗤笑起来，“然而你就逃不掉呢，因为我会缠着你，生生世世缠着你。”
封菱看着面前许久不见的好看容颜，整个人都已经乱了。
他的发上仍然系着云引，就像是耀武扬威一般告诉她，她的一切都是他的。躲不掉，逃不脱，永远都被控制在他的掌心。
困在封闭之地情窦初开的少年，疯狂且固执的喜欢上了那个忽然闯进生命里的未知数，他将心理深藏的软弱唯一透漏给她看，可她终究是辜负了他。
她完成了任务，终于成了他的心上稍纵即逝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可是这偏执男主的白月光，哪里有那么好当。
封菱深吸了口气，努力想要去解释以及掩饰她骗他的原因。
“阿衍，其实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一记剑光便朝着谢衍劈来。
他匆忙躲过，危急之下却仍伸出手臂护着着封菱一起向后退去。
之后的剑招步步紧逼，宋褚言一套剑法下来，对面的人毫发无伤，而自己却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握着剑的手腕被猛地一挑，他的手臂发麻，轻言剑掉落在地，激起一串清音。
转眼之间，剑又重新被拿起来，此时却是架在了宋褚言的脖子上。
宋褚言难敌谢衍，此时被逼的半只腿跪在地上，已无还手之力。
他看着谢衍身后的封菱，忙喊道：“你别伤她，他只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
谢衍的剑没有再紧逼下去，他俯视着被压制在地上已经输了的宋褚言，忽的眸色一转，竟生出笑意来。
轻言剑被收起来，谢衍朝着宋褚言抱手行礼，道：“宋师兄多有冒犯，我还以为你也是那宰杀鲛人的歹人呢。”
宋褚言疑惑道：“宋师兄？”
他什么时候又冒出了个师弟？
宋褚言一头雾水，封菱的惊讶也绝不低于宋褚言已经展现在脸上的疑惑。
她是不明白谢衍现在又是唱的哪出了。
少年的笑张扬又明媚，他将宋褚言从地上扶起来，极为有礼貌的将轻言剑还至宋褚言手中。
“我是雪行峰峰主梦泽仙君座下新收的弟子谢衍，早就听闻明重城肆意滥杀买卖鲛人这一乱象，此行下山也是为了除魔卫道的。”
站在少年身后的封菱一阵窒息。
现在的谢衍那么会变脸吗，刚刚还是一副要揉碎了她的大魔王模样，现在怎么在宋褚言面前转瞬间就变成了一个根正苗红尊师重道，甚至要以天下为己任的仙门弟子？
谁知宋褚言偏偏很吃这一套，即使他的印象中没有听说过雪行峰又招收了什么弟子，不过岚山家大业大，弟子更是多的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他不认识也很正常。
宋褚言会意过来后忙又回了礼，两个人顿时客气的像是兄弟一样。
“原来是梦泽仙君坐下的弟子，怪我最近一直闭在暮云峰上修行，一时之间竟没有认出同门弟子。”
宋褚言忽然变得十分惭愧，不知道脑子里又想出了什么，下面的那句话差点没让封菱胸中的那口卡着的血喷出来。
“刚刚多有冒犯，竟不知师弟竟也早就听闻明重城鲛人之事，我还以为你要伤我小师妹。现在天色渐晚，不如我请你去天字客栈吃顿饭吧，也算是表达我的歉意。”
别答应，别答应
封菱像是念咒语一样在心里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
谢衍回头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转而又冲着宋褚言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此番下山，我还真是有点饿了呢。”
好家伙。
三人并行，封菱紧贴着宋褚言走着，时不时却还是能收到谢衍忽然飘来的阴冷目光。
她只好又远离了她宋师兄几分，保持着彼此十分安全的距离，才见得大魔王别了眼去。
封菱轻叹了口气，不知道谢衍此时又在玩什么游戏。
天色黯淡，街上却仍旧灯火通明，甚至比白天还要更热闹几分。
挂着灯笼的船舫飘荡在湖面上，不知名的婉转小调悠悠传出，好是惬意。
转眼已经到了七月的盛夏，夜晚的风没有落叶坞那般彻骨寒凉，而是带着舒服暖人的温度，让人忍不住在这微风中多走一会儿。
船舫上的歌女带着轻薄的面纱莲步轻移，从船里走了出来端坐在船头，一曲清丽悠闲的琵琶声响起，配上岸边草丛里藏着的青蛙叫声，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
若不是她身边还跟着谢衍，这种时候她肯定要磨着宋褚言非要上那船舫上找小姐姐点一首小曲儿不可。
封菱不断的诽腹着，却也不敢抬头去看他，只默默跟在他俩身边听着仙门弟子们互相输出客套话。
长街上的璀璨热闹渐渐隐在身后，几人进了宾客满座的天字客栈。
客栈里的小二忙忙碌碌客人来来往往，一楼的饭桌已经坐满了人。
店里大开四敞着房门，为了照顾又进来吃饭的客人，桌子都已经安排到了街边上去，倒是有几分吃夜市的那感觉了。
只不过她家俊美帅气特别是巨有钱的师兄宋褚言怎么可能让他新认识的小师弟吃“夜市”，在小二挥着手说没座了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便从钱袋里拿出了一枚闪亮亮的金片。
封菱差点没喘过气来，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财大气粗。
然而小二眼睛里虽然亮了光，却还是一脸的难为，“客官啊，你也瞧见了，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这是真没座了啊，再说谁家有钱不赚啊，我们也是没办法。”
小二叹了口气，笑道：“要不您三位做外面去，我保证给您安排个最好的位置，还能听见对面湖上画舫姑娘的小曲儿呢。”
宋褚言皱着眉，似乎还不是很满意，他转头望向谢衍，征求着他的意见。
谢衍道：“自然都听宋师兄安排。”
天字客栈外修着一处高一些的平台，四周又围着栏杆，倒也不算是直接在大街上了。
上家吃完还没收拾的凌乱桌子被手疾眼快的小二一顿忙活，稍微等了一会儿，三人才落了座。
只是封菱有些不知道该坐在谁身边了。
坐宋褚言身边吧，谢衍便乱给她使眼刀，能让她一晚上吃饭都能吃得胆战心惊的。
坐谢衍身边吧，这不奇怪嘛，到时候不知道宋褚言又要拉着自己唠叨多少话。
思虑再三，封菱索性坐到了c位，占了长桌的一个短边。
没等宋褚言开口，谢衍便先抢了话。
“小师姐身子弱，坐着的地方正迎着风容易受凉，不如上我这边吧。”
谢衍说罢便往旁边靠了靠，给封菱腾出了一个里面的位子。
封菱悬着一颗心，看救星似的望向宋褚言，竟发觉自家师兄居然十分同意这个提议，连一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
封菱认命了，只不过一坐过去便感觉如坐针毡，怎么都不舒服。
不过，等一下。
刚刚谢衍叫她什么？
封菱抬着头一脸惊讶的看着谢衍，对面的少年笑意却愈加泛滥。
“我比小师姐入门要晚，现在还没举行拜师礼，小师姐可要多照顾照顾我。”
没等封菱回应，她家热情好客的师兄便先客套了回去，“那是自然，不过小师妹也是刚刚拜入师门，功法尚不精进。”
宋褚言停顿一番，忽然想起今天下午被谢衍打的极其狼狈的一幕，有些困恼。
现如今他连岚山新收的弟子都打不过，如何能通过今后天谕者的试炼。
“我好奇的是，谢师弟刚刚拜入岚山，怎么身上灵力如此深厚？我实在是自愧不如。”
说话间，小二将点好的酒菜端上了桌，将二人的对话就此打断。
小二将菜品一盘盘放下，笑吟吟地说道：“糖醋烤鸭，新品，各位客官尝尝，好吃的话可以帮小店宣传宣传哦~”
然而放下菜品之后却还是端着盘子不走，小二道：“看着二位装扮应该是岚山弟子，到时候可别忘了多向同门师兄弟们好好推荐推荐我们天字客栈啊，我们热情欢迎岚山弟子下来吃饭！打八折！”
几人客客气气极为敷衍的笑着，小二却似乎还在兴头上。
“如果是暮云峰的弟子，折上折！”
这才总算抓住了宋褚言的兴趣，“为何暮云峰弟子折上折呢？”
小二左右环顾了周围一番，弯下身子低声朝着三人道：“我们老板是个女人，几年前暮云峰选拔弟子上山测灵根，老板没灵根修不得道，落选了，却有幸见到了玉陵仙君。”
小二又极其机敏地确认了下周围的人，道：“宛如谪仙，举世无双，老板一眼就陷进去了。”
哦，不奇怪。
宋褚言点了点头，他师尊的爱慕者几乎遍布天下，如此有个疯狂追求者倒也不稀奇。
等小二离去之后，谢衍道：“玉陵仙君可就是当初身负盛名“名士无双”的御剑山庄庄主的公子，落钰？”
宋褚言疑惑道：“嗯，封师弟竟不知？”
谢衍啜了口身边的茶，淡淡道：“我初来明重城，所以只是偶尔听说。”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封菱的肚子却饿的叫出了声来。
她别的本事没有，就是饿的时候肚子“咕叽”的声音特别大。
封菱自己也不想让她叫，然而她哪里控制的主。
这声音一响起，谢衍的脸立马就黑了，黑的和当初第一次听见封菱肚子叫的时候一摸一样。
谢衍停下了手上正欲喝茶的动作，将杯子放在一旁，竟然极其细致入微的从那盘糖醋烤鸭里夹了一只肉超多的大鸭腿，直接便放到了封菱的碗里。
“好好吃饭，别饿着了。”